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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赃并获
江柠与谢无榷道别后,一如既往地同相识的店家小贩插科打诨逗着趣,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清晨,只有捏紧的掌心才知道她心有多惶恐。
踏进家门她就把自己关进房间,竭力一般将自己放倒在靠椅上——巷子里的那人如果没猜错就是从前跟张掌柜一同前来的黑衣男。
探子不外乎都是蒙面的,可那时她近身偷袭,对方下意识回挡,伸出的便是左手,她也趁机看清他左手虎口处的疤痕。
而那日张掌柜带人来访江柠还总觉得哪里怪异,随后才恍然察觉是对面人惯用左手,在他们这种右撇子人眼里有些违和吧。
同是左撇子,同一处疤痕,还一直跟着她不放,看来是他没跑了。
可这些并不是令她失神的主要原因,今早一出她本意为挑破僵局,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旨在逼出背后之人真正企图,可交手后那人身手明明在她之上却宁愿挨上一脚也要撤退,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而随后她就遇上了谢无榷和他身边的侍卫……
谢无榷看不出什么,可他身边的侍卫看到她的第一眼神色便有些不对劲,既惊讶又恍然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差一点还以为是个自带扇形情绪表的哪位霸总呢。
那眼神江柠熟悉,从前遇见传说中八卦主角便是这样,可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谢无榷想来也不是个愿意和属下交心的人,那么最大的可能——
便又回到了黑衣男身上。
“十四年前,你父亲赶往许州可曾带回什么人?”
“仅有的一女如今下落不明。”
“你并非我亲生女儿。”
……
江柠怔在原地,抽丝剥茧将脉络一点点理清——是了,她身无长物,除了一团迷似的身世也没什么可探究的。
可十四年前,许州到底发生了什么?牵扯到了谁?为何那人死后都不曾体面?她真的是那个失踪的女孩吗?
这世上每一分钟都存在着出生、失踪、乃至死亡,许州那么大,谁知江父捡回的小孩就是那位呢?
若是这些人都是谢无榷的安排,那倒是理顺了,怪不得她借保镖时表情那么奇怪。
从前倒也不见有人跟踪,更像是这段时间才有的,准确地说是遇到谢无榷之后才有的。
想起那日模棱两可谈论的子肖父之类话题,该不会是同为穿越人士自带的磁场,他误以为是因神奇的血缘而彼此相似吧。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替身,替得还是她疑似的老父亲。这可真是吴京踩了周杰伦,精彩绝伦啊。
跟踪一事大致理明了,但现在——江柠撑着下巴思索到底是去自首还是继续苟着?
自首看起来不错,前人的根基已经打好,她什么都不用做谢无榷这条大腿就不会亏待她。可万一搞错了人呢?万一这事背后藏着天大的阴谋呢?她最怕麻烦了。
没看那位牛逼轰轰的穿越人世结局也太憋屈了,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该不会惹了什么忌讳吧。
这么一看还是继续苟着更好,要真是她,大腿照样在,是好是坏也躲不掉,要不是她,她小日子照常过得舒服。
江柠靠在窗边想了一天终于是敲定了现阶段的生存策略,回过神已不知是几更天了,揉揉酸涩的眼睛迷迷糊糊睡去。
本周最后一天上学日,江柠凭借这唯一的信念咬咬牙爬起来,扶着沉沉的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川后面。
“姐姐,我自己可以的,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小川看着脸色苍白的江柠,一路不断劝道。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她捏捏眉心宽慰道,“我就是太困了,回去睡一觉就好。”
一时没注意熬太晚了,这都走一路还没缓过劲儿。
勉强打起精神对小川笑笑目送他进门后,江柠扶墙缓了缓神又继续往前走。
脚下路怎么在打转儿,眼前也有数不清的人影在晃来晃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感觉自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是记忆中淡淡的清香。
再一次醒来,入眼便是挂着淡青色纱帐的梨花木架子床,低调不失典雅,转过头去,上好的檀香木所雕成的桌椅铺着锦绣绸缎,下摆的流苏映着斜入的阳光熠熠生辉。
这是哪?不会又穿了吧。
“吱呀”,一位年长的嬷嬷看见床上的人已醒,欣喜地唤了一声,“江姑娘醒了!”
随即又走到门口说了两句话,不到片刻,便有一位抱着药箱的老者进来。
“姑娘是寒风入体这才发热,好在如今高烧已退,再服两贴药,日后多加静养饮食温补即可……”
江柠躺着床上有些发懵,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四肢酸软浑身乏力,把脉都是嬷嬷帮她递的手。
送走老者,嬷嬷又将她扶起,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药,试了试温度便一口一口喂向她。
这药苦得惨绝人寰,苦麻了的江柠喝了两口甚至激起了些力气,便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止住了眼前的瓷勺,“能端着碗喝么?”
“什么?”
“我端着碗喝吧。”说着便捧着碗昂头一口干了。
“……这样喝比较快。”对上嬷嬷惊讶的眼神,江柠干笑地放下碗解释道,不会崩人设了吧。
“噗嗤——”
谁?江柠转眼看去,熟悉的轮椅落入眼帘。停滞的大脑渐渐复苏,昏迷前的记忆慢慢浮现,许是昨夜吹久了风便得了风寒。
送完小川她就撑不住晕倒了,应该是眼前人救了她。江柠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没穿越就好,再过一遍新手教程她可受不住了。
“多谢谢公子出手相救,”屋内的嬷嬷发觉谢无榷进来便悄然退下,房里只有两人,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个诊金多少,我还你吧。”
谢无榷没说话,神色有些怪异,非要描述的话就是慈爱关怀的眼神,搭配着这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笑得怪渗人的。
被这眼神看得败下阵来的江柠正要抬手抖抖发毛的鸡皮疙瘩时,谢无榷移动过来,递出手说道:“这可是江姑娘的坠子?”
“啊?是的,怎么在你那?”
她看向坠子,正是之前送给江母又被还回来的那个,原身从小便不离身日日佩戴,玉质本就上层如今愈发水润晶莹剔透。
不过江柠小时候也有一枚玉佩,那时流行戴生肖,兄弟姐妹人手一个生肖玉坠,可有一天回家她就哭着喊着再也不想戴,原是那玉佩太重,蹦一下跳一下就要被打脸,一天下来下巴都被抽红了。
那时她正值换牙期,大课间跟小姐妹去跳皮筋,这么一磕直接把那颗半是松动的牙给打掉了,场面极其血腥,急忙忙赶来的老师看到满口是血还哇哇大哭的她还以为是一场校园暴力。
好一会询问才了解事情始末,可经此一番彻底打响了她在全校的知名度。
走在路上逢人就说“她就是那个被玉佩打掉牙的某某”,那时还不知道社死怎么写,可深感丢脸的她发誓再也不戴任何项链。
扯远了,话说回来,穿到这儿以来,基于童年阴影的她对于脖子上的坠子深感不适,可不戴更不舒服,左右权衡下选择在每件衣服上加个内兜,即能贴身携带又避开了她的雷点,简直完美。
大聪明的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次晕倒,嬷嬷将她发过汗的衣服换下时,玉坠就这么掉出来了。
了解完缘由的江柠点点头,感激地向他道谢,这可是原身最宝贝的东西了,还好没出事。
江柠想要接过来,可对面人手一收,避开了她,随后又用看孙子似的眼神凝视她。
“怎,怎么了?”
“江姑娘可知这坠子是和来头?”
“……不知道”难不成是传国玉玺扣下来的,还是说这是个违禁品,不然一个坠子干嘛揪着她不放。
“这玉坠乃我亲手所制,上面的纹路是我亲笔所绘。”
然后呢?又不是搞玉石批发,弄得那么清楚干嘛。
她眼中的迷惑太明显,谢无榷轻笑一声继续说,“十四年前,我与你父亲为了庆祝你的到来,便绘制了此枚玉坠和一副手镯,可你套上手镯便苦闹,于是便只留了玉坠在身。”
许是昏迷太久脑子睡木了,江柠好半晌没理解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玉坠手镯”,什么叫“我与你父亲”
呆滞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命运还是对她这个小可怜出手了。
昨儿个还想着自首还是苟着,现在好了,没有一丝丝防备,转眼就把自己送上门,马甲还是先扒的,新鲜得她自己都不知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柠决定挣扎一下,“你怎么确定就是我,万一是我无意捡到的呢?再说我有爹,叫——”
“不可能,你就是殷合的女儿,”谢无榷停顿片刻又说道,“你后脖颈处有一枚胎记,儿时我还抱过你。”
试问谁能看到自己后脖子那儿啊?!她知晓身世不简单后便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愣是没看到有什么胎记,唯独忘了后脖子那儿!
江柠愤愤地捶了下床,试图接受“人赃并获”的新身份。
“这么说起来,我与你父亲是至交好友,以后可唤我叔父便是。”
造孽啊……
这可是她之前想泡的男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她叔父,瞬间萎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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