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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危惟
周知觅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笑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她眼里坦荡丝毫没察觉危险的到来。
“你笑什么”,莫寻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安静的包厢里因着莫寻这一声低吼都惊了一跳。
程观云愣了愣,看了看莫寻,又看她盯着的周知觅也闹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也是给蒋怀民他们一个面子,周知觅诚恳道,“我不是笑你,如果让你感到不快,我很抱歉”。
这么谨慎的态度倒是让程观云忍不住回头看向周知觅,见她脸上平和,暂时也就没说什么。
但莫寻显然感觉不到周知觅的退让,她本就对周知觅有偏见,昨天险些又吵起来,不管周知觅做什么她都会觉得碍眼,这大概就是怀璧其罪吧。
“假惺惺的,你以为别人都吃你这套吗”,莫寻气氛的指责道。
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说话几乎不过脑,开口就是指责。
蒋怀民皱眉怼向莫寻,“你差不多得了,这是在外面注意点形象,不是谁都能忍着你”。
这话像是点燃导火线,莫寻更加炸得不着边。
或许本身不是因为这句话如何,而是在于说话那个人,他一次次的维护已经让莫寻失去理智,这时候还要站出来指责她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还帮她,你以为她什么好人吗,可别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莫寻冷笑道。
这话说完连王裕茗也听不下去了,他注意到程观云那边脸色不太对,毕竟是她带来的人,这就像是在打脸。
“莫寻,你要是还没睡醒,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莫寻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冷冷的扫过他们一桌人,“你们都帮着她”。
程观云却品出几分不对劲,莫寻只要没问题就该能想得到她和宁维桢的关系,连蒋怀民和王裕茗都因着宁维桢给她几分薄面,没道理她会看不出来。
莫寻那么怕宁维桢的人,可莫寻还是不管不顾的在桌上闹了起来,摆明了打她的脸,这做派怕是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对周知觅也就是迁怒。
周知觅略不安的看了看她,想起身劝和被她一把摁住,她就静静的看着,想看莫寻到底玩什么花样。
程观云的动作几人自然都看见了,王裕茗后背出了细汗,他可是知道这人对宁维桢有多重要的,眼见两人要好了,要是被他们给拆了,他这几两重的骨头怕是承受不住。
王裕茗推了推蒋怀民,看他一脸埋怨,王裕茗只得自认倒霉。
王裕茗小声的安抚莫寻,“这不是帮着谁的问题,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莫寻冷哼一声,“你自己昨天不是也在,我说的有错吗”。
周知觅脸色变了变,她抱歉的看了程观云一眼,暗道今天来错了。
程观云回握了一下,刚要开口被蒋怀民抢了话。
“莫寻,你他妈要不是来吃饭的就滚吧”。
莫寻哽着脖子眼眶微红,“你为什么总是帮她”。
程观云叹了口气,也是巧了这一堆的事情里夹着各自的情意,伤了哪一个都是过错。
可这个大男人偏偏品不出味道,只顾着自己过嘴瘾,也不知他这样的性子怎么还讨了莫寻的欢喜。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蒋怀民冷哼一声,“你把人骂成那样,难道还要帮你不成”。
莫寻倔强的瞪着蒋怀民冷,“我说什么,都是该她受的”。
周知觅皱着眉,脸上隐隐不耐,到底是顾着程观云没说话。
程观云皱眉看向莫寻,这场闹剧实在没必要再继续了,她想她已经够顾着宁维桢了,但要是她再不说话对周知觅也太顾此失彼了。
“今日的饭怕是吃不成了,感谢几位捧场,今日的提醒我会铭记于心的”。
蒋怀民倒也没做挽留,他起身要送他们出去,一脸的歉意,“哎,程姐,对不起啊,都是我们的错,扫了你的兴,改日我们一定登门赔罪”。
莫寻本来对她还有些顾忌,可蒋怀民句句话往她心窝里戳刀子,她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道,“道什么歉,又没做错,她自己身边什么人她不知道吗,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她刚想说话周知觅拿着手机重重的砸在桌子上,“你差不多得了,我是吃你家的米还是枪了你家人了,什么叫我该受的,我是不是今天打你一巴掌也该是你受的,嘴巴这么贱是找抽吗”。
蒋怀民一看这要干架的阵仗脑袋突突的疼,他狠狠的拍了王裕茗一巴掌,眼神示意他去拦。
可王裕茗哪里拦得住莫寻呢,要是拦得住也就没今天的事了。
莫寻冲动周知觅面前冷笑道,“你做什么还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当初你和甄平谈恋爱想用孩子绑住他,可你没想到人家家里不要你,开口就是钱要不然毁了人家的学业,要不是人家运气好甩脱了你,只怕现在还被你咬着脖子喝血呢”。
这话说完满屋子安静下来。
周知觅的的脸几乎不敢看,冷的能滴出水来。
这毕竟是人的私事,遮羞布荡然无存,撕破了脸必然就不能善了了。
王裕茗盯着程观云猜测着她的举动,毕竟只要她是他们需要真正顾虑的人。
程观云看着这三人脸上神情紧张不由得笑了笑。
“说完了吗”。
她声音极冷,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王裕茗还是有些很歉疚的,自小的教养让他做不到毫无原则的站在莫寻这一边,“对不起啊,我们先走吧”。
莫寻没听见似的,对着周知觅依旧冷嘲热讽,“做了下贱的事,还不让人说,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周知觅气的拿着茶水往莫寻身上浇去,被王裕茗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开,那声音像是打在人脸上响亮透彻。
程观云冷着脸站起身来将周知觅护在身后。
蒋怀民低吼一声,“王裕茗,你他妈…”,说着又说不下去了,一边是十几年的兄弟,一边是兄弟交代照顾的女朋友,让一时之间他无法做抉择。
程观云看着莫寻得意的笑脸走上前去,莫寻戒备的站起身来。
王裕茗急忙挡在身前,面对着程观云他内心有些发虚,毕竟是宁维桢的人,今天这场面轻易过不去的,更何况莫寻的指摘是煞有其事还是瞎编的,他自己没底,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对峙本身赌就是气场的较量,王裕茗这一退便落了下风。
程观云看着躲在王裕茗身后的莫寻,冷笑道,“怎么,还知道怕的吗,叫的那么凶我以为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今日你该庆幸你还有这几位护着你,让你作天作地,厚颜无耻的去辱骂别人,看在宁维桢的面子上我今日不与你计较,但是有一点我请你们张大了耳朵听清楚,当初是甄平求着周知觅和他恋爱的,也是甄平厚着脸皮去求周知觅堕胎的,钱她不曾拿他半分,他嘴皮子抹一抹说尽好话就有傻女人为她赴汤蹈火,他拍拍屁股远赴国外潇洒,他什么人还需要我给各位打证明吗,全天下怕是没有一个恶人这么有脸的叫一个好人来自我证明吧,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人以类聚,你且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今日之后我若再从你嘴里听到有关周知觅的风言风语你试试,杀人诛心这事你是做的挺不错,你若想试试别人的刀割在你身上的滋味,你尽管放马过来”。
莫寻叫她说的满脸通红,这半是嘲讽半是威胁的话让她心里一阵后怕,说了半天的“你…你”,硬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知觅在一旁笑出了声,眼眶一热背过身默默的抹掉眼泪,她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她总说自己变了,她自己不也还是会为别人赴汤蹈火吗。
蒋怀民注意到周知觅的动作神色一黯,心里默默的骂着莫寻。
程观云说罢,拉着周知觅准备离开。
莫寻被她这一顿明里暗里的羞辱气的脸色发红,又看她身边的两人没一个人再帮着她,她彻底失去了理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勾引了杨域不成,又来勾引我哥,你以为没人知道你过去的那些丑事吗,老天爷都不会帮你,等我哥回来有你好下场”。
这话音一落在场的皆冷了脸,尤其那蒋怀民和王裕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垂着头没一个敢去看程观云。
听到杨域的名字程观云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像是某个阴暗的触手抓着她死死不放,让人恶心,她深呼吸一下皱着眉转身看向那个歇斯底里的人即觉得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会有这么一场闹剧,这样一个万千宠爱的人,居然没长脑子,被人当枪使。
但这些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莫寻如何与他何干,至于宁维桢嘛,不知为何她有底气得很。
“你先顾好你自己的下场吧,丑人多作怪,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周知觅憋了一肚子的火,再不反击她觉得自己要憋死在这里了,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牵着程观云离开。
程观云不想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都已说了。
蒋怀民两人走的飞快犹豫着追了出去。
莫寻的脸色闪过失落,等王裕茗的眼神过来,她又恢复一脸的倔强。
但这次王裕茗也没有帮她,他皱着眉冷声道,“你最好想清楚怎么和维桢哥解释,今天这事你实在过分了”。
莫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实则内心慌乱不已。
周知觅带着她怒气冲冲的下楼。
服务员诧异的看着也不敢上前,屋里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外面的人,插肩而过时,听见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议论,程观云忍了许久的怒气突然就不想忍了。
凭什么总是要他们来忍让呢,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错。
一个个的以为他们好欺负吗。
他们已经走出来大门,程观云突然止步不前,她转身回到大堂,盯着那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盆景木雕,拿起水池边上观赏用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上去。
周知觅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笑了起来。
这样的程观云才像个人,而不是活在虚伪的面具下,用道德和忍让来束缚自己。
她上前拦住要过去阻拦程观云的服务员等着程观云砸完。
程观云一下一下的砸着,直到雕刻没有样子她才狠狠的松一口气罢手。
蒋怀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程观云回眸看向他的瞬间,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后退了半步。
程观云理了理乱了的头发,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一脸呆滞的蒋怀民道,“不要轻易招惹别人,你也不一定付得起代价”。
这话像是警告又像是嘲讽,但蒋怀民偏偏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程观云在警告他不要靠近周知觅。
直到人没了影,他才追出门去,此时早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有些话不挑明还不觉得,一旦挑明就像是着了魔,三分的喜欢也会变成十分。
也许这本该是命中注定的事,有些人或早或晚的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只有他的出现,你才会发现过往的人生枯燥无味,哪怕只是人间惊鸿客,也注定会在你的人生留下难以忘却的记忆。
程观云两人开着车疯狂的大笑起来,长久的压抑让情绪在某一刻释放,但大起大落的情绪过后内心一阵空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吃碗酸辣粉吗”,周知觅开着车到了一处大学附近,边上摆着些小吃。
这一声稀松平常的询问,让程观云心头一震,就好像人在陷入某种困境时有个人轻声呼唤他,这种轻飘飘的力量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她从低谷中带出来。
“吃”,她痛快的应声,看着窗外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有些羡慕,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仍有那么多的期待。
她羡慕着车外的人,车外的人羡慕开着车的他们。
人总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抱有幻想,对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
吃东西的功夫她妈妈打来电话,“观云,我快到站了,你现在能过来接我吗”。
程观云抬手看了眼时间,两点不到。
“你不是三点到吗”,程观云奇怪的问。
“我改签了,和大嫂他们一起过来的”,程观云妈妈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程观云有些不高兴。
“明天你大哥那边好像有个专家会诊,我们早点过来了解情况”,那边解释道。
程观云深呼出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啰,我一会过去”。
等她挂了电话周知觅问道,“阿姨过来了吗”。
“提前到了,让去接她呢,车你开走吧,我去趟火车站”,程观云叹气道。
“我陪你去吧,反正也呆不了多久”,周知觅想了想道。
程观云犹豫起来,“我肯定得送他们去医院,车你开回去吧,安顿好他们我再联系你”。
那一地的鸡毛没有理清,她不想再拖累周知觅,生意上的事情已经让周知觅费心许多了,总不能一直让人跟着受累。
周知觅脸上闪过落寞,随即笑道,“你开走吧,我一会直接回去再把开业的流程过一遍”。
说到店,程观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要不是因为莫寻,能拉蒋怀民入伙是不错的选择。
“别瞎想啦,先去忙你的吧”,周知觅猜到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车钥匙。
“我先送你回去吧,不差这么一会”,程观云想补救一下。
周知觅摆摆手,“不用啦,你来回跑难折腾,我打个车还快一点”。
说罢她摇手拦下过路的的士车,和程观云笑着说再见。
程观云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走,一上午的事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此刻一停下来才觉得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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