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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我一下
黄龙家的别墅,离市区半小时路程的江边,一排排独栋别墅。
想想也是,黄龙的谈吐不像缺钱人家的孩子,还能从小玩架子鼓。乐队四人加老板和黄毛,走上别墅二楼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除了何乙,其它人好像都认识,没有相互介绍。
之前去KTV唱歌时看到价目表的总统包厢何乙就在想了,要装修成什么样才能叫总统包厢,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
挂顶上的水晶灯就不说了,墙上不是瓷砖不是壁纸,是软包,大概是吸音用的,毕竟一台架子鼓摆在一面墙前,黄龙喜欢休息的时候靠着墙。
架子鼓的一边是米黄色组合沙发,另一边是一套家庭音响,放着跟KTV差不多的音乐,声音不大,音效很好。
架子鼓对面这边是更大的黑皮组合沙发,摆成一个凹字,中间的玻璃茶几应该有三米,已经摆满了东西。
光是酒就有七八种,瓶身花哨。食物嘛,他认得出的且吃过的只有黄瓜鱿鱼和手撕牛肉。
何乙老老实实跟在老板旁边,他们坐在了凹字的右边,左边已经坐着好些男男女女,喝得开心玩得高兴。
陈家毅坐最边上,默默吃着东西拿手机发着信息,然后是黄毛,老板,他。宁致远从卫生间出来坐在茶几外的小圆凳上,跟何乙和老板对面。
大家都很自如。
黄龙和一女生在架子鼓旁边的米黄沙发搂搂抱抱啃了起来,女的穿着裙子,直接跨坐在黄龙身上,两人很忘我。
这种天气穿裙子,真的不冷吗?
老板吼:“黄龙你是狗吗?疯了啊?这里还有未成年呢。要发情滚楼上去。”
女的笑了说:“谁未成年啊,一会儿我就让他成年。”
何乙一直低着头,这种言语他不喜欢。
女生拉着黄龙上楼了。
凹字左边有人说了句:“黄龙的卡通内裤要穿到几岁啊。”一堆人又笑了。
“这孩子可真纯情,耳朵都红了。”黄毛说。
何乙没抬头,猜他说的是自己。
“你龙哥说的,不释放天性怎么玩音乐。”宁致远说,拿起一瓶酒抬手跟大家要碰杯,“何乙,你能喝吗?”
“可以的。”大家都举起瓶子,何乙也拿起一瓶跟大家碰了一下。
“要不你喝水吧,我去找找。”老板知道这里只有酒,没有饮料和果汁。
“不用不用,我可以喝的 。”何乙觉得麻烦别人很不好意思,连忙拒绝。
“干杯干杯。”宁致远的瓶子跟所有人碰了一下。
桌面的酒全帮开好了,何乙默默吃着东西听他们聊天,陈家毅一直发信息不说话。
黄毛跟之前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整个人像开了光,一直跟老板讲话,宁致远也不知道从哪拿了个游戏机开始玩游戏。这游戏机他在班上见过一次,一个平时有些张扬的同学带来过,纯粹为了炫耀,不怎么让同学玩,机子没有宁致远手上的大。
何乙不沉迷游戏,不爱厮杀懒得动脑。
宁致远没抬头,一手拿着游戏机一手举起酒瓶,何乙愣了愣,看看旁边几个人,老板还在跟黄毛小声聊天,居然还能分神举起酒瓶跟宁致远碰了碰。佩服!
何乙也举起瓶子跟宁致远碰了一下,宁致远抬头看看他,问:“你要玩游戏么?”
何乙摇摇头,说:“不了。”第一瓶喝完了,口感挺好,就是有点苦,什么麦芽香气他是没品出来,第二瓶换一款,他打算几款都试试。
黄龙神清气爽地下来后直接坐到架子鼓前,上半身没穿衣服,胸口纹了个裂成两半的爱心,胡乱嚎叫了两声开始打鼓。
打鼓的黄龙,张扬、性感、魅惑,就是纹身有点幼稚。
行云流水的动作,紧凑的节奏抓住人心,节奏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密,何乙觉得自己的心跟着节奏提到嗓子眼,已经卡在那了,感觉耳朵要跟不上黄龙的双手,最后那双手奋力打在镲上。
“操,这疯狗,太他妈爽了。”凹字那边的人说。
这边老板和队友们没说话,所有人脸上都挺淡定的,何乙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但还是不能认同那句“不释放天性怎么玩音乐”。
陈家毅眉头都皱了起来,还在发信息,看样子像跟女友吵架。老板说过,他女友是大学生,不喜欢跟他们玩。他起身走到阳台去打电话,黄毛也跟老板去阳台抽烟,他们的聊天一直没有断过,两人表情认真,像是严肃的事。
第三瓶挑了白色瓶子,一串英文他勉强看得懂些,果酒,度数不高,跟喝饮料似的,估计是给女生准备的。
每到游戏过关的间隙,宁致远依旧头都没抬,举着酒瓶伸到他面前,我懂我懂,何乙也伸过酒瓶,瓶颈交叉碰了一下。
何乙被宁致远碰光了两瓶,直到他握拳庆祝游戏胜利才抬头:“哎?怎么是你,老板呢?”
何乙指指阳台。
“你怎么这么老实,不能喝别喝啊。”宁致远有点内疚,不能灌高中生酒,“我以为是老板。”
“没事,还行,挺好喝的。”何乙说。
宁致远看看何乙脚边整齐摆了六个不同的瓶子,桌面还有一瓶也不一样,说:“你这样喝容易醉,停了,谁找你喝你也别理他,吃东西。”
“好,谢谢哥,我喝完这瓶,不能浪费。”喝完之后的事何乙不太记得,眩晕,他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打算缓缓。
迷迷糊糊间,何乙觉得身子很沉,仿佛有重物压在他身上,颈窝处有东西,他本能地想喊青哥,但亲字出口,哥字发不出声音。
“亲?”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脸,何乙瞬间回过魂,嘴里进了异物,他吓得一个激灵用力把身上的重量推了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和哐哐啷啷玻璃瓶掉地的声音,刚刚跟黄龙上楼的女生摔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何乙随后被一拳揍倒在沙发上。
一个男的骂骂咧咧骑上来抓起了何乙的衣领正准备第二拳。
何乙晕得无力反抗。
“干什么!”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何乙有点艰难地转头看过去,他的队员们都从阳台进来,各个一脸震惊。
男的愤恨地放开何乙说:“你疯了吧这样对女人动手。”
何乙已经理清楚发生了什么,回想刚刚口腔的异物感,一下没忍住,吐了。
打他的竟不是黄龙,呵,什么混乱关系。
宁致远过来扶起趴在沙发上吐的何乙,老板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杯水。
何乙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咳了两声,说:“谢谢,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宁致远说,手搀扶着何乙。
何乙轻轻抽开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跟着宁致远下楼。
室外非常冷,风很大。
酒后吹江风,何乙抖个不停,半边脸是麻的。
凌晨的江边本根没出租车,宁致远拨打了出租车热线,报了地址。
“回去先好好休息。”宁致远吩咐到。
“嗯,谢谢哥。”何乙说完闭上眼。
回到学校,掏出了校牌做登记。门卫大叔还跟他说:“你同学说他今晚去朋友家住。”
何乙“嗯”了一声。
湿冷的风吹得他更加晕,在教学楼墙脚的排水沟又吐了。
轻轻开了宿舍门,何乙走到自己床,躺了上去,嗓子有点辣,呼吸有点重,冷,扯过棉被蜷缩着,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何乙?”是程青的声音,从上铺传来。
“嗯。哥。”何乙答得很缓慢,声音没有力气。
程青从上铺下来,把蓝翼桌面的小台灯开了,蹲在何乙床头看着他。
何乙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埋进被子里。
“不舒服吗?”程青问。
“嗯。”何乙轻声应。
听动静,程青给他倒水了。
“喝点热水。”程青说。
何乙没动,说:“哥,我要洗澡。”
“好,我去打水。”程青把水放桌面,从床下拿了两人的桶出门了。
何乙起身喝了半杯水,拿了衣服和毛巾走了出去,动作迟缓。
在洗漱池那拿了自己的牙刷,又拿了门边的小木凳,跟着提了两桶热水的程青进了狭窄的小隔间。
一屁股坐小凳上说:“哥,帮我洗。”
程青试探水温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借助洗澡间的灯光程青才仔细看清何乙的脸,头发凌乱,眼神涣散,脖子有一片红印。
挤出牙膏,闭上眼睛,何乙开始刷牙。
坐着配合程青帮他脱衣服,凌晨近四点的洗澡房还是挺冷的。
程青用他刷牙的杯子一杯一杯热水倒他身上,用毛巾湿了热水盖他背后然后开始帮他洗头。
一切交给程青,脑海里跟自己做着思想斗争,忘掉刚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错。忘掉。
连脚丫子都帮他搓了个干净,不愧是亲哥,两桶热水想得真周全,身子暖了。
程青扯了纸巾帮何乙擦干头发。
何乙侧身躺床上,身子很沉,呼吸很重,喉咙里还很难受,自己有这么脆弱吗?
黑暗中,看着门缝下那道微弱的光,脑海里什么都没在思考。
许久,他闭上眼睛,缓缓说:“哥,亲我一下。”
程青没有回答,从上铺下来,坐在何乙床边,俯下身在何乙额头亲了一下。
这是西方人的晚安吻。
能感受到热源的靠近,能感受到程青的气息。
“嘴。”声音有些没有气力。
程青再次俯下身子,一样轻柔的动作,在何乙的唇上印了一下。
刚起身,何乙又说:“舌头。”其实他自己说得心里发虚。
舌探进他的口腔,温软、充盈。
原来接吻是这般滋味,并不恶心。
身体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除了微张的嘴和舌,他没有力气回应,只能感受程青的舌轻柔缓慢地在他嘴里探索,舌头扫过的地方,软软的麻麻的,很舒服。
不知亲了多久,程青发现何乙睡着了。
元旦,何乙近十二点才醒,程青坐座位上写作业。
何乙起身去刷牙洗脸,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又没断片儿。
回到宿舍,杯子里装好了热水,喝完,说:“哥,去吃饭。”
程青放下笔,站起来扯了纸巾放口袋。
肯德基里是坐满了人,还有好些端着盘子找不到座位的。
这个城市就一家肯德基,还是去找别的东西吃吧,何乙想起以前何杰带他们去吃过的餐厅,早已经不在了,他偷偷收起来的小伞都还在呢。
走进一条美食巷里,各种粉面饭,莫名的让人没有胃口。
“亲哥你选吧,我没胃口。”何乙跟程青讲话是真的不思考,听着那么奇怪。
跟程青进了小店,程青让他坐着别动,自己去拿菜了。
四碗饭,主要是碗太小了,一小碗蒸排骨,一小碗木耳炒鸡,一小碗青菜,两碗老火汤,不够再拿。挺好吃,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程青给他拿了一听可乐。
回去时去了趟音像店,何乙让程青在门外等着,自己进去跟老板说到年前要准备考试暂时不去家里练习。
“黄龙本来想等你去排练的时候跟你道歉的。”老板说。
“没事。我,也不对。”何乙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道歉他尴尬。
“你没有不对,是我们没照顾好你。好孩子原谅我们。”老板说。
大人就是大人,何乙想着:“你们对我都很好,那年后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开启了成人模式,何乙发现班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对情侣。
高三的教室里,总是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一下课,两人一定会凑到一起,可怜的同桌都会主动消失。
2005年底和2006年头其实是天壤之别的,离高考只剩不到半年,情侣们都被请了家长。又发生了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事情。
班上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和篮球带头大哥吴臣诚好上了。
带头大哥成绩不行但家庭条件很好,女生成绩很好但家庭条件不行,两个人山盟海誓情比金坚。双方家长,老师,学生都在,沟通交流后当场定了亲。
“老师全都傻了。”李林笑得有点夸张,“这是爱情啊。”
“建校以来应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刘畅也啧啧感叹。
“爱情这个东西,像火,越扇它烧得越旺。老师家长越是阻止,他们相爱的决心就越坚定。真的是神奇。”李林的爱情箴言可以听听,高考要是考恋爱学,估计他能拿满分。
“真的吗?我妈要是不让我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刘畅抬头看看灯,想象了一下,没有答案。
牵着另一个人手不放开,是需要能力、勇气和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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