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传说

作者: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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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扩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自打单身情歌跟我说,奇幻国度已经成了一死会,我这心里,就动了莫名的念头。
      开了个小号,加到奇幻国度里,时时看一眼,单身情歌所言非虚。
      现在常在奇幻国度里说话的,基本都是无人知晓的成员。山登绝顶,宁之,单身情歌。原来的老人走的走潜水的潜水,还留着的譬如当时明月,苹果猫之类的,也就是偶尔出两声,随即又沉默了。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忽然油然生出一股醋意来。
      为什么奇幻国度要我无人知晓的人撑着?
      这想法有些好笑,却一发不可收拾。潜意识里,已经把山登绝顶他们当成了无人知晓的人,再进一步说,是“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的人,却去管别人的事,一想到这点,我就十分不高兴。
      刚离开奇幻国度的时候,觉得他们能来一个号陪我就心满意足了。而现在,却觉得他们有一个号还留在奇幻国度也让我如鲠在喉。也许真的是被他们宠坏了,才会越发的贪心不足。
      想要他们是我的,是只属于我的。那只叫做“占有欲”的小兽在我内心最深处一下一下磨着爪子,挠得我心生疼。
      看到宁之和当时明月站在装备店前,宁之慷慨地丢给当时明月一堆石头的时候,我醋。
      看到单身情歌在奇幻国度里说着“今天运气真差,打了两个小时什么都没”的时候,我醋。
      甚至看到山登绝顶和苹果猫打趣“今天半价酬宾,老客户再加一折优惠”的时候,我也醋。
      我得做点什么,我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我非变成棵酸菜不可。

      “宁之啊,”那天晚上见宁之上来,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说:“最近不知道奇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宁之一脸迷惑。
      “呃,我的意思就是,有什么新鲜事没?”
      “新鲜事?”宁之又迷惑了一会,道:“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我笑:“看你这话答的,奇幻有没有新鲜事,你还不知道?”
      宁之撇嘴:“我又不看那边的。”
      我想起来上午还见他在那边跟当时明月聊天,眼睛微弯了下,道:“真的假的?”
      宁之说:“当然是真的。”
      我没说话,宁之没话说。这样冷场了一会,我缓缓开口道:“咱们公会,排到第十了。”
      “是啊,”宁之接口道:“今天上午就到了,你才发现啊。”
      “如果原来奇幻的朋友也都能到这边来的话,你们说,能再升几个名次吗?”
      宁之可能是给吓到了,一时默然。倒是山登绝顶没心没肺地插话:“要是真能让他们过来,那是一定的!”
      宁之这时也缓过味来,道:“奇幻里还在的大多都五十上下了,真过来至少能上两个名次。”
      我微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盘算着,我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胃口,把奇幻国度这块肥肉吞下来。
      盘算了一阵子,我私聊山登绝顶。
      对他的信任,依然超过了其它所有人。而且我喜欢他的干脆和坚定,每当我犹豫或者是胆怯的时候,他总能给我信心和勇气。
      “阿山,你觉得我要是想把奇幻吃掉的话……怎么样,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我觉得差不多吧。”山登绝顶回得很快:“我看他们跟你都还有些感情的。而且现在的奇幻,我跟你说,全是死人,我们这不比奇幻强多了。”
      我给说得“扑哧”笑了声,山登绝顶又说:“反正你决定,我听你的!”
      听我的……
      我的心微颤了一下。
      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了山登绝顶的口头禅,在我反出奇幻国度的时候,在我和林雅吵架的时候,在我做出各种各样任性的不计后果的决定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我听你的。”
      翻滚的热流漫过心头,我重重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
      “好!”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
      因为有他在。我要为他,负这个责。

      升到六十级的时候,要做一个转生任务。转完生之后等级变为一级,再升级时候每级可以得到更多的点数。
      这几日我和山登绝顶都安心升级,他已经五十九级了,我也五十六了,都快到了转生的时候。
      这天下午,会里几个人都在,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马上就转生了,只怕公会排名要掉了吧。”
      山登绝顶在旁边立刻道:“不用怕,我一周就能再冲回六十!”
      我依然闷闷地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这才刚到第十,一掉又掉出前十了,有点郁闷。”
      宁之道:“要不招几个人进来?”
      我暗赞宁之聪明,展颜笑道:“说实话,我也挺想念原来奇幻的朋友的。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肯帮忙那最好了,哪怕帮完再回去也行啊。”
      宁之犹豫了一下,道:“需要我帮忙么?”
      我笑:“不必。我自己去问好了。”
      第二天,我先找到了当时明月,问她的意思。她原来就是和我关系不错的,当下爽快答应,让我需要的时候叫一声就行。初战告捷,我心中大定,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大多是肯定的答复。一直和我们关系不错的苹果猫得知当时明月愿意来之后,更是直接就退出了奇幻国度,加入了无人知晓。
      我开心得很,在会里庆贺,山登绝顶和宁之都出来欢迎新人,单身情歌却忽然冒了句:“唉,看来奇幻真的是要完了。”
      这话似乎大有深意,我拧拧眉毛:“单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单身情歌叹道:“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现在奇幻已经这样了,你还拉人,那不是非完不可了吗?”
      我诚恳地说:“单身,我不是拉人。说真的,我只是想让他们帮我度过转生这一关。况且,在我这边聊天,不是人更多,也更方便么?有什么不好呢?”
      单身情歌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我刚才拉到人的兴奋让他这么一搅也所剩无几,也不再说话,一个人练级去。
      练了一会,却终究还是不放心,又给单身情歌去了个私聊:“单身,你……你会理解我的吧……”
      “理解理解。”单身情歌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他都这样了,我精心准备的一堆劝词也没法再说出口。只好自我安慰了一下:“他这么说,应该不会再给我找麻烦了吧。”自己在心里把这话念叨了几遍,总算觉得安稳了些。

      又过了一天,山登绝顶终于转生了。我一边在世界上刷屏庆贺,一边去找了当时明月。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窗外的阳光明亮得晃眼。上班族在线高峰,我很顺利地联系到了当时明月。
      “明月,在么?”
      “西西,在,恭喜阿山转生呀。”
      “呵呵,多谢了。那个,明月,现在……能来无人知晓么?”
      “西西,好呀,不过我还得在奇幻留一个号,等我先把小号加奇幻呀。”
      “嗯,呵呵。”
      当时明月在奇幻国度是官员,有加人的权限。我上了在奇幻国度的小号,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操作,先把小号加到会里,然后大号顺次退出,兴奋而又紧张地等待着。
      当时明月刚退了一个号,单身情歌忽然出现了。
      “明月,你干嘛?”
      我一看他出来,就心说坏了。不由得恼怒,他还真行,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给我捣乱。
      当时明月笑笑说:“呵呵,湘湘让我去无人知晓。”
      单身情歌阴阳怪气地道:“哦,官员都要走了啊,那我们这帮小老百姓还能怎么办。”
      我眉头不知不觉地锁紧了,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好歹他也有一队号在我公会里,我对他也一直不错,他缺什么东西,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了。他求我帮什么忙,我能帮的都帮了。刚才我挂机,他还来让我带他任务。我一直以为,他待我,也会像我待他一样,就算不拿我当朋友,至少也不会当敌人。
      最关键的,昨天他还说过,理解。即使是不耐烦的敷衍,可那毕竟也是个承诺。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是会阻挠我。在这个我最紧张最在意的当口出面来阻挠我。或者说,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出来阻挠我的,不是一直守着奇幻国度的死忠之士,而是这个昨天还表示理解我的自己人。
      当时明月性子柔和,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左右为难。
      我眼看着当时明月为难的样子,忽然心里一酸,眼圈红了。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缓缓打出一行字。
      “明月,我不强求你。要是你不想来,就算了。其实我也不在意那么多的。”
      不是我不想强求,而是我明知道强求没有用,当时明月和我的关系虽然还不错,却不是能强着来的。况且就算我强着让当时明月来了,又能怎样呢?能让她心里不对今天这番事有一丝裂痕么?
      当时明月依然犹豫着,不好意思拒绝我,又不好意思不理睬单身情歌。我们就这么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忽然,一个上线提示在我眼前晃过。
      随后,我看见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心里一紧,又一松。
      已经消失了多日的若卿好奇地在奇幻国度里探出头来,依旧是往日那副天真无害的模样:“怎么啦?湘湘,在说什么呢?”
      “呵呵,”我艰难地笑了一下:“想让明月去我们会帮帮忙……”
      “那就去呗!还等什么呀!”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若卿就这么想也不想地退了会,在世界上喊:“湘湘,加我!”
      苹果猫还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问:“怎么?卿卿上线了?让我们回去吗?”
      在眼眶里转了多时的泪终于落下,我流着泪说:“不,不需要,她来。”

      我知道,在这关键的时候,是若卿的出现,帮了我,帮了无人知晓。
      若卿是奇幻国度的核心人物,即使沉寂了多日,积威犹在。从苹果猫的反应中就能看出几分端倪。
      我曾经拒绝过她,虽然言辞委婉,然而态度却坚决。即使这个时候她偏向奇幻国度,也无可厚非。毕竟那里有着她最初的时光。
      倘若在这个时候她选择了奇幻国度,那除了一直跟随我的山登绝顶和宁之,其它所有人都会立刻重回奇幻,我将一败涂地。
      “卿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哽咽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和原来奇幻国度的人一样,亲热地叫她“卿卿”。
      “嘻嘻,谢什么呀,大家都是朋友嘛,本来我也喜欢湘湘这里!”若卿的笑容,天真纯净如孩童。

      既然若卿已经这样坚决地开了一个先河,当时明月也就不再犹豫。随后奇幻国度其它在的人也纷纷转会,单身情歌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无法再左右大局,我也就直接无视。无人知晓终于成功地接收了曾经的第一大会奇幻国度。虽然只是其中的部分活号,但已足以使我欢欣鼓舞。这次成功接收使无人知晓的名次一跃成为第六,直追第五的疯狂三人组。
      我看着忽然热闹起来的公会,又是激动,又有些微微的胆怯,好像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忽然间就成了大人物,一下子被推到那个从前自己根本想也不敢想的位置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种紧张,兴奋,感慨……种种复杂的感情汇在一起,挤得心口也要爆裂开来了。在这个本来应该说些慷慨激昂的话的时候,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屏幕,痴痴地笑着。脸上的泪珠也忘了擦。
      单身情歌又走过我身边,我看了他一眼,问:“还要做任务么?”
      他和宁之一起玩的,也是奇幻国度元老之一。虽然他所做让我气愤,却也能够理解。
      更重要的是,我的公会今天才是真的刚刚起步,我不想刚招进来人就又往外踢人。
      单身情歌说:“不了。”随后就那样默默地走了过去。我忽然间觉得,他的背影格外孤单。

      “我靠!小柳!”林雅在疯狂三人组里大呼小号。
      “喊什么喊!没见过美女吗?”心情好,连林雅也有心调侃了。
      “你们怎么升那么快?”
      “嘻嘻,加人了呗!”
      “奇幻的?”
      “嗯哒!”
      “你加那么多垃圾干嘛?”
      我不乐意了,冷笑一声:“林雅,别老按你自己的样子去想别人。”
      他跟奇幻国度有过节,我知道。但是一来当时就是他占便宜,二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三来,我加的都是我自己的朋友,你不看僧面,多少也看我点佛面吧?你这么骂,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
      林雅也不乐意了,也不说话,只疯狂给无人知晓发会战。
      会战可以自主选择接或者不接,我当然统统无视。
      夕琰忽然出现:“猪,又得流感啦?”
      我“扑”地一声,一口水全喷在屏幕上。林雅悻悻地停止了刷屏,丢给我一句“小柳,我鄙视你!”
      “切。”我回答:“我无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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