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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
砰的一声门被人粗暴推开,两个高个子男人俯首走进来,凶神恶煞,指着两人命令道:“你们两个,跟我走!”
两人僵持的状态被突然打破,皆被吓得一颤。
随之韩舒伶先行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挡在温琮面前,双眸闪烁着冷厉和警觉。
其中身形瘦削的男人离她们最近,脸颊凹陷,眼眶青黑,锁骨突出,双手枯干,活像根啸篪山的老竹竿成了精。
男人瞅着韩舒伶的防备动作,立刻咧开嘴讥笑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暴露无遗。
“啧,小娘子,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可是应我们大掌柜之命来接二位贵客的,只要你们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你们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他怪声怪气说道。
大掌柜这称呼让温琮眼中闪了闪,在她的印象里,土匪窝都是叫大当家、大扛把子,大掌柜她还是第一次听。
一般来说掌柜这词都是用来做生意的,而这帮人的头目叫做大掌柜,那便证明韩舒伶说得都是对的,他们,就是风墟的人。
“别跟她们废话,一人一个,赶紧扛走!”
另一个魁梧的大汉好像对“竹竿”的行为很不满意,一边吼着他,一边将手伸向温琮。
“别动!”
韩舒伶身子一挪,将温琮挡得严严实实,接着快速抽出一把匕首指向两人,狠狠地低吼道。
“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温琮的手臂被韩舒伶紧紧攥着,有些吃痛。
利刃散发的寒光之下,是比她稍矮一些的韩舒伶,紧紧贴着她,毫无俱意地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
这一幕瞬间把她带回到了几天前,在刀刃向她袭来时,那人也是这样护着她。
温琮顿时五味杂陈,有感激,有受宠若惊,但最多的还是在能力相较之下慢慢溢出来的愧疚。
不能每次都让她冲锋陷阵的吧,自己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不能太废物,要学着也去保护她才行。
是以她重新振奋精神,再一抬眼,茫然已消散,满满的都是与韩舒伶同样的警觉。
“诶,你可别冲动。”
“竹竿”被她唬了一跳,挥手让大汉站到后面去。
“阿飏,掌柜的说了,这是贵客,不许我们粗暴对待。你要是就这么扛过去,定是要讨掌柜的罚呢,去去去,你不害怕,我还怕呢。”
又连忙像韩舒伶摆手示好:“小娘子,你先把刀放下,事情都没讲清楚,还没到同归于尽的时候呢不是?你放心,我们真的没有伤你的意思。”
韩舒伶见那大汉听话地退回原地,心里感到庆幸,又很疑惑。
这大汉的武力她领教过,她就是被这人扛回来的,嘴角被他打的还在隐隐作痛,刚才看到他出现自己在面前时,身体也难得紧绷起来。
可这会儿他竟如此听话,说退就退了。
果然是做生意的地方,大概是以头脑论地位,而非武力。而且从这大汉的反应来看,他们应当都非常信服,或者忌惮所谓的大掌柜,所以“竹竿”一提到那大掌柜,他便克制了自己的动作,乖乖地退了回去。
这大掌柜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这样一位猛将如此听命于自己。
思绪转回,她收起凶戾,与对方对峙。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许碰我们,只跟在后面,如何?”
“可以可以,你先把刀收起来。”
韩舒伶把刀收入刀鞘,别在腰间,右手轻抚在旁边,准备随时再次将它抽出。
“诶,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竹竿”依然笑得让人难受,温琮瞥见附近的一块大石头,握紧拳头,若对方言而无信,她准备借助大石头的力量,飞身将他踢倒,给出韩舒伶拔刀的时间。
“来,请吧。”
在如履薄冰的氛围中,两人慢慢走出门外。幸好这两个野徒还算说话算话,一路上没闹出什么幺蛾子,稳稳地将她们带到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房间里。
“…阿姐!”
温琮应声看去,是她担忧许久的严卓,正被绑着双手,站在墙边,旁边还有几个野徒看守着。
因为害怕暴露身份,她不让严卓在外喊她族长,只喊阿姐便好。
严卓旁边是韩子岫,也与平日一般冷着一张脸,头发散了一些,衣服上都是沾染的沙尘。
她立马转头观察韩舒伶的神情,果然,韩舒伶也不再淡然,不安地望着韩子岫。
“阿姐,你怎么样?”
严卓眼中闪着泪,声音也很明显地颤抖,看起来被吓唬的够呛。
“阿姐没事,你别担心。”
“嗯—好一出姐妹情深。”她刚把严卓劝好,前方便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温琮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迟钝地转头悄悄打量。
这里与她刚才所处的房间大有不同:墙上无窗,但并不潮湿阴沉,四角和屋顶上都放了几盏恒明灯,屋内还飘着淡淡香气,味道极其好闻;房屋前端站着六个人,每个人都背着手挺胸抬头,分别守在一把披着虎皮的木椅两旁,模样凶狠恶煞,都是风墟的人。
其中给她们做面吃的面摊摊主和卖簪子的货郎都赫然在列。
在他们守卫的木椅上端端坐着一个女人,轻舒广袖,秀发简单扎起,脸上和脖子上布满刺眼的骇人疤痕,但疤痕之上的一双桃花眼却是动人无比。
此刻这女人狡黠又得意,悠然地倚在那处,瘦削身板看起来气势十足,大概就是那两个野徒所说的大掌柜了。
“小娘子,还不给我们大掌柜跪下行礼!”阿飏走到女人身旁,见她们扭捏不说话,便凶道。
但这大掌柜倒不像他那样鲁莽,只摆摆手,下达命令:“阿飏,莫要无理。”
虽柔声细语,却也不缺盛气。
“来,把两位贵客带到前面来,本掌柜想亲自跟她们聊聊。”
话音刚落,严卓和韩子岫便被带了出去,韩舒伶与她交换了几下眼神,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道门被缓缓关上。
随后她们被几名野徒押解到女人面前,二人立刻身处包围圈之中,四周的敌人凶恶且虎视眈眈,或许正在考虑要在何时准备“吃掉”她们。
“我叫储清徽,请问两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大掌柜悠悠开了口,温琮感觉她说话时掺了些妩媚在其中,猛然抬眼一瞧,女人身体向前倾,眼睛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好似含着怒气,又好似含着情意,隐隐地摄人心魄。
不好对付,是温琮对储清徽的第一印象。
“我说,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怎么回事,吓傻了?”
又是那个眼神直勾勾地对上她,柔里藏刀,似要将她盯穿似的。
两人定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话,储清徽也司空见惯,嘴角勾起,起身向她们走来。
“可惜了这秀气的小脸儿,看看这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是煞风景。”虽是关心的话,语气中却满满都是奚落与蔑视。
“谁打的?站出来。本掌柜有没有说过,见到美人不准动手,就算人家先跟你动手也不行,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吗!”
储清徽大声教训着,屋子里的野徒闻言皆将头垂下,一副弟子在学堂里见到戒尺后的恭顺模样。
“对不起,我替他们道歉。”说着她纯良一笑,凑近韩舒伶,撩起一缕发,轻轻嗅了一下。
“小娘子,你身上可真好闻啊,用的什么香?可否给我涨涨见识呢?”
爱耍流氓,是温琮对储清徽的第二印象。
储清徽狐狸似的盯着韩舒伶,可能是疤痕的原因,她的表情被掩住一些,倒是没显得太过轻浮。
但因为离得近,那疤痕的骇人程度又添了几分。温琮扫了一眼,又往前方看去,那块被剥下来的虎皮令她心颤,冷汗亦如方才同韩舒伶对话时那样不断往外冒。
“并非什么罕物,只是最常见的月麟香罢了。”
没有一丝慌乱,韩舒伶冷静回应,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
储清徽点头会意,两颗深棕色的眼珠子转动几下,最后定在了她的衣襟上。
“可我怎么感觉,这味道与我见过的月麟香不太一样呢?竟透着些许昙花香,难不成是小娘子骨骼清奇,与生俱来的体香喽?”
“储掌柜说笑了,从我家到尘旸界一路颠簸,什么人都能遇到,许是碰上了带有昙花香的陌生人也说不准。”
“哦,也是。”
尽管储清徽脸上的疤痕让她看起来有些年岁,但声音骗不了人,清晰悦耳,一听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温琮不免好奇,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储清徽没有反驳韩舒伶的说辞,她把手放到韩舒伶的衣襟处,用指尖轻触着上面的一道精致的银色刺绣。
“香气什么的都好说,只是这花纹,我瞧着也并不是很熟悉,它应该不是民间所用,倒像是十城府才能用上的工艺。”
储清徽见她没反应,便缓缓向下摩挲,姿态语调都变得有些暧昧。
“你说呢?”
“储掌柜,请你自重。”温琮突然靠近,直接握起储清徽的手腕,没有给她拽住韩舒伶衣领的机会。
从储清徽撩起韩舒伶的秀发时,她就很不自在了,此刻见这风墟大掌柜越发胡闹,心里竟有怒气升腾,不由自主地伸手阻止她。
不知是不是自己精神紧绷了太久眼神不好,她用余光瞟去,竟感觉看到了韩舒伶露出的一丝惊喜之情。
“你干什么,把我们掌柜的手放开!”
身边的野徒开始吵嚷,储清徽又不得已说了他们几句,将他们安抚下去。
“我是看那图案精美,便想好好欣赏一番,没有别的意思。”她把手从温琮的手中扯出来,没有再管韩舒伶,而是转身看向温琮,“而且我们都是女子,就算亲密一点又如何,又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小娘子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她上下打量温琮,勾勒完她的轮廓,又欣赏她的面庞,然后轻笑一声,眼神变得玩味。
“莫非小娘子……真会对女人产生别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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