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后我把自己上交了[无限]

　　大脑重新上线的时候，景瑞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聚居地里。
　　外围有一层半球形的光膜，像是鸡蛋壳一样，罩在大家头顶。光膜泛着淡淡的蓝色，风沙被阻挡在外，只在膜上激起一阵涟漪。头顶的太阳也没那么刺眼，温度也低了很多。抬头看天，外面晴空万里，里面却带了点蓝灰色，似乎是光膜遮住了一些阳光。

　　不像是科技位面做出来的，反而像个魔法造物。但总而言之，挺实用的，还挺好看。
　　光膜在他左边，景瑞瘫在地上不想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过了一会，察觉到胳膊被谁碰了一下，他扭头看去，才看见几步外的人影。
　　以及右侧的，一点微微的蓝色。

　　他愣了愣，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总觉得是同款蓝色。
　　尤其，右边的蓝色很浅，仔细看去，只有这一小块有，别的地方很正常。

　　所以，他们现在处于两层膜之间，还把人家里边那层激发了？
　　他看着那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一身白色，他们除了刚开始往前走了几步，其他时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说，无声地注视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你好？”
　　景瑞试探着打招呼，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乖乖巧巧地坐着，连手都没敢挥一挥。
　　安静。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大了很多：“你们好啊。”
　　沉默。

　　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拿着同样的武器，有着同样的站姿。看不清脸，但景瑞莫名觉得，面罩之下，他们正看着同样的方向，同样的面无表情。
　　就好像复制粘贴的一样。

　　他下意识往聚居地内部看去，里面的人也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住着差不多的房子，没有车，也没有行人，只有几个守卫模样的人，两两一组，隔着差不多的间隔站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林犹豫了一下，把防护服脱下来，武器放在一旁，以示友好。
　　还没说话，那两个人一板一眼地开始背诵。
　　“是无防护的人类。”
　　“没有武器，暴露在辐射之中。”
　　“符合第九条，应立即送往救治站。”
　　其中一个听着年轻一些的，顿了顿，声音有些犹豫：“身份不明。”
　　另一个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看了一眼，道：“第九条没有谈及身份。”
　　“那就送往救治站，要上报吗？”

　　“要，”出声的是钟林：“那就麻烦两位……”
　　“不要，《条例》上没有这条上报规则，”说着，年纪大一些的面向钟林，言简意赅：“走。”

　　景瑞：“……”
　　钟林：“……”
　　总觉得这俩人好像不怎么靠谱。

　　景瑞在队友的帮助下，也把防护服脱下来，于是那两个人也看向了他：“走。”
　　景瑞：“……”
　　脱了防护服就让他走，不脱就任由他坐在地上，只叫钟林一个。
　　这么死板的处理方式，让他不得不想起了家里的那堆人工智障。

　　跟丧尸世界的官方合作得非常愉快，再加上这次的末日是辐射，普通人更难以提供帮助，他们进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打算直接与高层对话。
　　“怎么能不上报呢？”
　　“公民……”
　　“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公民，”景瑞试图说服他们：“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啊。”

　　“没有适用于外来人员的规则。”
　　这话说完，两个白衣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那个年轻一点的问：“那他们能进聚居地吗？”
　　“没有禁止，也没有允许……”

　　“那就是可以。”钟林看出了一些门道，怕再起波折，斩钉截铁地打断两人的话，起身试探着触碰内层光膜。
　　光膜波动一下，钟林整个人就已经在里面了，景瑞和元青也赶紧照做。

　　两个白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背诵条例：“辐射量低于危险值的物品，在防护层没有阻止的情况下，允许进入。”
　　物品可以，那人呢？
　　人类都生活在聚居地内，还从来没有过从外面跑进来的。没有关于这些人的条例。

　　两人还在纠结，景瑞他们三个已经快步走远了，年纪大一些的那个语气平静，细听却轻松了不少：“不在我们的防区，不归我们管了。”
　　年轻人闻言，干脆利落地转过头，透过防护层看着外面，再也不管身后的三个人。

　　景瑞快步往远处走，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眼，见两个人站回原位置，背朝他们，任由三个不明来历的人在聚居地里乱走，恨不能扑上去，抓住他们的肩膀，晃晃他们脑袋里的机油。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程度，有可能统治世界，没想到人工智障居然也可以。”

　　话音刚落，一阵铃声响起，钟林身体一震，立刻护着景瑞躲在了一个楼梯后面。
　　元青动作敏捷，也躲了过去，摸出手枪，动作里透着些迫不及待：“是警报吗？他们可算有点反应了。”

　　他们惯用的枪没能带进来，还有一些别的物资也扔在了外面。似乎是因为一直暴露在外，辐射量超标，被内层光膜拒绝了。
　　不过，防护服里，他们还贴身藏了一些东西，那两个白衣人连搜身都没有，也不管他们身上都有些什么，就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就很离谱。
　　景瑞看着周围的大楼，隐隐生出了些期待。

　　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阵山崩地裂般的脚步声响起。
　　隔着墙壁，能依稀听到轰隆隆的闷响。

　　这个数量……
　　景瑞有些紧张，他和钟林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几个大楼的门几乎同时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人来。
　　是没有武器的普通人。他们都穿着制服，自觉地排好队，顺着人流靠右行走。有的向前，有的向后，经过路口的时候，人流还要穿插行进。但他们似乎训练有素，排列得整整齐齐，频率一致，步子大小也差不多，人与人之间的间隔也差不多。这么多人走在不同的方向上，偶尔在路口相遇，居然丁点不乱，熟练地重新排好，有序前进。

　　景瑞看得啧啧称奇，没忍住伸出了脑袋，想看得仔细一些。
　　他一抬头，和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正走到了路口，看见景瑞，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迟缓了一秒。
　　就这一秒，身后的人没注意，踩到了他的鞋上，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他身后的人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撞在了他后背上，也踩了他的鞋。再往后的人同样猝不及防，阿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踩了前面人的鞋，撞在了别人的背上。

　　原本井然有序的洪流突然一顿，出现了个混乱的节点。
　　这个节点很快影响到了其他支流，原本流畅的行进被打断。混乱迅速扩大到所有路线上。过了一会，众人停下了脚步，大部分人默默蹲下身子，提了提被踩掉的鞋子。

　　几秒之后，第二声铃声响起，众人重新迈动脚步。但依然受到了刚才的影响，时不时出现迎面相撞、踩掉鞋子等事故。

　　景瑞：“……”
　　怎么办？他好像惹祸了。

　　他把伸出去的脑袋悄悄又收了回来，跟钟林元青相顾无言。

　　“咳，”钟林试图打破尴尬：“他们的生活似乎很有规律。可能是全民军事化管理。”
　　“与其说是有规律，不如说是死板。”元青看着外面的混乱的人群，忧心忡忡：“那个‘条例’一定很重要，我们得看看里面的内容，起码做到心中有数。”

　　很有道理。
　　可是该去找谁看呢？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回走去。

　　于是，两个白衣人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那三个麻烦又跑了回来。
　　并在两人绝望的视线中，重新踏入了他们的防区。
　　还一屁股坐在了他们旁边。

　　白衣人：“……”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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