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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风淳朴开采区
【您已离开［深渊边缘-矿场］】
【未知地点探索完毕……地图功能达成解锁条件】
【［深渊边缘-矿场］已在地图里收录】
【深渊边缘-矿场：它曾经是一座带来希望的乐园，如今是它的主人为自己选定的坟墓，等待命运为他敲响最后一声丧钟】
开采区的某个角落，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那身影没站稳似的，晃了两下，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了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直到撞上一只鞋跟。
现在正是晚上，那人的手里仍拿着一本书，被撞到后愣了一下，夹着书捧起了那颗脑袋。
“你的头，”那是名气质儒雅的老先生，鬓发斑白，不论是腔调还是气质都和昏暗的开采区格格不入，“下次别掉了，会吓着小朋友。”
严商控制着无头身躯走上前去，接过头，端端正正地安在了脖子上。
他用手掌按住脖颈，左右活动了下脑袋，骨骼相连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你不是开采区本地的吧？”老先生多看了他两眼，主动攀谈起来，“最近这里来了不少外地人呢，治安局巡逻的次数都增加了。”
虽然分头行动容易吓到人，但断头偃师比较年轻的外表还是会让人降低戒心，尤其是在严商操控的时候，断头偃师眉眼里的阴冷一扫而空，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
如果换成严商本人站在那儿，单凭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和英俊却不好亲近的外貌，就足以让人在打开话题前犹豫好一会儿了。
“嗯。”严商随口问道，“外地人都去哪了？”
“这我可不知道了。”老先生和蔼地笑道，“毕竟我也是个外地人。”
严商多打量了他两眼。
相比于穿着皮夹克、有些灰头土脸的断头偃师，老先生穿着考究，衣服上的每一处褶皱都熨得平平整整，更像个独自来闯荡的异乡人。如果换个知情人士过来，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大概可以配上这样的标题——“知名杀人魔正在夜色下物色他的新目标”。
开采区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但很少有双手干净的，看起来再像也不是。严商无意去窥探别人背后的故事，只问：“租房怎么走？”
“如果你是说和治安局合作的租房公司，那可有段距离了，而且他们早就下班了，比治安局还早一个小时。”老先生说，“还有些地下帮派手里握有房源，但你这样的年轻人过去，可就没人能保证你能完完好好地出来了，哪怕你是个觉醒者。这年头，对付落单觉醒者的玩意儿可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不害怕我这个陌生人的话，我认识个人，他有套房闲置好久了。我和他说一声，你可以先住几天。”老先生和善地说，“毕竟不是每天走在路上，都能有颗脑袋和我打招呼的。”
严商对开采区了解不深，但想来热情好客不是这里的风俗，杀人越货才是普遍现象。
他又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先生：普通人，有枪，手掌枯瘦，左手食指有茧，右肘下夹着黑皮书。
“麻烦您了。”严商客客气气地说，“我会尽快把租金补上。”
“没关系，我偶尔也会想做点好人好事的，不过在开采区，还是当坏蛋的机会比较多。”老先生抽出黑皮书，抱在怀里，“跟我来吧。”
严商：“怎么称呼？”
“老耳就行。”老先生笑呵呵地说，“本来是‘老二’，但在这种地方，总有些下流的玩笑，我这个老二也不太好当咯。”
“段十。”严商随口起了个敷衍的名字，“这个点，你下班也挺危险的？”
老耳：“没办法，治安局下班了嘛。这边还好，是‘钝刀’的地盘，他们的规矩是不对老人孩子动手，觉醒者除外。我和我朋友的家都在‘钝刀’范围的边上，靠近几个帮派相邻的三不管地带，乱是乱了点，好在像你这样的陌生面孔不会太惹人注意……当然，还有我们。”
钝刀是这几个街区最大的地下帮派，话事人据说和治安局有点关系，所以规矩多了点，同样的，暴力事件也少了很多，算得上开采区里难得的好地方。
严商：“你已经很有半个本地人风范了。”
老耳：“另外半个呢？”
“还没有黑吃黑。”严商笑了笑。
老耳也笑了：“你比我适合开采区。”
一个管辖局黑名单通缉犯，能不适合？
还是帮矿场主干脏活的。
但对严商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断头偃师的壳子之于他，只是一把不太趁手的工具，等他物色好了新壳子……要不把断头偃师丢到管辖局？免得他还在黑名单上占地方。
老耳的脚程不算慢，加上他的目的地不是很远，二人很快就到了一片街区——准确来说，是在地下。
巨大的金属残骸插在地上，远远看去，残骸的轮廓像是宇宙飞船的一部分，大大小小的金属碎片从远处一直散落到眼前，不难看出这是一起极为严重的降落事故。距离他们最近的是半个引擎，某种黑色物质从涡轮里流出，凝固成现在的模样。
这里没有警戒线和治安人员，但偶有来往的人群都绕开了这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空地。
“废船厂。”老耳介绍道，“我们住在下面。”
在路上，老耳已经简单介绍过，开采区的居民基本上住在三个地方——聚集地、垃圾场和废船厂。
聚集地都是五十楼层高的胶囊房，“蜂巢”，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在蜂巢里进进出出的工蜂大多是当地人，灰色交易流转在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手中；和名称不太相符的是，垃圾场里住的反而是开采区的权贵，就连治安局的开采区分部也坐落在那里，面积最小的垃圾场反而有着开采区里最好的秩序。
剩下的就是废船厂，混得不上不下的本地人和外地的陌生面孔都窝在这儿。这片在治安员和地下帮派监视之外的三不管地带没有秩序，只有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入口在这，是原先的地铁入站口改造的。”老耳熟门熟路地走下去，“一共九个入口，我下班回来一般走三号口。”
一个蹲在通道里抽烟的男人看了他们一眼，在看到跟在老耳身后的年轻人后，他的瞳孔猛缩了下，烟头的烟灰洒了一地，接着若无其事地撇过脸。
一老一少走了过去，前一个步子稳健，后一个脚步很轻，像一条叫人细思极恐的影子。他的余光一直黏着那两个人的后背，颤抖的手指夹着烟，对嘴对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烟嘴放到嘴里。
——是断头偃师。
他不是早就疯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糟老头子真是爱管闲事。
男人在要不要通风报信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狠狠抽了一大口烟。
算了，管他妈的，觉醒者的窝里斗关他屁事？
老耳不知道他们刚和一个单方面的熟人擦肩而过，仍在介绍道：“三号口下来是商业街，往边上和里面走都是生活区。说实话，如果你想买什么的话，在家和在商业街没什么区别。”
老耳带着路，拐进一家卖炸弹、糕点和冷兵器的店铺旁边的小路，熟门熟路地行走在漆黑的巷道里。在他们经过第五面被乱七八糟的涂鸦占满的墙面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半截废弃的地铁车厢里跑了出来。他的小脸灰扑扑的，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老耳：“就是这里。”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顶，后者瞅瞅严商，挥了下手。
“他不会说话。”老耳怜惜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他是楚三——听说矿场主姓‘楚’，小孩子跟着自己的偶像姓的。”
男孩用力点点头，向严商伸出手。
断头偃师个头不高，看起来威胁不高，或许小孩子才愿意亲近他？
在严商的记忆里，没有和小孩子交流的经验，不过他还是弯下腰，认真地和这个小家伙握了握手。
楚三乐呵呵地收回手，踮起脚从老耳的手里抽出那本黑皮书，又跑到了那半截废弃车厢里。在某扇圆窗背后，一点微弱的光亮起。
“是他的日记本。”老耳说着，打开旁边一顶棚屋的门，“喏，就是这里。他很久没回来住过了。”
严商跟着走了进去。
棚屋大概有二十平米、两米高，墙角有个没顶盖的睡眠仓。老耳扯下睡眠仓上挡灰的白布，抖了抖，叠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严商扒了扒沙发缝，又掀起地毯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干涸的血迹、发霉的指骨，只有呛鼻的灰尘扑了满脸。
老耳好似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这些你随便用，他不会介意的，反正他也不会回来……对了，我去帮你通个电，就在门口。”说话间，他已经出了门，声音从外面模模糊糊地传进来，“……上个月电费涨了，比之前翻了一倍，这两天有去商业街闹事的，早上或许会很吵，得麻烦你习惯一下咯。”
老耳是名热心的老人，在离开前——说来也巧，他就在隔壁的棚屋，和楚三住一起（废弃地铁车厢只是小孩子的秘密小窝）——他还留下两瓶营养剂。
断头偃师躺进了睡眠仓。
另一边，严商看着“观察室隔离三天”的通知，觉得断头偃师也不用睡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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