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无尽处（续）

　　半个多月后的某晚，吴哲从小机房回到宿舍就发现书桌上多了封信，信封上秀丽的字体写着“吴哲亲启”，右下角有“军区总医院”几个小字。吴哲举起信问刚从阳台收衣服进来的薛钢，“这是谁拿来的？”
　　“是菜刀放你桌上的。”薛钢把满怀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吴哲大喜，“他出院啦！”
　　薛钢笑呵呵地说：“今天下午回来的。”
　　“在饭堂怎么没见到他？”吴哲奇怪。
　　“谁让你跑那么快的？”
　　吴哲笑，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满脑子的程序、指令，随便扒了两口饭菜就直奔小机房去了。
　　“他现在在宿舍？我去看看他。”
　　“应该是吧，刘队就算再没人性，也不会这会儿就拉他去卖命吧！”
　　“你诋毁领导！”吴哲坏笑着指向薛钢，但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一封信的时候，兴奋戛然而止，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慢慢升起。
　　“领导就是用来诋毁的，要不然光剩下他们训我们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薛钢边说边把衣服收进衣柜里，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吴哲脸色的变化。“锄头，你也别装，这条罪状你绝对是撇不清的！”
　　吴哲已经顾不上薛钢说什么了，他背过身拆开信封，飞快地把信扫过一遍之后，只觉得眼冒金星，——这回死定了！他刚想往外跑，又一脸懊恼地转回来把信胡乱地塞进了抽屉，再从柜子里掏出个牛皮纸袋抓在手里就冲出了房间。
　　薛钢回过头时却不见了吴哲的影子。锄头，你的平常心借我用一下！他对着房门叹气。

　　看到齐桓宿舍的门没有关严，吴哲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屏息静气顺着门缝往里瞧。当然，他什么都没看见。屋子里很安静，偶尔传出一两声轻响让门外的吴哲更觉得自己心跳如打鼓。终于，他做了个深呼吸，带着义无反顾的绝决推开了房门，“你回来啦！”吴哲绚烂的笑容可以与他宿舍楼外的妻妾一拼高下。
　　齐桓正坐在桌旁摆弄□□，听见吴哲的声音就转过头笑了笑，“回来了。”
　　“没想到你今天归队。伤都好了？”吴哲说着就走过去把他按在椅子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
　　这句话问得纯属多余，被问的人只能苦笑，“没好他们能让我出院吗？”
　　吴哲放开齐桓就鬼鬼崇崇地走到门口关门上锁，然后，他笑眯眯地把牛皮纸袋拎到齐桓眼前晃了晃，“送你的！”
　　齐桓一愣，吴哲直接把袋子塞进他手里，“买这个东西可不容易，七兜八转，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才寄到，”
　　齐桓又看了看吴哲才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硬纸盒。
　　吴哲得意地笑，“最新款的掌上电脑，64GB，能听音乐、看视频、上网、玩游戏，还有先进的语音控制功能……”
　　“为什么送我这个？”齐桓忍不住打断了他。
　　“生日礼物啊！今天送顺带庆祝你伤愈归队。”
　　齐桓又愣了一会儿，“哦，谢谢。”
　　自打吴哲进门，齐桓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但这些都在吴哲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生气，反而越发陪着小心，“你不喜欢？”
　　“喜欢。”齐桓的声音还是听不出喜怒，他把纸盒放在了桌子上。
　　“要不要现在就打开看看，我下载了十几款新游戏，肯定都是你没玩过的！”吴哲试图用兴奋的语气激发起齐桓的好奇心，但齐桓却没能调动起相应的情绪给他回应。
　　吴哲又笑，“哦，你今天刚出院，现在肯定是累了……”
　　“那封信，你看到了？”
　　糊弄不过去了！吴哲感觉到了平淡的声音背后的不平淡，他的笑容有些牵强了，“这信你还带回来干什么，随手扔了不更好？”
　　“我答应过她要把信交到你手里。”
　　想象着那个脑颅科的小护士面带羞涩嘱托齐桓一定要把信转交给他，吴哲汗流浃背。至于齐桓接过信时是何等脸色，他已经不敢想了。
　　“记得回信。”齐桓边说边打开纸盒取出说明书。
　　“齐桓，菜刀，你饶了我吧，还回什么信啊！咱不提这事了行不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吴哲围着齐桓左转右转。
　　齐桓抬头瞄了他一眼，“你住院的时候她尽职尽责地照顾了你三天，就算你对她没别的意思，也要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听到这句话，吴哲的心“扑通”一声落了地，他马上嬉皮笑脸地凑近齐桓，“好好好，听你的，给她回信。”又小心翼翼地说：“你没多想就好。”
　　齐桓低头看说明书，“我有什么好想的？只能替你高兴。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军区参谋长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以你的人品、条件，不管在什么地方，没有一群姑娘围上来倒是奇怪了。”
　　吴哲瞬间石化。
　　齐桓把说明书扔在一边又拿起了掌上电脑，“那姑娘那天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我也看见了，真不错。其实这事挺好的，如果我早知道了就会劝你答应，婚事要是能成，我们在军区司令部也算是有人了，说不定还能跟着沾点光呢！”
　　如同天下掉下了数枚重磅炸弹，接二连三的巨响中，但见硝烟滚滚，焦土横飞。吴哲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讪笑着小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但挡不住有人一定要告诉我。”齐桓点开掌上电脑的文件目录，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吴哲又开始头晕，但他确定这跟脑震荡没啥关系。他低着头靠在桌边，神情落寞之极。齐桓只顾玩自己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于是，吴哲眨着眼睛又勾起了一个笑容，“你……不是吃醋吧？”
　　齐桓猛一抬头眼中精光暴涨，他把掌上电脑随手扔进盒子里就忽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吴哲的衣领用力把他往后一推，整个人也紧跟着逼了上去，吴哲重心不稳，忙向后伸手撑住桌面。齐桓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要说吃醋，也是首长女儿吃我的醋，因为我你才会放弃她，结果她一听说你住院了，就马上跑去看你。更别提那个小护士了，那三天你没事就在我病房泡着，换成其他人，早就被训得跟孙子似的了，她可好，每天满脸笑容，跑上跑下，大夫查房就紧赶着把你叫回去，我还没见过哪位伤员能享受这种待遇呢！你不要告诉我，那几天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吴哲咂咂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齐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齐桓眯起了眼睛，“你看不出来也不要紧，她这不是写信告诉你了吗？”
　　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吴哲更觉得自己委屈，“其实，我很无辜！”
　　齐桓长长地呼出了心里的一口闷气，他松开了吴哲的衣领，又顺手把他的衣服扯平，声音却变得恶狠狠的，“没错，你是最无辜的！”
　　吴哲急忙伸手拉住他，“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齐桓错开了眼睛，短暂的沉默后，他轻声说：“那个小护士人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开什么玩笑？就这点小事，你还没完了？别跟我闹啦！”吴哲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齐桓微微侧过头，“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吴哲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齐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齐桓没有说话，视线也始终没有和他相交。
　　吴哲紧盯着他，深沉的目光直直地射进他的眼底，“要我保证吗？”
　　齐桓的眼神沉静空洞，“你保证什么？保证那些姑娘不会看上你，还是保证……你不会变？有这个必要吗？我是那样的人吗？”他又要退开。
　　吴哲真的急了，他紧紧地抓住齐桓的手臂，不给他半点挣脱的机会，“齐桓！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想我怎么样？那天曾子琪去医院我当面亲口拒绝了她，那个小护士我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生生死死都过来了，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你跟我说这些话？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齐桓看向吴哲，看着火焰在他眼中燃烧翻卷，伤心和愤怒喷薄欲出。齐桓眼中结了一层寒冰，“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总不能把你关进狙击手训练的小黑屋不让你见人吧？但队长和成才可能真想这么做，他们现在一提到你就头痛。生生死死都过来了，你的心我当然明白。但你就不能少惹些麻烦，让大家都省点儿心。”一句话说下来，冷淡渐渐变成戏谑，冰雪消融，热烈的眼神把每个字都烤得滚烫暧昧。
　　吴哲的表情凝固了，数秒的呆滞后，他咬着牙低吼：“你玩我！”
　　面部肌肉得到彻底放松的齐桓心情愉快，“吴哲同志，我今天连续两次心灵严重受创，怎么样也要有些补偿吧！你平时惜字如金，我可是难得听到一次你的真情告白，这点小小的心愿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吴哲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了。
　　齐桓的态度非常诚恳，“如果心里不痛快就打我一顿，只要你下得去手。”
　　吴哲心中泣血。
　　“舍不得啊？舍不得就不要勉强自己。”
　　吴哲就快把牙咬碎了。
　　齐桓看着他的神情又笑，“诶，军区参谋长的女儿都入不了你老人家的法眼，你想在我这儿赖一辈子？”
　　吴哲眼中怒意更盛，“我跟你耗上了！”语气凶狠之极。
　　“我受着。”齐桓轻轻吻了上去……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菜刀，菜刀！”
　　齐桓贴在吴哲耳边哀叹，“你把他的电脑怎么了？”
　　吴哲喊冤，“哪儿能啊！我巴不得他的电脑在我有生之年再也不要出状况！”
　　齐桓定了定心神，走过去开门。
　　石丽海一见到齐桓就高兴地拍他的肩，“菜刀，刚知道你出院了就赶过来看你，是不是特别感动啊？”
　　齐桓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两下，“感动得热泪盈眶！”
　　“锄头也在。”
　　吴哲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微笑点头。
　　石丽海一眼瞅见了桌上打开的纸盒，“咦，这是什么新式武器？”
　　吴哲见状忙抢上一步把盒子抓在手里，“没什么，就是一个盒子。”
　　石丽海的眼睛已经扫见了桌面上的说明书，“哇！真正的新式武器啊！锄头，别藏了，快给我看看！”他伸手就抢。
　　“凭什么，我还没玩够呢！”吴哲侧身躲开。
　　“我说你们关着门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有好东西应该大家分享，藏着掖着，太不够意思了！”石丽海追着吴哲满屋跑。
　　齐桓拦住了石丽海，“那是我的，刚到手还没摸热乎呢，你们抢什么？”
　　“菜刀，你这次受伤，如果不是我扫清侧翼让直升机安全降落，你能那么快到医院吗？你现在就这样对救命恩人啊！”石丽海为达目的祭起了法宝。
　　齐桓分毫不让，“难道你还想见死不救啊？”
　　石丽海左挪右闪终于撇开了齐桓又去追吴哲，“锄头，你给我站住！再跑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菜刀，接着！”纸盒“嗖”的飞向齐桓。
　　齐桓连忙把盒子抄进怀里，“锄头，我警告你，摔坏了你赔我一个新的！”
　　吴哲已经趁石丽海扑向齐桓的时候蹿出了房间，然后他很体贴很顺手把地门给带上了。吴哲站在门外正想偷笑，但背后突然凭空生出了一股寒意，身体竟有些僵直了，他慢慢转过身，一对上那三个人的目光就立刻挤出了一个笑容。
　　齐桓的房间里传出一声闷响，A大队副参谋长和二中队、三中队的中队长看了看那扇门，又看了看吴哲。
　　“呃……他们在……交流工作。”吴哲撑着个笑脸作解释。
　　屋里猛然响起一阵凳脚拖地的尖锐的声音，刺激得吴哲龇牙咧嘴，他连忙抬手敬了个礼，“我回宿舍了。”
　　袁朗点头，吴哲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屋里又是“嗵”的一声，两位中队长一起看袁朗。
　　袁朗瞪眼，“看我干什么？谁的手下谁拎走收拾！砸坏了东西扣他们的工资！再不管管就真的翻天了！”说完，他派头十足地迈开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两位中队长看着袁朗进屋关门，又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各自回屋。

　　成才正靠在宿舍的窗台边望着星星想心事，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刚回过头就看见吴哲沉着脸冲了进来，成才连忙笑，“锄头，有事啊？”
　　吴哲阴森森地盯着他，只看得成才心里发毛。他又想说话，却已经被吴哲一把抓住扯了出去。同屋的连虎抬起眼睛扫了下门口，又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
　　宿舍楼的天台上，成才急赤白脸地为自己申辩，“这事不能怪我啊！她为了让菜刀送信，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就你家菜刀那脑子，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他一回来就逮住我严刑逼供，我这么识实务的人还不赶紧全都招了！”
　　吴哲痛心疾首，“你出卖我！”
　　“锄头，你忘恩负义！”成才看上去比吴哲还要激动，“那天没有我你过得了关吗？你也真够笨的，那个小护士在你眼前整整晃了三天，你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现在还好意思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活该！”
　　吴哲现在很想撞墙。平常心平常心，他很大度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找你追究了。”
　　成才却不干了，“我费了半天劲就落了这么个下场，现在反倒成了千古罪人了？好，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也不管了，你自己折腾去吧！”
　　吴哲几乎扑倒在楼板上，“成才同志，千万别再有下次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还不都是你自己招来的，能怪谁？”
　　“谁招她们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小生英俊潇洒，魅力无穷，引无数美女竞折腰……”
　　成才抬腿就走，“我这就去把你的话跟菜刀复述一遍。”
　　吴哲伸手把他拽了回来，“成才，你……”他的手指就快戳到成才的鼻子上了。
　　成才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下来，“锄头，其实都用不着跟菜刀说什么了，放眼A大队，光棍无数，你的话要是传出去，后果可想而知，群情激涌是肯定的了，到时候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你这是赤()裸()裸的妒嫉！”吴哲义愤填膺地指责他。
　　“我妒嫉什么？妒嫉你被个姑娘撵得满医院乱蹿，恨不得从此人间蒸发？”
　　有这么个把柄攥在成才手里，吴哲的嘴利不起来了，“咱不提这事了成不成？”
　　成才心里盘算了一下，“也行，但是不提不代表不记得，还指望着多敲你几顿饭呢！”
　　吴哲耷拉着脑袋默算自己到底欠了多少人情，算来算去，只算得他眉头紧锁，叹息连天。暂且把这笔烂账放在一边，又禁不住突发奇想，“诶，成才，那个小护士你也见过了，是不是挺漂亮挺可爱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不要给你搭个桥牵个线啊？”
　　成才恨得直想踹他，“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心怀愧疚所以拉我作垫背啊！你现在跟人家提这个，是你想找死啊还是你想我死啊？！”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姑娘不错，如果你对她有好感，过些日子我们再想办法。”吴哲俨然变成了一个热心的媒婆。
　　成才一愣，想了想又撇嘴，“行啦行啦，你先把你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利索再说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军区总医院我又不是不认识，你跟着一块去，让人家姑娘看谁？他立刻转移话题，“诶，菜刀真像他说的那样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吴哲瞪他，“你是不是又想存心挑事啊？”
　　成才一脸坏笑，“不带这样的啊！我可是一直都在帮你，你知道我替你瞒了多少事吗？如果都跟菜刀说了，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吴哲皮笑肉不笑，嘴角直抽抽，“还有什么事是你知道但我不知道的？”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你说你眼里除了菜刀还能看见什么？先透露一条，你看够不够份量。C3说，你整天赖在外伤科病房不走是在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实习医生眉来眼去、眉目传情。他还说，你追女孩子都追过界了，没有一点哥们义气。”
　　吴哲跳起来扑向成才就是一记锁喉，“你敢胡说八道，我灭了你！”
　　成才利索地闪身躲开，嘴里装模作样地咋呼，“菜刀，杀人灭口啦！救命啊！”
　　吴哲追着成才猛K……

　　宿舍里，齐桓猛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低头寻思：才住了几天院，难道连感冒都找上门来了？
　　齐桓悻悻地关了大灯一头倒在床上。掌上电脑就靠在枕边，屏幕依然亮着，集体合照中，吴哲的笑容如阳光般夺目耀眼。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吴哲的脑袋，——晚安，祸头！
　　他微笑着按键关机。

《（士兵突击）Garm》
菜刀的小情人！



《（士兵突击）水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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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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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无尽处（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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