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侠少年

　　素问才不理萧瑟，百里东君是酒仙，她觉得学个酿酒也没什么不好。

　　倒了一杯风花雪月给百里东君，素问道：“借花献佛，用师尊的酒来行拜师礼，回头等我亲自酿酒给师尊补上！”

　　“好！那我就等着了。”百里东君也不说什么，直接就喝下了那一杯风花雪月，他摇头晃脑道：“你还有个大师兄，叫唐莲，循规蹈矩一丝不苟的，回头让你们俩见见。”

　　“弟子见过大师兄的，先前因为无心的事情，与大师兄有缘相识。”素问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良好。

　　“噢噢，我想起来了。”百里东君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酒忘事啊！你那大师兄今日应该在雪月城里，想来不久你们就能见面了。啊呀，醉了，困了，休息去喽！”说罢就朝着酒肆后院去了。

　　素问觉得这师尊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但还好大师兄是个靠谱的人！

　　——登天阁每次成功闯一关就会挂起一盏红灯笼。

　　素问与萧瑟坐在临街的窗边，刚好能看见那登天阁红灯笼一盏一盏往外挂，一口气便连着挂上了十楼！看来雷无桀登阁很是顺利。

　　雪月城好久没人闯阁，不仅守阁的弟子吃惊，连街上的百姓也吃惊，没事做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闯阁！”“不得了啊，上一个还是多少年前？”“居然上了十层！大才！”“打赌看看那人能上几层？”

　　红灯笼一路畅通无阻挂上了十二层，素问咬着蜜津桃脯，含糊不清地问：“他好像在十三层有一会儿了吧！”

　　“是啊，看来十三层是他不擅长的。”“是什么？”“动脑子。”

　　素问：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法反驳。

　　两人正说话呢，却听得酒肆外围观的人惊呼了一声，原来是雷无桀直接从十三层一跃而下，直接冲着这边来了。

　　“你不会输了吧？”素问说道：“我们先前还和小二打赌你能上十六层呢！”

　　雷无桀喘着气：“有水没有？”

　　一旁的小二忙拿上来一壶茶水，雷无桀又是一番牛饮：“我还没有输呢！但是我遇到了点麻烦！十三层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不和我比武，却要跟我比赌术。我觉得你能帮我。”

　　雷无桀殷切地看着萧瑟，萧瑟却没有言语，于是雷无桀又狗腿地给他倒了水。

　　萧瑟眼皮轻掀：“两千两。”雷无桀一咬牙：“成交。”“说说。”

　　雷无桀就把遇到的这个奇怪的人一五一十地形容了一遍，一直说到自己赌了第一局结果惨败。

　　“你遇到的是尹落霞的弟子。尹落霞生性好赌，后来与枪仙司空长风连赌三场均落败，才被迫进入雪月城担任长老，听说进雪月城后只收了一个弟子，跟她一样嗜赌如命。”

　　“原来如此！”雷无桀恍然大悟：“那我怎么赢他？”

　　素问在一旁嗑瓜子，全当在听故事。

　　“他和你对赌，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吗？”“他先掀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然后就说我输了。”

　　“盒子下面有暗格。”萧瑟脱口而出，“他先看一眼，若你是错的，那就直接开盒，若你是对的，他在底部轻轻一拨，上面的骰子正反就完全换了过来，你便也输了。当然，所谓赌术的精髓还是那句话，你相信自己会赢，那么，你就会赢！”

　　“我好想明白了，可是——”雷无桀还要问什么，素问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雷无桀眼睛一亮：“什么方法？”“真男人不要怂，上去就是干，任他如何算计，打得他服输就行！”

　　“好像也行？”雷无桀抓抓头发：“那我先去啦！”

　　素问给他加油：“冲！登上十六层！”

　　雷无桀咧嘴一笑，又是运功疾行而去。

　　——“小师叔！我叫你早起，叫你早起，你偏不听，还在路上听什么说书人讲故事，现在可好了吧！有人先你一步闯阁了！他也不是止步于十三层，看来是下来休息一下，哎，今天的风头都没了！”

　　“莫慌莫慌，飞轩啊，等他上了十六层，本公子就上去把他赶下来也是一样的，还省了闯阁的力气。”

　　“小师叔！你真的太懒了！”

　　素问听这声音耳熟，循声望去果然又见到昨天那个小道童，今天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哟！小朋友，又见面啦！”素问朝他挥挥手，那小道童伸手指她：“是你！”掐我脸的坏人！

　　萧瑟跟着素问看过去，却在见到那两个人后，瞳孔微微一缩，接着又放松下来：“既然我们都在等他下来，不然一起喝一杯酒？”

　　那书生看了萧瑟一眼，没有立即应答。

　　萧瑟说道：“紫薇望气，道眼寻龙。可看出什么来了？”

　　那小道童一惊，背上的桃木剑颤动起来，几乎就要冲天而起。

　　素问被吓了一跳，怎的这么大反应？她轻轻问萧瑟：“你们有仇？”

　　萧瑟笑着摇头：“并无。”“那他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因为我点破了他们的身份。”“什么身份？”“青城山。”

　　素问下意识接了一句：“白素贞？”

　　萧瑟：……和雷无桀在一起久了人都是会变笨的吗？

　　“青城山修道，供奉三清祖师，是道门中人，不入江湖与朝堂。他们只求结发受长生，不理人间纷扰事。”萧瑟看着面前的两人，说：“之前与你说过的道剑仙就是青城山的人。”

　　素问想起来了，是那个据说一生没下山一次的宅男。

　　“别想隐藏身份了，雪月城有一个组织叫蛛网。从你我踏入下关城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盯着我们了。雷无桀已经闯到了十三层，你们想要见的人，很快就会见到了。”萧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书生带着小道童进了酒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素问给那小道童递上一杯茶：“小孩子喝这个。”

　　萧瑟道：“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命，所以想算上一算。”

　　书生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小道童：“眼前的这位公子当是良材美玉，你给他算上一卦，应该不会吃亏。”

　　素问问他：“你看起来这么点大，也懂占卜之术？”

　　“姑娘这就是小瞧飞轩了，他虽然年纪小，但师父说过，青城山八分天运，可都在他身上。”

　　素问听了这话还挺吃惊，这小孩这么厉害？“你要用蓍草起卦吗？”占卜的起卦法很多，揲蓍法是最古老的方法，素问原本以为像青城山这样的道派会这种占法。

　　小孩听了这话看了素问一眼：“那太麻烦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

　　“命运是天道，所以卜术是偷天之术，有违天道。有句话你得知道，命越算越薄，你可确定要算？”

　　萧瑟拿起一根筷子，作势敲了一下书童的脑袋：“小道士，哪里来这么多的话。”

　　“我青城山的卜术与那些路边道人的卜术截然不同，青城山有卜卦，却无解卦之说。六爻齐出，至凶至吉，都是天运使然。”书童脸色严肃，明明只是个稚童，却认真地说些老气横秋的话。

　　素问看得手痒，又想去掐他，他机警地往书生身后一躲。

　　小道童将三枚铜币放入了竹筒之中，每一枚铜币皆有两面，其中一面刻着女娲，另一面则是伏羲。他将竹筒递给了萧瑟，说：“抛吧。”

　　素问挑眉，这个她倒是知道，其实算是比较简单的起卦法，金钱卦，取三枚相同的钱币合于双手中，上下摇动数下使钱币翻滚摩擦，再随意抛撒钱币到桌面或平盘等硬物上，这时会出现四种情况，阳爻，阴爻，老阴，老阳，老阴老阳为变爻。

　　连续六次就得六爻，构成一个完整的卦象。

　　萧瑟将竹筒轻轻一抛，三枚铜币从竹筒中飞了出来，散落在了桌面上，三枚均是女娲面朝上。“初爻，三阴面，老阴。”

　　一连五次都是同样的情形，小道童紧张得鼻尖都冒了汗，素问也紧了紧心，她不知道青城山如何算卦，但就着她原先的修仙界而言，这五次都是动爻，最关键便是最后一爻。

　　最后一次了，萧瑟缓缓把第一个铜板显露出来，女娲面，第二个，女娲面。

　　此时天上乌云密布，阴雷滚滚，莫名叫人心慌。

　　萧瑟却没急着看第三个铜板，问道：“这第三个铜板不过两种情况，我想先求问小先生，若仍是阴面做何解？若有一阳面，又做何解？”

　　飞轩给萧瑟解释了一下，素问听懂了，他用的是卦辞爻辞断卦，若是六爻皆变，乾坤两卦就用用九，用六的爻辞解卦，若是五个变爻，就用变卦的静爻爻辞解卦。

　　飞轩解释的一凶一吉，萧瑟淡淡道：“我从来相信人定胜天，但最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所以想求问天道，但刚刚想明白了，这卦象如何，便不重要了。”

　　飞轩向萧瑟行礼：“多谢！”若真要解卦，这天雷就该劈下来了，不用解卦后，天放晴了。

　　这是素问第二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玄妙，她问：“你们这里泄露天机会被劈吗？”

　　飞炫回话：“察见渊鱼者不详，智料隐匿者有殃。过度窥探天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素问点点头：“有道理，但我觉得是否泄露天机倒不是天谴的重点，而在于泄露天机引发人心浮动，这才招致灾祸。”

　　飞轩问她：“你也懂占卜吗？”

　　“我就会用金钱课。”金钱课是最最简单的起卦法，与飞轩的金钱卦不同，金钱课用六枚铜板，且没有动爻。用这种方法只能取得当前的状态而无法推演日后的发展趋势。

　　飞轩撇嘴：“金钱课也太简单了，路边算命的瞎子都会。”

　　“都是推演天机你怎么还看不起人啊！”素问不满地又去掐他脸，她本来学什么都是学点基础，够她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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