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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朋新友
蜀地多湿热,瘴气弥漫,蛇虫鼠蚁逢隙必钻,并不是一个调养的好地方。
待龙雀和周子舒身体养好后,一行人商议决定前往位于昆州的四季山庄。昆州之地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又盛产药草,更是周子舒门派所在。他心里有个愿望,希望能带着温客行到四季山庄去,了却某个遗憾。
龙雀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问了龙孝的事情。谦鸣带他去看了关在密室里的“龙孝”,说道:“我的想法是,留一些机关人偶照顾他,然后把他关在这儿,就像他这些年做的那样。”龙雀神色复杂,见“龙孝”根本不理他,终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谦鸣对谷底上百号药人进行了治疗,可最终存活下来的也只有三人,且寿数不会长久。不过,谦鸣从龙渊阁中找出了一份清单,上面记载着龙孝出售的药人数量和去向,江湖上好些暗杀组织都有购入药人,例如毒蝎,每年都会向龙孝购买几百药人。但这些暗杀组织购买的药人数量,与几笔谦鸣看不出流向的购买记录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谦鸣本来想问问其他人的看法,但又考虑到队伍里有五个伤患,只有三个人能帮忙照顾,实在分不了心,谦鸣便将账本收了起来,打算以后再跟大家细说。
一行人出了剑南,回到成都府,周子舒等人先行一步往昆州去。
谦鸣将三个治好的药人安置在了成都府内,去牙行买了两个小厮照顾他们,又给了这三个人一些银钱,把这三个人安置妥当了,谦鸣才往昆州去。
这些日子谦鸣等人待在龙渊阁,倒是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可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却从未停下过。因为琉璃甲,江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高崇的武林大会就像个笑话一样,潦草开场,潦倒结束。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至少有一块琉璃甲在高崇手上。
外患也就罢了,五湖盟尚有内忧,五湖盟五姓兄弟本就只剩三个,结果在不久之前,江湖上便有消息称五湖盟剩余三子指已经决裂,高崇和沈慎一齐与赵敬闹翻。至于原因,传的倒是五花八门,有说高崇私吞琉璃甲的;有说赵敬勾结毒蝎残害江湖,杀害兄弟的……总而言之,高崇等人威信大失。五湖盟本就是五个大门派带领着底下依附的许多小门派组成的一个联盟,如今这个情况,下面的小门派立时便脱离了许多去。三子再一分家,本来在江湖上地位显赫,实力超群的五湖盟,如今是名存实亡了。
而高崇尚有另一件糟心事。武林大会那天,高崇的独生爱女高小怜,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亦正亦邪的一对老夫妻,桃红绿柳给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江湖人都说,高崇这厮心狠,女儿丢了也不见找,仍然只顾着处理五湖盟的事情。
赵敬得益于他往日经营出的好名声,再加上他一再澄清,几乎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声泪俱下的演出,倒是有许多江湖人不相信他和毒蝎有所牵连。
“急公好义赛孟尝,哭哭啼啼赵玄德。”谦鸣咀嚼一下这两句话:“江湖人对赵敬的评价还真是极端啊。”谦鸣付了茶钱,正要离开茶棚,一道身影便砸进了茶棚里,惊得茶棚里喝茶的众人四窜奔逃。谦鸣上前一步,本来是想查看一下这人的伤势,却看到这乞丐打扮的人,使的竟是毒蝎的弯刀。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举起刀就要再次冲到街上,衣领却被人勾住:“毒蝎的杀手啊?别跑啊,来来来,我们聊聊。”那杀手转身就是一刀,向身后砍去,只听“锵”的一声,毒蝎弯刀应声而断,一把剑的剑尖刺在了他的喉咙上。
毒蝎杀手都是死士,对待刺杀事件,要么成功,要么死。这杀手自然是悍不畏死的,迎着幽语剑的剑尖就往上撞去。谦鸣皱了皱眉头,一道法力打入毒蝎杀手的体内,这死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倒了下去,就好像一出戛然而止的默片,十分滑稽。
处理好毒蝎杀手,谦鸣才找着机会往街上看。这一看,大街上站着的不正是温客行和周子舒吗?
谦鸣疑惑地眨眨眼,出声喊道:“周兄?温公子?”
解决完大街上突然聚集的冒充乞丐的杀手后,周子舒正在与受伤的沈慎说话,温客行摇着扇子,极为不悦地站在一边。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温周沈三人一齐往声源望去。温客行立刻笑起来:“小道长!你脚程够快呀,这么快就追上我们了!”
谦鸣心虚了一秒:“嗯……可能是我刚好挑了匹脚程不错的马……幸好在这里遇上了,我差一点就走到你们前面去了。”说着,谦鸣拎着那毒蝎活口走到温周二人身边。
谦鸣和周子舒见过礼,这才看向沈慎。周子舒帮忙介绍:“这位是大孤山派掌门沈慎。”
要说沈慎其人,在如今的江湖传闻中,实在是个镶边一般的人物,大家要么讨论高崇,要么讨论赵敬,却极少有人提及这位大孤山派掌门。可谦鸣偏偏对他印象最为深刻,原因无他,当年泰山派的傲崃子,便是被这位沈大掌门逼得走投无路,才打了主意下山,冒着危险前往武当山求援。傲崃子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并没有跟谦鸣嚼什么关于沈慎的舌根,只说这人性格冲动,容易坏事。但泰山派的那些小道士,正是年少激奋之时,几乎每个人都同谦鸣说过,他们很讨厌这个跑来骚扰泰山派的家伙。
“这人哪里像一派掌门,活似没头的苍蝇,没头没脑的。”青柏这样评价过沈慎,谦鸣印象深刻。
如今看来,相由心生,青柏的评价很是精准啊。沈慎其人,长相尚算周正,眉骨宽厚,眉心上聚,是典型的暴躁易怒,心直口快的面相。只是此时,沈慎风尘仆仆,脸上挂着失意的神色,反倒削弱了他上聚的眉目,让他整个人沉稳起来。
沈慎对谦鸣印象也颇为深刻,这不就是当初武林大会上送来了傲崃子手中那块琉璃甲的道士吗?沈慎此时见到谦鸣,颇有些五味杂陈。
谦鸣左右看看:“龙老先生和成岭呢?”沈慎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周公子,怎么不见成岭?”
周子舒道:“在前面的食肆里。我和老温本是出来采买些药材的,没想到遇到了毒蝎的人。这些毒蝎刺客心狠手辣,想必他们也会有危险。话不多说,咱们快回食肆去看一看!”
说罢,一行四人便往食肆赶去,半路上便见到了四散奔逃的人群和被追杀的成岭等人。
此时,一个青衣的少年侠客和谦鸣见过的温客行的婢女正护着背着龙雀的成岭向谦鸣四人奔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追杀他们的毒蝎刺客。
温客行本来心中有火气,见此情景,几步上前,手中折扇飞出,好似血滴子一般,“嗖嗖”的割开了毒蝎刺客们的喉咙,连周子舒喊着‘’要留活口”的话都慢了一步。温客行杀完人,很无辜的冲着周子舒一耸肩:“你说晚了。”周子书颇有些无可奈何。
而沈慎正震惊的看着成岭,准确地说,是看着成岭背上的龙雀:“龙大哥?!”
温客行、周子舒、张成岭、谦鸣对视一眼,眼里都写着:对哦,龙老先生还同五湖盟五子是旧识来着。
“龙大哥,你怎么,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你的腿呢?!”沈慎似乎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一来就直勾勾的往人家伤口上戳,谦鸣听得都直搓牙,更别说本就看不惯他的温客行:“沈大掌门,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龙雀不死不活地过了这许多年,心态颇为平和,他平静地说:“沈兄弟,多年不见了。诶,我的腿,家门不幸,说来话长。”
谦鸣这才注意到,龙雀并没有装上假腿,免不得问一声:“龙老先生,可是那假腿有不合心意之处?”
龙雀摇摇头:“那义肢造得极好。只是这一路都坐马车,也不太需要我走动,我一时好奇,就将那义肢拆开来看看,还没完全装回去呢。”
周子舒看看围观的人群,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众人齐声应是,一起出城去。谦鸣拉住周子舒和温客行:“活口的话,应该有一个。我从茶棚里带出来的那个毒蝎还没死。”温周二人十分默契,离队后很快将那活着的毒蝎一起带出了城。
众人来到一处废弃的旧宅,叫做顾湘的小姑娘像是在毒蝎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浑身是血,那清风剑派的曹蔚宁公子,正鞍前马后的替她打水,清理血迹。可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发了脾气,直赶曹蔚宁离开。
谦鸣和温周二人在院外审完了毒蝎,这才知道是蝎王下令追杀他们一行人的,目标是将所有人灭口,特别是温客行和龙雀,他俩是首要目标。再多的,这毒蝎刺客只是个底层小喽啰,他也不知道了。
见问不出更多,三人一致决定将人放了,谦鸣还顺手解决了这杀手体内的蛊毒。这杀手本来就被谦鸣的“一叶一沙”之术吓破了胆子,所以才会违背毒蝎的规矩,把知道的都说了。本来想着终有一死,不曾想这三人并不想杀他,还解决了他体内的蛊毒,愿意放他一条生路。可毒蝎杀手的脸上却不见喜色,毒蝎这样的组织,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这样的漏网之鱼和背叛者?他的下半生恐怕都会在东躲西藏和无穷无尽的追杀中度过了。
不过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僚,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幸运。
毒蝎杀手很快离开了。温客行看着谦鸣和周子舒说:“他要是忠心耿耿,回去找蝎王报信,和如何是好?”
“那不正好吗?来的是别的杀手,给我们送新的情报;来的是蝎王,正好擒贼先擒王,我还想通过毒蝎那边,知道更多关于药人的事情。”谦鸣蹙着眉说:“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继续赶路?那个沈慎是怎么回事?”
周子舒说道:“高小怜失踪,沈慎是来找她的。”
谦鸣本来就蹙着眉头,这会儿眉间的疙瘩皱的更起了:“沈慎找?那高崇呢?我在那些酒肆茶馆里听闻,高崇不管自己的女儿,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温客行“哼”了一声:“高崇最关心的是五湖盟。当初就可以罔顾女儿和成岭的意愿,非要他们结为夫妻。如今五湖盟大乱,他哪里还顾得上女儿?如此看来,沈慎都比他有情有义!”
谦鸣叹了口:“所求不同吧。沈慎可能就是高崇派出来找女儿的。但……”谦鸣有些说不下去,摇了摇头:“我先祝祷那位高小姐平安无事。”
周子舒看了看温客行:“这会儿,成岭和龙伯伯同沈慎在一起,我有些放心不下。老温,谦鸣,我们回去吧。正好还有些问题,我想问问沈慎。”
“我不去。看着五湖盟那些人我就烦。”温客行没好气地说。
“我想先去马车上看看,龙老先生把义肢拆成什么样子了?”谦鸣道。
“那我和谦鸣可就先走了?”周子舒眉骨微抬,戏谑地看着温客行。
温客行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但行动上却很诚实:“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干嘛?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不过我才不要进去听沈慎说废话。”话音一落,温客行便不着痕迹地站到了周子书舒身边。谦鸣很识趣的落后这两人一步。
只是他们还没走回废弃的宅院,先迎面撞上了顾湘。温客行见顾湘一个人没头没脑的往院子外面跑,便出声喊住她。又见她形容狼狈,立刻横眉倒竖:“阿湘,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把自己打理好?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这个“谁”字念得咬牙切齿,一听就知道是在针对某个人。
谦鸣见顾湘脖子上还有血迹,以为这姑娘受了伤,走上前去道:“顾姑娘,你受伤了吗?需要我帮你包扎起来吗?”
顾湘见三人都看她的脖子,反手一抹,这才知道脖子上还沾有血迹。顾湘立刻说:“没事,就是别人的血。估计是刚刚忘擦了。”
周子舒看看顾湘神情略显低落的模样,又看温客行那幅随时要发火的德行,便拍了拍温客行的肩膀,出声道:“谦鸣,我们先回院子吧。老温,你好生跟阿湘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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