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骨

　　温黎在熬底料。
　　他把牛油拿出来，对站在旁边洗菜的靳岩泽说：“小心点啊，我放这个进去可能会溅油，你往旁边让让。”
　　靳岩泽擦了一下手上的水，没让，走了过来。
　　“你教我，我来。”
　　温黎侧脸看着他，不说话。
　　靳岩泽脸上露出疑问：“怎么了？”
　　“心疼我？怕我被油溅到？”
　　靳岩泽点点头。
　　温黎看着靳岩泽的眼睛。
　　“你要说出来啊。虽然我很聪明，可以猜到你的想法。但是，肯定会有我猜不到的情况，
　　所以，你要说出来。说出来我才知道，啊，原来这个人这么喜欢我啊。”
　　“我来做，你不要受伤，一点伤都不行。”靳岩泽说得缓慢而坚定。
　　温黎笑了，转过身抱住了靳岩泽腰。
　　靳岩泽用胳膊圈住温黎的腰背。
　　“上次在工地上我就想这么做了。”
　　温黎在他的怀里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温暖。
　　“靳队长不想让男朋友受伤。可是怎么办？他的男朋友也害怕靳队长受伤啊。所以，靳队长要相信自己的男朋友。”
　　温黎表情认真起来：“相信我能够保护自己，也会尽全力去保护你。”

　　靳岩泽看着眼前这张从小陪伴自己的脸。
　　他见过这张脸上软软的婴儿肥，见过这张脸上渐渐长出的棱角，见过这张脸上渐显的情愫，也见过这张脸上满布的鲜血……
　　他低下头，静静地吻上自己日思夜想的唇。
　　唇舌轻碰。
　　靳岩泽退了出来，舔了一下温黎的唇珠，在温黎的唇边说：“不要离开我，好吗？永远不要。”
　　温黎脸上通红一片，眼睛泛着润泽的光。
　　他主动向前亲了一下这个男人，轻声说：“好。”

　　温黎把牛油放到锅里，看着它慢慢融化。
　　等到油温差不多了把切好的葱姜蒜和泡好沥干的香料放进去炸香。
　　对站在旁边的男人说：“快，给我一个碗。”
　　一个碗递到他手边，温黎把有些变枯的香料捞出来。
　　“把那边那个白罐子拿过来，那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左手接过靳岩泽手中的酱料，温黎右手举高摸了一下对方的头。
　　“真乖！”
　　靳岩泽失笑。
　　温黎手忙脚乱的把酱加了进去，再把他刚刚捣好的干枯香料加了一些白酒倒了进去。
　　扑鼻的香味溢满整个屋子。
　　“香吧？”温黎有些骄傲。
　　“香。”
　　最后加进去了一些醪糟和冰糖，大功告成！

　　温黎盛出来一些底料放进铜火锅里，然后把剩下的装进模具，等待成型。
　　“一会儿我把它们冻一下，你走的时候带着。”
　　转身看着靳岩泽笑着说：“想我的话就拿出来吃。”
　　“吃完了怎么办？我可能一天就吃完了。”
　　靳岩泽严谨地想了想，可能到不了一天。
　　温黎有些好笑：“靳队长，我早就想问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撩人的话张口就来？”
　　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会是之前谈过很多恋爱吧？所以这些情话这么熟练。”
　　靳岩泽走上前，捧住温黎地脸，吻了一下他透着点儿怀疑的眼睛。
　　“只有你。”又亲了一下，“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温黎睁开眼睛，有点儿招架不住，轻推了一下他。
　　“知道了知道了，吃饭吃饭。”
　　快步走出了厨房。

　　靳岩泽和周通他们约好下午两点从刑侦总局出发回苏省。
　　温黎看了一下手机，13：26。
　　不舍的感觉汹涌袭来。
　　靳岩泽看温黎情绪忽然低落下来，哪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把温黎抱在腿上。
　　“我很快就过来看你。”
　　温黎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唾弃自己：一个大男人，做什么恋爱脑？
　　打起精神对靳岩泽说：“没关系，你忙你的。你的工作特殊，不用跑过来，我周末就去找你，反正我平时也就宅在家里，现在有男朋友了，我得疼他啊。”
　　靳岩泽心里软的不行，碰了碰他的额头。
　　“好。”

　　温黎和靳岩泽一起去了刑侦总局，昨天林峰开走的车他得开回来。

　　出门的时候，温黎发现雨终于小了一点。

　　下车的时候，看到周通他们围在门口，正和张启洋说着什么。
　　林峰先看到了他们：“靳队，温黎。”
　　靳岩泽和温黎走近。

　　“在聊什么，这么严肃？”温黎问。
　　张启洋：“中午的时候，东区的枫东小区发现了一具尸体。但是因为下雨，所有痕迹都给冲没了。
　　温队和唐副还在小区询问住户，让我回来等尸体检验的结果。我就问问周通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侦察方法。”
　　温黎对这方面确实不了解，就看了看靳岩泽。
　　“有没有查看排水系统？”靳岩泽想了想南市的布局，“东区地势偏低，雨一直不停地下到现在，肯定会有积水。你可以观察一下周围的水流走势，说不定会有一些东西留下。但是别抱太大希望，雨确实是很多凶手最好的帮凶。”
　　张启洋狂点头。
　　“对，我们好像还没查排水。我现在就去找温队。”
　　跑了两步又转过身对靳岩泽他们道了别，说了句祝他们一路顺风，就加速跑了出去。

　　温黎接过林峰手里的车钥匙，把路上买的一些点心递给他们。
　　“随便买了点吃的，带着路上吃吧。”
　　然后对靳岩泽说：“路上小心。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靳岩泽摸了摸他的脸：“嗯。”
　　王皓杰和李帅在旁边张大了嘴。
　　周通和林峰上去一人一个给他们把嘴合上，塞进了车里。

　　回苏省的路上，王皓杰像个复读机一样。
　　“队长，队长，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你和温黎……”
　　周通一把给他拉回后座。
　　“行车安全懂吗？不要打扰司机开车。”
　　然后自己趴了过去。
　　“队长，你可以啊。来破个案子还脱了单，真是老谋深算。”
　　靳岩泽瞟了他一眼。
　　“坐回去。”
　　周通缩了回去。
　　“不是，你们都知道吗？为什么都不惊讶？就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太没有义气了吧！”王皓杰抗议。
　　他倒不是因为队长喜欢男人有什么排斥的，就是感觉两个人这也太快了。
　　他们总共只待了不到五天！
　　“不，你不是一个人。我现在还没缓过神呢。”
　　李帅在旁边接话，然后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当时温黎为什么看着队长说他没有女朋友呢。”
　　继续恍然大悟。
　　“以后温黎就是我们嫂子了？”
　　听到李帅的称呼，靳岩泽翘了翘嘴角。
　　周通在旁边看到，心里无语：这个傻子醒悟的最晚，为什么比他还会讨队长的欢心？他是不是装的？

　　温筱仪和唐林在物业的帮助下，询问了枫东的住户。
　　可惜没有人注意到花坛里有什么异样。
　　他们从最后一栋楼里出来，物业跟在旁边。
　　“我们整个小区的绿化覆盖率很高，一直是我们的卖点之一，所以花坛很多。
　　而我们小区这两天在换花坛里的花草。
　　那个花坛是在靠边的位置，平常很少有人会过去，也就没急着种。”
　　“工作人员呢？平时不会有专门的人员管理吗？”温筱仪问。
　　“哦，有的，有的。老梁管着这个小区的绿化，平时的工作是给这些花草浇浇水，修剪一下。”
　　物业想了一下。
　　“可是他上个星期已经被辞掉了。我们还在找接替的人。“
　　“什么原因？”唐林追问。
　　物业脸上有点奇怪。
　　“他摸了一个5岁的小女孩……”
　　温筱仪和唐林停了下来。

　　张启洋在温筱仪他们在单元楼里的时候，直接按靳岩泽说的去观察了一下排水。
　　他发现确实因为东区的地势偏低，小区很多地方出现了积水。
　　他走到发现尸体的那个花坛。
　　它被砌成菱形，位于一个起伏很小的坡面。
　　花坛中间只有他们挖出来尸体的痕迹，现在也被雨填满了。
　　而他发现这里相比较其他地方，地势好像更低。和他们来的时候比，现在的水已经快到小腿了。
　　他面露喜色，开始在水里搜寻……

　　而在他就要放弃的时候，接近花坛左边靠上的角落里，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银色的素圈戒指。

　　张启洋把戒指交给温筱仪。
　　“温队，我按靳队的提示去花坛那边试了试，找到了这个。会不会和凶手有关？”
　　温筱仪想到物业的话，感觉很有可能。
　　那里平时没人去，而换花草也是这两天的事情。小区其他地方流过来的水应该也不会落在那个地势偏高的位置。
　　唐林拍了一下张启洋的肩膀。
　　“不错，有进步!””
　　张启洋嘿嘿笑了。
　　“主要是靳队提醒了我，他可真厉害。连我们南市的地势都知道，我就从来没想过。”
　　温筱仪也鼓励他：“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继续保持。”
　　“是！”

　　虽然小了很多，但是雨还是没停。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温筱仪问张启洋。
　　“陈哥说尸体很新鲜，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48个小时。但是外表没有什么致死伤，具体的得等解剖。天黑前应该能出来。”
　　张启洋的话音刚落，温筱仪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局里的法医陈秉。
　　“温队，你们最好回来一下，这个尸体有点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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