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是谁

　　【十七】

　　默出来的时候，有天已经开好了灯。坐在床上低头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切，一种悸动在左胸蔓延。让柳叔说自己不去公司的理由是什么，决定呆在家好好陪默几天的思想从何而出......很多不对劲在脑海复杂地翻腾，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默是自己以前的爱人。

　　起身将默扶到床上，抓住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时，有天说的第一句话竟是，“Becky，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拿着毛巾擦自己的头发，默下意识地答了一句，“11月15，怎么了？”

　　“没什么，你早点睡吧。我已经帮你开好了空调，要是明早还不舒服我就叫医生帮你看看。”转身出门的时候，又折回坐到默的身边，“对了，你的吻技不怎么好。”

　　抿着嘴唇从那间房间出来的时候，有天觉得他疯了，居然和默开这样的玩笑。

　　被这么一说，默的脸霎时通红，果然人一脆弱就会做出奇怪的举动。只是突然记起从前的那句话，心还是刺痛了。

　　“田默，知道吗？和你接吻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没有忘记自己回来的原因，默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

　　郁金香开，她就走......

　　其实下午的时候她是中了毒，抑制住难受走出花房时，由于身体无力才掉进了泳池。

　　郁金香花中含有毒碱，人在这种花丛中呆上两小时就会头昏脑胀，出现中毒症状，严重者会导致毛发脱落。

　　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买花的时候花店老板就交代过了。买来的花虽然多数是幼苗，但有几株却是已经盛开的。

　　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有些难受吧。

　　难受有天把密码改了，难受那个人竟然会一点都想不起自己。

　　坐在床上看着还有些褶皱痕迹的床沿，缓慢地伸出手去感觉那一丝残留的温度，“有天呐，真的....一点都记不起了么？”

　　灯光很白，白到刺眼，白到心痛。

　　有透明的咸咸液体开始流下，默却选择闭上眼睛用力抑制。

　　如果一直在黑暗中多好，那一瞬间的有天就像是以前那个总是喊她‘默’的人；那个其实爱着自己，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断了一切可能的人。

　　这段感情要经历多少痛苦才能看见光明，又或许，其实光明的那一天是不会到来的。

　　那么回来守的是什么。

　　想要见的是哪个人。

　　想要挽回的是哪份情。

　　......

　　咬了咬唇沉沉睡下，或许梦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有天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只手机。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密码真的是他预料的，那么这个叫田默的女人未免瞒了他太多。

　　如果只是妹妹，怎么可能会去吻自己的哥哥；如果只是妹妹，眼神里怎么会流露出一种叫心痛的东西；如果只是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有点不甘心.......

　　坐到床上试探性地按下那六个数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要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柳叔急忙地敲门闯入。

　　有天还没来得及说话，柳叔就神色不安地将已经充了电的黑色手机塞给他，颤抖着嘴唇，“凝雪小姐.....”

　　快速起身接过手机，皱眉看着柳叔那紧张的深情，询问的语气，“喂？”

　　记忆中，柳叔不会无缘无故地慌张，所以有天是做好凝雪出事的准备的。

　　只是当那段的电话告诉她凝雪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凝雪还在失踪人员的名单之列时，有天的心还是颤抖了。

　　忘记了那只已经输好密码，或者说是已经输好正确密码的紫色手机，随便套了条外套有天就急忙开车离开。

　　他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只是一直往机场的方向前进。

　　忽然间脑海跳出了凝雪离开时的画面，那段在当时模糊的记忆现在却清晰地进入了大脑。

　　他记得凝雪走的时候不断地回头看自己，也记得她不舍的眼神，更记得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有天呐，不过是三天的分离，我却觉得像三个月那么漫长。”

　　自己当时却满脑子都是默，一点都没有在乎到凝雪的心情。

　　汽车在机场入口处停下，漆黑的夜，只有飞机不断起飞和降落的嘈杂声。

　　又或许，还有有天不断起伏的胸口传出的喘气声。

　　这么大的天空，如果要吞噬一个灵魂，会不会太过容易。

　　低下头将额抵在方向盘上，疲惫的眼睛红得有些恐怖。

　　忽然觉得人生就是那么奇怪，前一秒还好好在你面前说话的人，下一秒却突然消失了。你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怎么找。

　　凝雪父母的电话已经来了很多个，再不接就是礼貌问题。

　　握紧手掌将听筒放到耳边，只一个‘喂’字，沙哑却暴露地淋漓尽致。

　　“有天呐，你可一定要找到凝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可叫我们怎么办....”

　　后面的话有天已经不记得，只大概听到了凝雪母亲的哭声和她父亲的哽咽。

　　后来，他做了些保证。保证会将凝雪安稳地带到他们面前，也保证等找到了凝雪就立刻完婚。

　　机场有许多的人出入，形形色色的来了又去，能让你定焦的却一个没有。

　　忽然间有一个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出现在有天的车旁，那双大大的稚嫩眼睛在夜空下异常乌黑。

　　有天不是故意在听，只是那好听的童声响起时，下意识地侧过了耳朵靠近。

　　“妈妈，爸爸也像超人一样飞去太空了吗？”

　　一旁的女人只是极力地控制住哽咽，蹲下身将那具小小的身体拥入怀中，“宝宝不哭，爸爸是超人，很快就会再飞回来的。”

　　揉了揉似乎有些疲倦的眼睛，小男孩伸手用力抱紧母亲，慢慢闭上的眼睛显示着他的疲惫，“恩...妈妈....那我们一起等....”

　　然后，有天就看见那个女人抱着孩子离开了。在黑暗中渐渐消失的背影有些孤寂，却又那么伟大。

　　不知道那位孩子的爸爸有没有遇难，上天应该是会眷顾这个天真的小孩吧。

　　就像，上天应该会眷顾自己牵挂着的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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