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之水鬼妒天

作者:戟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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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16.
      我赶在周一开课前回到了平村。学生们足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我,都有些兴奋。我认真地讲完我的课,一遍遍纠正学生们的发音,知道自己教导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我在来往于课堂的路上几次经过王校长的办公室,却总也鼓不起勇气走进去。我和王校长接触时间不长,但他是一位真正的师长。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要调职的消息。明天吧,我还有时间。

      我告诉萍萍今晚来我家做客,让她也叫上于之梁和张老师。下了班我径直到小卖部和副食店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拎回家,客人们已经等在门外了。萍萍基本霸占了厨房,又有另外两个人帮忙,我几乎插不上手。

      屋子里几天没人住,有点霉气了。我把门窗都打开,又打水拖了地。卧室里床铺都没整理,还是我那天走的样子。我看到荀棣留在屋里的大旅行袋,心里好像被锤子砸了似的,喘不上起来。我把他带来的床铺叠好放进袋子里,换上自己的被褥。又找出那三把题了字的扇子放进袋子,拉好拉锁,拖到储物室里。刚搬进来时我还想过这间所谓的储物室注定会空下去,因为我没有什么财产。这不心想事成,终于有了我再也不想碰的东西用来充满这个空间。

      这东西怎么还我还没想好。也许我可以拜托萍萍他们帮我送上山。

      晚饭吃得很开心。我几乎没在意萍萍做了什么菜,只专注于那三个人爽朗的笑声,也会假装和他们一样开心。这次我记得买酒。我不喝酒也不懂酒,只听人说这里人多喝汾酒,就照样子买了一瓶。我宣称这是为了庆祝学期结束,四个人捧杯,酒辣辣的,下了肚又暖暖的。我没法对王校长开口,也没法告诉他们我在平村的缘分已经尽了。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直闹到九点多才吃完,萍萍号称自己今天已经出卖了劳动力,不能刷碗了。张老师明天一早还有课,也被我们推着回学校早点休息。于之梁可怜巴巴一个人在厨房刷碗,我想帮忙,萍萍却把我拉进屋聊天。我知道她要问我这两个星期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我没法答。于是我先发制人,问她最近怎么样。

      “就是上课呗。”萍萍没精打采:“你走了以后于之梁也懒了,再也不来一起吃晚饭,张云又不爱说话,我一个人真是没意思。”

      “张老师一向是那样的。于之梁不来,你怎么不去找他?”

      “哪有女孩子家主动去找人家玩的。”萍萍羞红了脸:“对了!那个荀棣来找过你。”

      我没有料到这场谈话会涉及到荀棣。这还是上次我仓惶逃出平村后第一次有人提到他的名字。我看到自己举着水杯的手在抖,赶忙放下水杯,把手藏到腿下。

      “哦?”我故作镇静,却也只能自如的发出一个音节。

      “真是奇怪。我平时很少见到他。那个人太怪了,怕人的慌。他来了好几次,冷着脸,也不打招呼,上来就问你在不在,凶神恶煞似的。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门房也被他问过。”

      我觉得嗓子眼里好像堵了棉花,干咽了几下才说得出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上个礼拜。”

      应该是我走了之后,因为那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

      他为什么来找我?还有什么话没说尽?

      是了,他一定是来确保我不会在外面乱说荀家的秘密。我冷笑一声,他就这么看轻我。

      再后来我和萍萍的对话基本上变成她的独白,她也说得没意思,等于之梁刷完碗两个人就结伴走了。

      屋子又空了。我不想独自一人坐着。但又害怕去断桥会勾起更多回忆。又或许,我会在断桥碰到荀棣,总能见他最后一面。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这想法却纠缠着我,让我没法回避。我太想见他了。

      我几乎是跑着去了断桥,风吹着火烫的脸颊,酒精麻痹着四肢。

      那里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人。

      水是清的。记忆里只有第一晚的河水才是污浊的、水草才是野蛮的。现在我知道那里曾经住过妖怪。也许就是因为妖怪走了,这断桥才恢复了它该有的澄澈。

      我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如果真的见了他,我又要重新经受一遍我好不容易才渡过的苦难。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足够坚强。但失望是更加无法忍受的酷刑。

      今夜是满月。天气格外晴朗,月亮圆满得不真实。酒劲还没过去,甚至比刚刚更强烈。我的胃里火辣辣的,脸上也火辣辣的,就连断桥边清凉的风也消不了这份火气。

      已经午夜,无论我在等什么,都等不到了。

      我缓缓走回家,打开门,黑着灯坐在床上。酒精让我的神经太过兴奋,没有睡意,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这屋子里太闷了。我站起身推开门。

      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我惊得喊出声来,一只大手捂住我的嘴,紧接着我就闻到了那熟悉的大山的味道。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如果我是在做梦,那我再也不想醒来。

      荀棣紧紧地抱着我,我听得见自己的骨头都被箍得嘎吱嘎吱作响。但我不在乎,我只想让他抱得更紧。我不需要使一份力气,只是放心地把所有重量都交给他。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担心重逢之后再次分手的痛苦,现在看来那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他要走,就走好了,我不会去担心什么,我只想享受他的怀抱,多一分一秒也好。

      他疯狂的亲吻我的头发,额头,眼睛,脸颊,最后才终于吻到我的嘴唇。这个吻把我带回了一切都还未发生时的那天下午,如果这是让我忘记一切的仙术,那他就是最成功的修仙人。他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挣扎着给自己一点空间呼吸,他的嘴唇却不老实,又吸吮我的耳垂,徘徊在我的颈子。他的力气太大,我一路退到墙边,被他的又一个吻重重的推到墙壁上,脑袋撞在墙上发出“碰”的闷响。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慌张。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安慰他:“不疼。”

      我摸索着打开一盏小台灯,用手画着他脸的轮廓。他的脸是憔悴的,眼睛下面一片黑影,就连一向精神的头发也没有力气似的塌了下来。我把他的眼睛留到最后再看,看了又忍不住伤感。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说。

      “郁笛,我……”他凄然地苦笑一声。

      我把一根手指放在他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就是他,当然不会听我的。他攥住我的手,连珠炮一样说道:“对不起。我一心一意想让你开心,但不知怎的竟然又伤了你的心。我错了,郁笛。我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但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到处找你。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我以为我伤你伤得太重,你再也不肯回来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套哀求他不要离开我的说辞,但他抢着把我的台词都说尽了,而且说得更好。我哑口无言。

      他误会了我的沉默,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心酸:“郁笛,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求你。我从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凡人,从不屑于和凡人交流,因为我从没预料到我有必要这样做。我更是从未对其他人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我和你在一起,越是在乎你越不知所措,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你要明白我爱你爱得发狂,如果我说错了,那只是因为我还在练习。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我不确定我听清楚了。

      “我……我说了什么?”他有些迷惑,继而开始恐慌:“我又说错什么了?”

      “不是。你说你爱我。”

      他静静地看着我,亲吻我的额头:“郁笛,我爱你,永生永世。无论你是凡人还是修仙人。如果你更喜欢人世间,我就陪你在这里。上天入地,哪里都可以。”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我,就像他第一次告诉我他的感受一样,他只用语言就能让我沉醉。

      于是我掂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他的嘴唇,也告诉他:“我也爱你。即便我的爱对你来说好像蝼蚁一般渺小,我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努力爱你的。”

      他别过头,嘴唇竟然有些颤抖。我立刻后悔自己乱说。但他很快扭过头来:“和你在一起,我才像蝼蚁一样渺小。你只要消失不见就足以置我于死地了。”

      我噘起嘴来表示不满:“是你先消失不见的。”

      “我已经道歉了。你说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怎样都行!”

      我用手指滑过他高耸的鼻梁,忽然想到最好的惩罚办法:“好。荀棣,我命令你,永远不许再消失不见。”

      他笑了,眼睛弯出我最爱的新月的弧度:“好。我答应你。我也再不想看到你消失不见,我不能命令你,我请求你好不好?”

      天神一样威严的荀棣是不应该这样哀求一个凡人的,我甚至有些不忍看他这样。这一切都好像是个阴差阳错的笑话。但我却爱上了这个笑话。

      但我不能承诺他。即便我们会在一起,也只是一生一世,对于他来说,这太短了,称不上永远。对于他来说,我还是会消失。

      于是我只是把头扎在他的怀里,享受我的瞬间。管他什么永远。

      他把我抱到床上,却看到我换了被褥。

      我解释:“在那间屋里……”

      他放下我,去把旅行袋拿来,打开,又愣住。我知道是因为那三把扇子。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想离开我的,我明白我诀别的准备会怎样伤他的心。我等他指责我。但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再不提这件事,只是把扇子放在书桌上,固执地换下我的旧被褥,铺上他带来的那套。

      “该睡觉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我听话的钻进被窝,任由他帮我掖好被角。

      他厚实的手掌拢住我的脸颊,又不时用手指调弄我的刘海:“你身体养好了吗?还感觉虚弱吗?”

      我摇摇头。

      他握住我一只手臂,闭上眼睛号脉。

      “这下相信我了吧?”我问。

      他抿着嘴笑:“我号不出来。你心跳太快了。”

      我知道自己太亢奋了,但要求我控制自己的心跳,又是在这样的时刻,本来就是不合理要求。

      “我壮得像牛一样。”我向他保证。

      “你恐怕是最不像牛的生物了。”他笑着叹了口气:“要是牛都像你这样好看,那就再也没人修仙了。”

      我下意识的把身体往被子里躲。我还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荀棣,你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我一点也不脆弱,从来都是我照顾别人,不是别人照顾我。我也不愿意听别人的命令。你不要宠我,我真的不适应。”

      他又叹了口气,轻轻地吻了我的手背:“郁笛,也请你理解我。在我眼里你是我见过的最脆弱的人,即便对于凡人也是如此。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我想照顾你,我想宠你,我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你能成全我吗?最为交换条件,我答应你再也不命令你了。这总行了吧?”

      我知道和荀棣讨价还价就是自讨苦吃。况且,说实话,我说归说,心里却是无限享受他的宠爱的。和他在一起,我好像不再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一件事,每一种感觉,都是极其陌生的。我本来有着坚强的皮肤和骨骼,现在也都化成了橡皮泥一样的东西。我本来是再现实不过的人,和他在一起,竟然也会说出让人脸红肉麻得不得了的话来。我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变了。

      “你能告诉我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吗?”他问。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我拉回了这个我所熟悉的世界。我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平村的决心和为之所做的准备。所有的前提是荀棣不再想和我在一起。但如果前提变了,是不是结果也需要改变?

      “我没有命令你回答我。如果你不愿意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荀棣补充道。

      天神一样威严的荀棣是不应该这样哀求一个凡人的,我甚至有些不忍看他这样。这一切都好像是个阴差阳错的笑话。但我却爱上了这个笑话。

      但我不能承诺他。即便我们会在一起,也只是一生一世,对于他来说,这太短了,称不上永远。对于他来说,我还是会消失。

      于是我只是把头扎在他的怀里,享受我的瞬间。管他什么永远。

      他把我抱到床上,却看到我换了被褥。

      我解释:“在那间屋里……”

      他放下我,去把旅行袋拿来,打开,又愣住。我知道是因为那三把扇子。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想离开我的,我明白我诀别的准备会怎样伤他的心。我等他指责我。但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再不提这件事,只是把扇子放在书桌上,固执地换下我的旧被褥,铺上他带来的那套。

      “该睡觉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我听话的钻进被窝,任由他帮我掖好被角。

      他厚实的手掌拢住我的脸颊,又不时用手指调弄我的刘海:“你身体养好了吗?还感觉虚弱吗?”

      我摇摇头。

      他握住我一只手臂,闭上眼睛号脉。

      “这下相信我了吧?”我问。

      他抿着嘴笑:“我号不出来。你心跳太快了。”

      我知道自己太亢奋了,但要求我控制自己的心跳,又是在这样的时刻,本来就是不合理要求。

      “我壮得像牛一样。”我向他保证。

      “你恐怕是最不像牛的生物了。”他笑着叹了口气:“要是牛都像你这样好看,那就再也没人修仙了。”

      我下意识的把身体往被子里躲。我还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荀棣,你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我一点也不脆弱,从来都是我照顾别人,不是别人照顾我。我也不愿意听别人的命令。你不要宠我,我真的不适应。”

      他又叹了口气,轻轻地吻了我的手背:“郁笛,也请你理解我。在我眼里你是我见过的最脆弱的人,即便对于凡人也是如此。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我想照顾你,我想宠你,我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你能成全我吗?最为交换条件,我答应你再也不命令你了。这总行了吧?”

      我知道和荀棣讨价还价就是自讨苦吃。况且,说实话,我说归说,心里却是无限享受他的宠爱的。和他在一起,我好像不再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一件事,每一种感觉,都是极其陌生的。我本来有着坚强的皮肤和骨骼,现在也都化成了橡皮泥一样的东西。我本来是再现实不过的人,和他在一起,竟然也会说出让人脸红肉麻得不得了的话来。我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变了。

      “你能告诉我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吗?”他问。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我拉回了这个我所熟悉的世界。我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平村的决心和为之所做的准备。所有的前提是荀棣不再想和我在一起。但如果前提变了,是不是结果也需要改变?

      “我没有命令你回答我。如果你不愿意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荀棣补充道。

      我不愿意说,但我不能骗他:“我回了县城,我妈妈家。”

      他点点头:“这我知道。我问过所有你认识的人。于之梁……”他咬了咬牙,好像有些生气:“那个人很过分,他不肯告诉我。但我看到他从村外回来,又听见他和别人说回了趟县城,自然就猜到了。我到你妈妈家找过你。你妈妈说你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去过我妈妈家?你怎么知道地址?”我从床上坐起来。

      “想查出你的地址还不简单。放心,我说我是你好久不见的同学。”

      我松了一口气:“关于这个,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对我的朋友态度好点?本来张老师和于之梁就以为你有些古怪,现在就连萍萍都觉得你可怕了。”

      “我尽量。”他保证道:“但那个于之梁例外。如果他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就能早几天见到你。你身体这么不好,如果出什么事他负得起责任吗!”

      我好像听见有人磨牙,心里对他也是有些害怕的:“你别怪他。他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而且我求他帮我保守秘密。”

      “哦?”荀棣皱起眉:“那他也不算是太差的朋友。但你还没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知道躲不过了,眼睛躲开他的凝视:“我去了趟大连。”

      他没有说话,耐心地等我继续。

      “我……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就到大连去面试一个工作。”

      他安静地看着我:“然后呢?”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拿到那个工作了。”

      “你准备要走吗?”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我不敢看他,也就不能判断他的表情是否也和语气一致。

      “这个星期是学校最后一个星期上课了。我准备……我原来准备上完这个星期的课就离开。”

      “那你现在怎么想?”

      “我不知道。那边的合同都已经签了,不去的话我要交赔偿金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唠叨什么。可我确实没法作出决定。只有短短几天,很多事情已经改变。虽然最初离开的原因已经没有,但我不是荀棣,我不是生活在仙山上的人,我在我世俗的生活里还有责任和义务。

      “如果是因为钱,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但如果你自己想走,我不会强迫你留下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这出乎我的意料。荀棣一向是霸道的。他不会征求我的意见,也不太可能迁就我。

      “说真的?”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勉强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如果你认为我的选择是错的呢?”

      “我不会骗你。我会告诉你我怎么想。我可能还会想办法劝你说服你。但最后的决定是由你来做的。我绝对不会再伤你的心。”

      他看上去是诚恳的。他说得那样自如,好像这是最普遍的真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一样。这些话没有誓言的感觉,但却比任何誓言都让人踏实。

      我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把自己交给他的怀抱。我在他耳边说:“谢谢。”

      他笑了,没有声音的笑。但因为他离我那样近,我甚至可以听到这无声的笑。

      我对他的脸越来越熟悉,我爱他紧致的蜜糖一样颜色的皮肤,亮亮有神、笑起来像新月的眼睛,粗挺的眉毛,高耸的鼻梁,和温润、厚实、宽大的嘴唇。我已经可以做到闭上眼睛都记得清每一个沟回、曲线及轮廓,甚至比我自己的脸还熟悉。

      “那你到底是怎么决定的?”他也在我耳边问。

      但这句话让他彻底功亏一篑,如果说刚刚他还骗得过我,让我相信他真是不在乎我怎样做决定的,那么这句话里的紧张则把他真正的心思暴露无遗。我离开他的怀抱,更清楚地看他的脸。果然,紧张也在脸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个大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

      他没有笑,还是很严肃的说:“我没说我不在乎——我的问题是太在乎你。我只是说我会尊重你所做出的决定,而且我也会诚实地告诉你我怎么想。”

      “那你怎么想?”

      “如果我现在说了,就会影响你的决定。你先说你的决定,然后我再告诉你。”

      我眯起眼睛看他:“你这个人太狡诈了!”

      他大笑:“是你太聪明太敏感了,和你在一起我要提起十二分小心才行!”

      “好吧,我告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决定。我已经答应了大连的学校,如果不去于情于理都不对。但我太喜欢平村了,也不舍得离开这里。你怎么想是我做出决定的重要因素之一。如果你想让我理智地做出最好的决定,那你就应该告诉我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想的就是满足你的愿望。如果你决定走,我就跟你走。如果你决定留,我帮你处理大连那边的善后。”

      “你?”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太会和我们‘凡人’打交道吗?如果让你处理,还不要把人家吓死才好!”

      他知道我在开玩笑,一点都没生气:“你别忘了,我爷爷是从小把我放在大城市里养大的。我不屑于和一般人打交道。但如果我想,我还是可以的。我又不是傻子,和人打交道左右不过是一个道理:说一套做一套就对了。”

      我沉下脸来:“那你说不知道怎么和我打交道,都是骗我的了?”

      “不是。”他又紧张起来:“我自从来到平村以后,已经几年不和人近距离接触,说话都有些生疏了。我也可以学会和任何其他人打交道,只要我愿意。但你不一样。我从没像爱你一样爱过一个人。我太爱你,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才会惹你生气。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如果我不堵住他的嘴,恐怕他会一直紧张的解释下去。我轻轻地吻了他一下,比什么都管用:“我明白。我也从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我也从没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太过敏感,你要告诉我。”

      “如果我太过混账,你也要告诉我。”

      我笑道:“好。我们互帮互助,看谁成绩提高得快!”

      “一定是你。你从一开始就比我做的好。”

      “不要放弃噢。说不定你能后来居上呢。”

      “好吧。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又把我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放手。过了许久他才说:“你真的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可我太害怕他就这样离开。我问:“你要回山上吗?你困了吗?”

      他研究我的表情后才说:“我不是必需在床上睡觉的。我可以打坐一夜,一边修行一边休息。”

      “哦?”我不肯说出自己尴尬的企图。

      “我看你的那间空屋子还不错,正好用来让我打坐。”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好吧,就勉为其难借给你用!”我开心得恨能跳起来。

      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狡猾!好了,你可以放心睡觉了。我明早叫你起床。”

      我乖乖的躺回床上,让他把被角掖好。

      “还有一件事。”他临走前说:“以后可不可以在我在场的情况下才喝酒?你醉酒的样子太可爱了,我怕别人把你抢了去。”说完他又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我看着他走出去关好门,又听到他打开旁边屋门的声音。知道他就在隔壁,比什么安眠药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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