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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生死初解情缘
“啊-”半夜钻骨的刺痛将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发冷,大汗淋漓,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终是没能忍住。
“若兰,怎么了?”轩辕帝走进内帐点亮了蜡烛。
“好冷-痛-”我疼做一团无力的应道。
“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冷?已经五日毒素应该除尽了的。”轩辕帝握住我的手发现我浑身冰冷。“你没有服药?”
“嗯。”当他切脉时我便知晓隐瞒不过只好点头承认。我透过发丝偷偷打量他只见他满脸怒色,嘴角抿做一条直线微微抽搐着。“太,太苦了···”我想要分辨但见他眼中几乎喷涌而出的怒火便不敢再吱声。
“来人!”轩辕帝的面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呈现出吓人的青色。
“奴才在。”感受到轩辕帝的怒气安平慌忙跑进内帐。
“立即去煎一副新药来,按早晨的方子煎,另外再加一两老姜!”
“你···”我疼的厉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唯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生姜辛辣,我平日吃菜一律不放姜蒜,此刻他又要在药中添加老姜,那药必然比早间的那副更难以下咽。
“是。”安平小跑而出。轩辕帝解开披在身上的外袍一头钻进我的被子里。
“你,你,你要做什么···”我大为惊恐却无力推他下去。轩辕帝毫不在意我的反应径自将抓住我的手伸入他的寝衣内。在触到他胸口的瞬间我的手如冰雪遇火想要缩回但他固执的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用身体将我整个人团团抱住,他的下颚抵在我的头上,气氛暧昧。
“过一会儿就不冷了。你中的是冰噬,箭伤所敷的药亦是凉性,你的身体本就是寒性,早间的药是驱寒除毒的,你怎么可以不喝?”说道此处轩辕帝抱我的双手加紧了力道,箍的我生疼。
“疼-”我不自在地扭动身躯以期稍稍挣脱一些。
“莫要乱动!”头上传来一阵略带沙哑的声音,滑动的喉结触到我的脸引起一阵滚烫。我不敢再动,他也略略松开了我。我们就这么紧密的簇拥在一起沉默,听着彼此的清晰的心跳,呼吸着彼此温热的气息,汗水濡湿了我的头发。
“那天···”我实在不习惯这暧昧的气氛,只好开口转移话题无奈肩伤难忍刚一开口便疼的打住了话头。
“那天你不该去战场的。你还不够信任我。记住战场是男人的天下。”他接过我的话,言语中带着些责备,“不过我还是感谢你救了小七。”我偎在他的胸口听着从里面传来的闷闷的声音。
“他对我很重要。”我感受到他来自于他胸中的深深呼吸,“他是我的弟弟,同母同父的弟弟。”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他凝视着几案上的油灯,目光如炬。
“我父皇是太祖的第六子,是太祖的嫡子,在他之前除二皇子外都是庶出。太祖会昌六年,当时的太子也就是我父皇的二哥染病身亡,父皇顺其自然被推举为太子,半年后太祖亡故继承大统。在父皇成为太子的前一年他刚刚迎娶了他的王妃,就是我的母后,当今的文惠太后。母后是当时裴尚书之女自幼与父皇相识,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本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幸福美满。”说道这他的眼中满是温情,先皇与太后的和美似乎近在眼前,“父皇成为太子继承皇位,本是王妃的母后应该受封为皇后。但是大雍皇族有命,为皇后者,必为叶氏女。所以母后只被受封为惠贵妃。在父皇登基的第一年在当时的敬敏太后的主持下迎娶了尚书省宰相叶仲山之女为端淑皇后。母后本就不是淡泊之人,面对如此遭遇又怎能甘心。父皇本就宠爱知晓母亲委屈便暗中答应母后绝不与端淑皇后生子。”这般的深情眷恋,到底是文惠太后的幸运还是端淑皇后的不幸?权利与爱情对后宫的女人来说从来都是毒药。
“敬敏太后出身叶氏喜爱端淑皇后的娴静不喜母后的强势,在后宫中两人势同水火。先皇天聪二年母后怀了我,母后知道即使端淑皇后无后,敬敏太后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做太子的。毕竟在我之前父皇已有三位皇子。于是母亲隐瞒身孕谎称患疾到洛阳行宫养病。父皇心系母后亲自到洛阳探望,母后方才道出实情。出于对母后的爱护父皇自然希望我能克成大统。当时母后的贴身侍女很是伶俐,献计对外诈称父皇醉酒临幸了她而她一举怀上龙脉。而母后气急攻心重病卧床。待分娩之时假作早产,生下我后将我送与其他妃嫔,而后父皇暗中打点必能使我成为太子。这样的确成功的瞒过了敬敏太后,不过在诞下我的第二日,敬敏太后派人抱走了我,敬敏太后知道端淑皇后注定无后便将我过继给端淑皇后并册立我为太子以保叶氏荣耀。母后为保我便假意一直不喜欢我,与我疏远。敬敏太后知道父皇喜爱母后深恐母后有孕会危及叶氏,便一直暗中派人在母后的饮食中添加红花。有了我之后母亲也无意再生子,加之为使敬敏太后安心母亲照服无误。但是世事难料,在我十三岁那年母后再度怀孕。母后和父皇都不愿打掉这个孩子。于是,‘借腹生子’再一次上演。不过这一次换做了淑妃。小七便一直跟随淑妃,直到父皇过世淑妃殉葬,才回到母后身边。我继位后母后担心此事对我不利一直隐瞒,也没有告诉小七。”
“那个侍女呢?”
“她原本在宫外有一个情人,一心想要出宫。在母后诞下我的那日,她便假装难产而死出宫去了。”一幅后宫争斗的大戏在我的眼前落下帷幕。敬敏太后、端淑皇后、淑妃、文惠太后,一个个鲜活美丽的女子埋葬在一片金碧辉煌中,内心腾然升起一股无奈的情绪。我有了一种身为女子的悲哀感。
“她真幸运。”纵观一切,只有这个小小的侍女才称得上是赢家。
“因为她够聪明。”聪明就可以改变命运吗?也许吧。更胜一筹总会让你立于不败之地的。
“启禀皇上,药煎好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来。”他坐起身将我搀起,细心的将被子掖好,我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药再一次端到我面前,我不禁为早间的自作聪敏而懊悔,眉头不自觉的皱到一起。
“我···”我抬头看向轩辕帝,只见目光严厉知道是逃脱不过,只好噤声。轩辕帝搂住我,一手端碗,一手持勺,喂我喝药。苦味由口而入,心也跟着苦了起来。后宫自古以来都是一个是非之地,而我也即将走进那里,我的命运又会如何?冥想间竟不知不觉将一碗药都喝完,轩辕帝将一颗圆圆的东西塞进我的嘴中。蜜饯!我转头看他,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可有好些?”
“嗯。”
“已经丑时了,躺下睡会儿吧。”轩辕帝扶我躺下,自己睡在我身边。
“我,我没事了。”
“嗯。”轩辕帝闭着眼拍了拍我的后背说,“明儿一早还要练兵,让朕睡会儿。”我本是想暗示轩辕帝离开,不想他如此答我,看着他疲倦的睡容我再也开不了口。日间要练兵出征,晚间还要照顾我,他的确累坏了,不多时便睡着了。睡着了眉头还是紧锁着,他在烦什么呢?
“小姐-”我一睁开眼便看到秋菊站在床头俯视我,“您醒了?”
“嗯。”
“昨儿个可睡的暖和?”秋菊一脸的奸笑。
“什么呀!”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说什么?有人不要我伺候喝药偏要皇上伺候,看来我这个丫头还真是当到头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伸手要去拧秋菊却被她灵活的躲开了。
“呦-有力气打人了,看来皇上喂药,效果不错嘛!”
“你,你再说就把你调回天尽宫去!”我气急败坏的坐在床上朝她说道。
“别介别介-”秋菊忙一脸讨好的跑到我跟前,“小姐莫气,奴婢知错了。诺,擦把脸,消消气。”
“算你乖巧!”我睨了她一眼接过面巾。
“小姐,您跟皇上-”秋菊又不知死活地开口了。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终于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小姐,用些粥吧。”
“嗯。”昨天的药服下后果然大有好转,今天神清气爽,一扫昨日的病态。昨晚他照顾我照顾的这般晚,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时候起身的。“秋菊,皇上他···”我刚一开口便懊悔不已。
“放心,小姐。皇上去看陈王了。过一会儿就回来看您。”果然,秋菊早已笑开了嘴。
“我,我又没问你这个!我要问的是军情。”我急忙辩白,“陈王怎么了?难道那日突围受伤了?”
“没有。突围成功了,不过回来后皇上说他不遵军纪罚了他五十军棍。这些天都在床上躺着呢!”
“五十军棍?”爱之深,责之切。轩辕帝对这个弟弟抱着极大的期望。
“嗯。本来是一百军棍的。可是陈王受了五十军棍便晕了过去加之众将军求情,所以就免去了余下的五十棍。”
“原来是这样。”
“小姐,我帮你揉揉肩吧!躺了这么些日子,您该乏得慌了。”
“嗯。”我闭目享受这份惬意舒适。
“小姐。我不是说笑,有句话我真的要问您。”
“什么事儿?”
“您喜欢不喜欢皇上?”秋菊犹疑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被她这句话震开了双眼。我喜不喜欢他?我有资格说喜欢吗?他有资格说喜欢吗?没有,都没有。
“小姐?”
“不喜欢。”我斩钉截铁的说。
“小姐,其实···”
“好了,秋菊。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
倾国亭的牡丹、无尘谷的青山碧水、楚王府的白雪纷飞···细细地整理一番,原来我和他之间飞过的不止是光阴而已。这个发现让我惶恐不已,不自觉的,红颜未老恩先断,几个字跳出我的脑海。
“在想什么?”
“啊?”不知何时轩辕帝已经走了进来,“没什么。”
“你有病在身,莫要伤神。”
“嗯。”
“你先休息吧。朕在外面办公,有事叫朕。”
“等等-”我叫住了他,“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当日你为救我将我安置在你的御帐中,现在我已经苏醒再住在这里委实不妥。我想搬回我的帐中。”
“朕对外称你伤势日益渐沉。”
“?”
“此次班师回朝后朕打算立即迎娶户部尚书长女叶氏若兰为后,所以叶太傅就让他病故吧!”他负手背对我而立,“你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等你完全康复后朕自有计较。”皇后?我又将迎来一个全新的身份。叶府小姐、灵凤先生、叶氏宗主、我到底是谁?
这几日,我都躺在内帐养伤,轩辕帝则住在外帐办公。虽说是一室而居但我们却过着各自的生活,没有太多的交集。这样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姐。”
“嗯。”入住轩辕帝的御帐后我才发现他随军所带藏书十分丰富,有些是难得的孤本。这些日子,我不便出面参与军事,只好借这些书打发时光。秋菊唤我时我正在看一本前朝遗下的兵书。
“小姐。”
“什么事?”我抬起头才发现秋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并不时朝外张望,轩辕帝在外面批阅奏折。
“云姑来了。”秋菊靠近我压低声音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她怎么来了?”此次离京我只带了秋菊,我特意将云姑留在长安打点士族事务。
“云姑知道您负伤特意从长安赶来。”云姑一直很疼我,她知道我负伤必然心急。
“这样吧。过一会儿皇上会去探视楚王。我再出来见她。你让她在射虎坡等我。”
我趁着墨色换上兵卒的铠甲来到射虎坡。
“参见宗主。”
“小姐。”
“起来吧。秋菊,你先退下。”
“是。”
“宗主,您的伤怎么样了?”云姑一脸的倦容,看来她定是连夜赶来。
“没事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拉住云姑的手示意她放心。
“我听秋菊说您中的是冰噬。冰噬是北漠奇毒,宗主您身体本属寒性···”
“云姑,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了。轩辕帝的医术丝毫不比他的谋略逊色。”
“您不爱吃药···”仅管我一再说让云姑放心但云姑还是担心个不停,真像一个爱唠叨的妈妈。妈妈?呵呵···
“放心,我有吃,一次都没有落下。”自从那晚后我每次都按时吃药,再不愿意也会将药咽下去。
“那就好。”云姑虽满眼疑惑但终是点头。
“京中怎么样了?”
“京中一切安稳。”
“虽然京中平安但是你也不可擅自离京。”我收敛了笑意说。
“奴婢知错,请宗主降罪。”云姑拜倒在地。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作为叶氏族人,宗主有命,岂可违规?”其实我是不愿训斥云姑的。在我心里她就如同母亲,此次她又是因为顾念我的安慰才不辞幸苦连夜赶来,我实在不该对她加以训斥,但是身为宗主是绝不容许因为私人感情而逾越族命的事发生的。
“奴婢知错。”
“此次暂且记下,若有下次两罪并罚。”
“谢宗主。”云姑一直跪在地上,我看不到她的情绪。
“起来吧。”我牵起云姑,“不过你来了也好。我正有事要交代你。”
“宗主吩咐。”
“你回去后将府里收拾一下,一些不必要的人手逐渐调回天尽宫。北漠战争即将结束,大约四月末我便能抵京。到时候叶敬之会重病而亡。”
“宗主?”
“我答应轩辕帝入宫为后,迟则半年,短则一两个月,就会大婚,所以我要回叶府。叶敬之这个身份是用不了了。”
“您要嫁给轩辕帝!”云姑如我想象中一般激动。
“是的。”
“这怎么可以?这关乎你的终身幸福!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的将自己交付出去!”云姑的激动开始超出我的想象。
“我做这个决定是慎重考虑过的。我嫁给轩辕帝对叶氏对巩固大雍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叶氏,大雍,你满心满念都是叶氏,大雍。你就不能考虑一下你自己?你难道不知道轩辕帝是什么样的人吗?冷漠寡情,残酷狠辣,野心勃勃,面对这样一个权力至上的男人,你怎么会幸福?”云姑激动地近乎歇斯底里。
“身为叶氏宗主我所追求的便不再是小儿女的浓情蜜意,我要为我所背负的氏族负责。叶氏的荣耀和大雍的太平是我唯一的追求。”面对云姑的激动我平静的近乎冷漠。
“兰儿,不要骗自己。你是女孩子。有哪个女孩子不渴望爱情不希望家庭美满?你首先是叶若兰而后才是叶氏的宗主!你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云姑眼中晶莹的泪水深深地刺激了我。
“不该走这条路,那该走哪条路!”我几乎失控的朝她喊道,“我是叶若兰。可那又怎样?做叶若兰就会幸福吗?叶若兰只会躲在漆黑的墙角哭泣,连啜泣声都不敢大声;叶若兰只会在寒冷的冬天自己一个人抱着脚发抖,不敢向他官居一品的父亲要一件新棉衣;叶若兰只会顶着小姐的身份和丫头一起做活,还要担心继母的责难。叶若兰幸福吗?叶若兰注定得不到幸福!”泪水喷涌而出,两条路注定都是不幸,那么相对于一个人凄惨度日我愿意选择多做些事,可以让别人不那么苦。我的爆发显然吓坏了云姑,她呆呆的立在一边竟然忘记了流泪,原本的泪水被风吹干留下两道晶莹的泪痕。
“好了,云姑。这是命令,无从更改。你休息一晚,明日就回京安排吧。”我转身离去留下云姑独自一人在风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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