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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雀跃
十二月初的夜晚被万家灯火点亮,丝丝冷意浸透S市的角角落落,秋天最后的余晖被消耗殆尽。
陈知初起身拉上屋内的窗帘,将窗外的人间烟火隔绝开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陈知初套上外套。
陈知初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大脑里乱成一团,烦丝愁绪纷繁难解。其实她都明白,白落川心里喜欢夏汐悦,又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逾矩的心思。
或许只是朋友间的关心和照顾,却被她加工想象,步步紧逼想要确切的答案才死心。
不过她还是后悔到想捶死自己,从离开学校到现在,心里一直在都是我做了什么?我是傻逼吗?我是弱智吗?这三个问题之间徘徊,脑子都快想炸了。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得到白落川的回答后,陈知初感到轻松要大于难过。难道她已经爱而不得心理变态了吗?陈知初惊愕地想。
“啊啊啊啊我真是。”陈知初颇有些负气地把头往桌面上磕,白落川会怎么想?在他眼里我的形象又会是什么样?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他?
自作多情的变态?陈知初心如死灰,闭上眼睛。朋友啊,陈知初细细揣摩。这样来说,说不定白落川不会计较她的冒失呢。
怎么可能,陈知初满脸悲怆。她颤抖着手拿起笔,企图从函数的痛苦中以毒攻毒,暂时忘却烦恼。
果然,做了几道函数大题,陈知初倍感畅爽,整个脑子都清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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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进了校园,陈知初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着,心里有些发闷。
尽管陈知初已经非常在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老师一词一句都认真听讲,可是一上午的时间还是转瞬即逝。
喇叭里已经开始播放午休的铃声,班里的同学大多结伴往食堂跑了,陈知初仍然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诶知初吃饭了你还不走?”隋佳欣在自己桌兜里摸索些什么,扭头提醒她。
“啊这就走啦。”陈知初快速从书包里拿出包纸巾塞入衣兜,走出了教室。
越是临近食堂,陈知初心里就越发忐忑。她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语气去面对白落川呢?
陈知初跨上台阶,抬手掀开塑料帘。她朝六班那列桌子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彭晖和白落川。陈知初放松下来,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其他的位子坐着。
陈知初左右张望,端着盘子想要挪到三班的空位子上,她快速坐下低下头,企图把自己藏在人群中,想着彭晖应该看不到她。
没过多久,彭晖和白落川结伴到了食堂。陈知初老远就看到白落川正低着头想些什么,没有怎么回应彭晖。
好像彭晖发现平时的座位空着,他正疑惑着东张西望。陈知初赶紧低下头,越发看不起自己的迷惑行为,她有什么好躲的。
陈知初忍不住抬起头,再次看向两人,已是空空如也。她叹出口气,心里莫名有些酸涩的情绪上涌。
彭晖又以为陈知初被老师叫走,便没怎么在意,和白落川说说笑笑。
两人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结束用餐后,彭晖哼哼一声:“小初初又被叫走了吗?”
白落川神色低沉:“可能吧。”
等到白落川和彭晖走后,陈知初才起身。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有再见面。
第二天,陈知初依然选择不与他们两人碰面,白落川和彭晖二人也是依然坐在了原位,白落川全程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隔着两个班级的距离,陈知初在夹缝中勉强瞥见白落川的脸。她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也是和他隔着两个班级,两人的对望让她心动不已,忍不住沦陷。
时隔两个月心境却是不同,那时的她拼命想要靠近,而此时却拼命想要避开。陈知初承认自己是个很感性的人,一点情绪的波动都足以让她抓狂。
等陈知初再度抬起头想要一窥白落川的一瞬表情,却意外落入他深邃的眼眸。
陈知初心脏一瞬间攥紧,白落川看到她了。
与上次不同,他没有带上礼貌而又克制的微笑,反而有些癔症一般,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放。
两人都仿佛停止呼吸一般,隔着仅有不到十米的地方相望,周围喧嚣被排斥在外。陈知初有些看不清,总觉得白落川黑幽幽的眼睛中藏着一丝她从未看过的情绪影子。
或许是白落川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陈知初觉得人群夹缝中的白落川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他的一眉一眼变得有些模糊,好像他只是书中谪仙人的一瞬现世,一眨眼间便御云而去了。
陈知初抿抿嘴,低下头将自己眼中散落一地的心事收起,一声不吭扒拉着米饭。
“怎么了?”彭晖见白落川一副见鬼的样子,只是望着一处不语,忍不住问。
白落川回过神,长睫毛垂下在脸上形成一道阴翳。他扯了扯嘴角:“没事。见到了个。”
他顿了顿,刹那间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白落川意有所指:“心事重重的小朋友。”
面对彭晖的疑惑,他没有再言语,自顾自的往嘴里送菜。
彭晖哼一声,他拍拍白落川的手:“张老师还找我有事,等会小初初来了那就给他说声,我先走啦。”
“嗯。”白落川应了声。
看样子,他和彭晖不走。陈知初也不会走了,白落川将板凳架好,把盘子送到了指定位置,就大步离开食堂了。
陈知初见状,也没有在拖拉,快速把剩下几口咽下,脑子里想着昨晚那道函数大题的解答步骤,或许可以找老师问一下。
“好巧啊。”白落川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她左脚刚踏出食堂,就看到白落川在一旁的柱子边站着。完了,陈知初心里的防线咔吧一声裂开。
“嗯!好巧啊。”陈知初尽量挤出个笑,尽管看上去不怎么美观。
白落川看了她几秒,突然皱眉朝她伸手,握住陈知初的小臂。
陈知初瞳孔猛地放大,手臂上传来白落川手掌的热度,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一切触觉神经都集中在小臂。
白落川轻轻一拉,把陈知初拉近他,嗓音低沉:“挡道了。”
陈知初下意识往后扭头,看到两个正站在门口。她面露愧色向两个女生说了句“抱歉”。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度并未消失,陈知初转头看向白落川骨节分明的手依旧停留在她白色校服袖子上,她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
白落川瞬间收回手,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你在躲我?”白落川看了几秒陈知初带有淡绯色的脸颊,忍不住问。
陈知初有些难堪,绞着衣角故作轻松:“没有啊。是我同学想要和我坐一起。”
白落川只是盯着他,眼波淡淡。轻轻抿着嘴唇,面上没有透露他的心思。陈知初突然被他盯得心虚,于是她借机撇开目光。
“你骗我。”白落川音调平平,“为什么要躲我?”
陈知初突然噤声,喉咙处好似有什么卡住一样,说不出所以然。
这时食堂门口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望,毕竟白落川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大家总想看个热闹。陈知初有些局促,双手并在外套边上,眼神有些迷茫。
白落川望了眼身边的人,轻声对陈知初说:“走吧。”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小路。
陈知初像是憋不住了,刚想张嘴就被白落川打断:“是不是因为前两天的事。”
陈知初扭头看他,心跳骤缓。突然没了底气 这不过是她单方面的置气罢了。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去诉说。
“是我做的不对?还是”白落川顿声,“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陈知初脑子中所有的说辞瞬间炸开,他的话突然让她不知所措起来。明明是她死死相逼,是她自作多情,明明都是她的错,可是为什么在白落川眼中她反而是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是那个可以向他说“不”的人。
“不是不是!是我的错!”陈知初矢口否认,脸上染了一层绯红,“我想和你做朋友的,和你做朋友我会很开心!”
话音刚落,陈知初和白落川皆是一愣。陈知初耻于将自己的心思公布于众,白落川惊讶于她的直白袒露。
正当陈知初忐忑她是否过于主动,显得她很轻浮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嗯,我也很开心。”白落川的声音宛如一阵悦耳的鸟鸣,带着秋天的风就这么直直的吹入陈知初的心房。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了,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欢喜和希冀盈满胸膛,连眉间都挂上一丝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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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母端来白粥,看着自家女儿满脸喜悦,也不自觉笑起来:“呦怎么这么开心啊?”
“今天很开心啦!”陈知初没有回答,只是单纯抒发她维持了整个下午的心情。
临睡觉前,她趴在书桌上拿出日记本掀开新的一页。陈知初记录下日期想了想,提起笔写。
“我和他成为正式的朋友啦!!!”
三个感叹号完美传递主人的兴奋与激动,陈知初两天前的苦闷一扫而空,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除烦恼当然要那个让你烦恼的人来解除。
朋友二字,方方正正,没有丝毫的偏差。比同学熟悉了解,比情侣收敛克制。
朋友二字,刚刚好。
陈知初笑得甜蜜,眼前浮现出白落川的模样。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容易满足,只是听到他亲口承认两人的朋友关系,就已经喜不自胜,欣喜若狂,心满意足,觉得天大的欢喜莫过于此。
她突然有所期待,她与他的故事似乎变得不同了,不再是陈知初独自一人的深夜戏码,而是两个人的精彩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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