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周家乡下的房子建在一座小山包后面，这些年他不怎么回去，也没空去翻修。孤零零的一个空房子杵在那儿，倒显得阴森森的。

　　他只打算在这儿住两天，打扫一下房子，再去山上祭拜家人。毕竟一年到头也只回来这么一次，老房子也要看起来有点生气才好，这样爸爸在天上也会觉得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最近的邻居和他家隔了一个池塘，今天下了雪，雪边下边化，路不太好走，因此周望笙并没有去拜访。

　　这几年容城周边的乡村也禁止在过年期间燃放烟花爆竹，小孩子只能买点仙女棒过过瘾。周望笙虽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一出门就能遇见到处跑的小孩儿，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家里的电视是很多年前买的，屁股很大的彩电，用了好多年，大小问题一大堆，画质不好还有杂音，但也能凑合看。电视里的节目都好热闹，别人一家老小围在一起过新年，好像全世界只有周望笙是孤单的。

　　手机里大部分是同事发来的祝福，还有程锦督促他年假期间也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以及崔明希发来的好长一串毫无意义的但却温馨的语音。

　　周望笙还没听完他发的全部语音，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以为是邻居看他家中亮着灯，过来串门了。在乡下，邻里之间都很熟，平时走动也多，家长里短聊一聊，倒是很亲切。

　　房子是东西两间屋子，一进门放了几把桌椅，充当的客厅的角色，靠北一点隔了一扇门，过去是厨房。周望笙在东边的屋子看电视，听见敲门声就下床去开门，门没有玻璃，直到开门他才看见来的人是陈帆。

　　陈帆是知道他老家在这个村子的，只是从不愿意过来。周望笙不知道他在除夕夜跑来自己的老家是什么意思，但不用想，一定没好事。

　　他没想让陈帆进去，堵着门口，语气不善：“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不想在过年跟你吵架。”

　　“想你了，来看看不行吗？”陈帆比他力气大，用力把他推开，周望笙往后趔趄了两步，脚跟磕在椅子腿上，疼得弯下腰去揉。

　　“不知道你在容城现在住哪儿，光羽也不告诉我，打听了很多人才知道你过年要回老家，”陈帆往里走了两步，很嫌弃地捂住口鼻，“崔明希怎么不带你回家？不要你了？他不要你我要你，跟我回去好吗？”

　　和陈帆结婚的小刘公子预产期就是这两天，他还有心思和前任纠缠。周望笙只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陈帆来说，家里的人永远不如外面的好，哪怕如今外面的曾经就在家等他。

　　“滚。”周望笙把门开得大一些，拉住陈帆袖子想赶他出去。但无奈力气悬殊，他根本不是对手，陈帆反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屋子里。

　　电视里的节目还在进行，但这会儿或许是信号不太好，画质显得更差了。周望笙被他推到，头撞在电视上，耳边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

　　陈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一副很不屑的模样，“这种地方只有你住得下去。”

　　“这么多年你也该跟我闹够了，我累了，没有话要跟你说。”周望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他的手机放在床上，还未自动锁屏，陈帆不经意间看到他正在和崔明希聊天，冷笑道：“你们还挺甜蜜的啊，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才认识他几个月，我求你和好你都不答应了？”

　　和陈帆讲道理如同试图叫醒装睡的人，他什么都明白，可他偏偏不听，只会按照自己的准则行事。周望笙拒绝和他对话，没办法把他从家里赶走，就只能不理他，等他闹够了也就走了。

　　但陈帆似乎还没闹够，“你就那么喜欢他？”

　　“对，我就是很喜欢他。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们的孩子马上就出生了，我希望你能做个好父亲。”周望笙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任谁在除夕夜被前任找上家来大闹一通，心情都不会好。

　　陈帆忽然猛地把周望笙手机摔在了地上，溅起的屏幕碎片划破了周望笙的脸，他还没来得及往外跑就被陈帆揪住衣领摔在了墙上，那一瞬间他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然而下一秒陈帆把他拎起来扔到床上，质问他可不可以和好。

　　“不可能。”周望笙没力气反抗，只好尽量缩成一团，以减轻陈帆对他的伤害。但对方似乎铁了心要他松口，拳头不断地落下来。周望笙觉得浑身都痛，似乎是陈帆的信息素对他产生了影响，程锦跟他说过，手术后尽量不要和曾经与他有过标记关系的Alpha接触，会产生很严重的排斥反应。

　　周望笙用尽浑身力气挣脱他的桎梏，抓起床头的水果刀对着陈帆，“你走不走？”

　　陈帆红着眼，发怒道：“你还敢杀了我吗？”

　　“我是不敢。但是跟你和好对我来说还不如去死。”周望笙把刀尖对着自己，因为情绪激动，握着刀的手不断发抖，刀尖划破了脖子，流了血。

　　“你那么有本事就去死，你去死了我也陪着你！”陈帆发了疯地掐住他的脖子，周望笙觉得他真的是疯了。

　　崔明希见周望笙刚才的消息只回复了一半，之后迟迟没有下文，便打了个视频电话。周望笙几乎要断气，理智告诉他要接这通电话，当他才点下接通键时，陈帆松开手重重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手机再次被甩到角落，除了天花板崔明希什么也看不到，手机的话筒因为被摔了几次，收音效果很差，崔明希只能时断时续地听到对面有吵架和摔东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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