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的动物都疯了

　　在大哥的带领下，布偶猫终于开始学着……讨饭（划掉），给自己多找几个临时铲屎官。

　　白女票的那种。

　　——意思是就算喂再多的猫粮，也不会承认我是你的猫。

　　他要在外面骗吃骗喝，把自己喂得饱饱的，养出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然后回家给夏夏撸。

　　只给夏夏撸！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像骗小三钱给老婆花的渣男，可当渣男变成了渣猫，没有法律可以制裁他。

　　有些心胸狭窄的铲屎官发现自己家的猫吃别人家的饭会生气，其实是一种不懂事的表现，不懂得体谅猫主子的良苦用心。

　　不过……

　　“骗人不好吧？”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的猫依旧心存良知，纵然这微薄的良知已经摇摇欲坠。

　　黑猫挑了挑眉，觉得这只年轻猫心思纯良得跟他闺女有得一拼，看起来张牙舞爪的，真要让他去干坏事，立马就缩脚了。

　　这种联想让他对笑笑多了几分关爱。

　　他关爱的方式……嗯，就是对布偶猫进行爱的教育。

　　“你应该换个角度去想。”黑猫耐着性子教他。

　　“你想想，”黑猫谆谆教导，“那种在外面随便喂猫撸猫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沾花惹草，勾三搭四，天天觊觎别人家的猫，你白吃白喝不给撸，对这种社会渣滓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多打击两次，他们就改邪归正，走上正途了。当然不改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吃亏，这是其一。”

　　笑笑的猫猫眼睁得又大又圆，听得很入神。

　　“其二，对于猫来说，能得到充足的食物，吃饱喝足身体好。”

　　“其三，对于你家夏夏来说，可以不用花钱买那么多猫粮，节省了开支，经济上的压力也更小。”

　　“这是三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笑笑琢磨了一会儿。

　　没错啊。

　　“你说得对！就该这么办！”

　　不愧是大哥，果然懂得很多了不起的道理！

　　布偶猫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黑猫，几乎要将对方视为猫生导师。

　　他觉得自己的前半生一直浑浑噩噩茫然度日，直到黑猫的到来，才为他拨开了眼前迷雾，让他一下子懂得了很多从前不懂的东西。

　　他以前还为了几口冻干怨恨大哥，甚至不知死活的挑衅大哥，真是太不应该了！

　　笑笑对黑猫信服不已，屁颠屁颠的跟在猫屁股后头，跟黑猫学习如何白女票……咳，如何寻找优质临时铲屎官。

　　黑猫也耐心向他传授：什么地方的饭最多；什么样的人可以碰瓷；什么人要远远躲开……

　　这是来自年长者的智慧。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为了找森森，黑猫给自己找几个伺候周到的铲屎官还是很容易的，比如当初给他治腿的那个小伙子就很不错……

　　结果坚持找到这个不听话的闺女，别说伺候他了，不怄死他都算好的。

　　在传授经验时，黑猫着重提醒笑笑要注意有虐猫倾向的坏家伙，普通厌猫人士看到猫顶多骂两句，踹两脚，并且拒绝提供食物，这对大多数流浪猫来说都不算什么。

　　遇上一个虐猫犯，如果不想办法躲开，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而在付出这个代价之前，还要遭受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

　　黑猫的智慧让他没有遇到这样的危险，但他也见过不慎落入魔掌的猫咪，他们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垃圾堆里，硬邦邦的，腐烂发臭，爬满了蛆虫和苍蝇。

　　因此，他反复强调：“不要随便跟人去偏僻地方，不要什么人给的食物都吃，有的人会在食物里下毒，把猫迷晕了带走，到时候你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布偶猫僵硬地停住了咀嚼的动作，猫脸上缓缓浮现出惊恐之色。

　　他刚刚还在黑猫的带领下在炸鸡店老板那儿白女票了一块炸鸡，现在告诉他里面可能有毒？

　　嘴里的炸鸡瞬间就不香了。

　　布偶猫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虚弱：“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

　　黑猫：“？？？”

　　笑笑气若游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心脏跳得好快，毛毛也炸开了，一定是有人在肉里投毒！”

　　他四只爪爪都软了，颤巍巍地站不稳，“天哪，我为什么要遇到这么悲惨的事？”

　　即将英年早逝的猫咪双眼含泪，悲愤不已地交代遗言：“大哥，如果我死了，请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就当看在我叫了你这么多声大哥的情面上。”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后的请求！”

　　黑猫：“……”

　　“你哪来这么多戏？”他胡子尖尖上都写满了嫌弃，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想象力还挺丰富，靠脑补就把自己吓得半死。放心，肉里没毒。”

　　弄明白自己的担忧只是一场乌龙之后，笑笑：……

　　我只是一只小猫咪，我才不会尴尬。

　　总之，在经验丰富的黑猫大哥毫无保留的教导下，笑笑基本学会了怎么在外面讨饭吃（划掉划掉通通划掉）。

　　快到傍晚时，吃得肚子溜圆的笑笑才跟着黑猫一块儿回家。

　　门那边锁着，他们是从外面管道爬上阳台的。

　　这对于猫来说不是难事，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去。

　　只是轮到笑笑时出了点意外，他吃得太多了，肚子鼓鼓囊囊的吊着，非常沉重，因此使不上劲儿来。

　　只能小声又丢脸地央求：“大哥，大哥。”

　　黑猫伸了两把爪，才把他成功带上去。

　　林森还坐在窗前绘图，都没有发现两只猫已经出门逛了一圈。

　　进入暖和的屋子，笑笑整只猫都舒坦了，他终于重新活了过来，外面那小风吹的，可真是冷死猫了。

　　他舒服地打了个滚儿，而后爬上沙发，找了个弧度最合适的角落窝着，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黑猫过去拱了拱林森的手，想让她休息一下。

　　林森以为他想让自己陪他玩，敷衍道：“马上马上。”

　　她虽然没去上班了，可还是要赚钱生活。

　　林森在“二次元”——一个画手约稿平台上，有个账号“木木木木木”，上大学那会儿就在经营，现在也有十几二十万不掺水分的粉丝，有时候也会接一些散单。

　　比如她现在画的，就是一家出版社约的封面，两单封面，一共五千，就算不去上班，也能养活自己。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把封面给出版社发过去，才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窗外。

　　路上柳絮般的薄雪早已化去，只有零星几处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白，地面湿漉漉的，配合着灰白的天空，有一股莫名的寒气。

　　林森叹了口气。

　　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才不打算出门，安安生生窝在家里猫冬不好吗，为什么要出去挨冻受罪？

　　可她现在有猫了，还是只格外挑剔的猫，不肯老老实实吃猫粮，非要吃她做的猫饭。

　　这可真叫人烦恼。

　　“唉，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是他碰瓷，但这也是我自己答应要养的猫。”她劝说自己，“自己选择的猫，哭着也要养下去。”

　　劝了一通，心里太平了些，她裹上厚衣服，准备带着两只猫出门。

　　——是的，两只。

　　笑笑明明怕冷呢，看着林森准备带猫出门，又屁颠屁颠的跟过来，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喵呜喵呜的叫着，扒她的腿，要她抱。

　　林森下意识看了黑猫一眼。

　　果不其然，他态度鲜明地表示反对。

　　但他没对林森发火，只是伸出爪子把布偶猫扒拉到一边，板着脸叫了一声：“喵呜。”

　　“多大只猫了，还要人抱？”他把布偶猫从林森腿边赶开，“自己走，要不然长了脚是用来干嘛的？”

　　笑笑心里老不乐意了，可大哥说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垂着脑袋，怏怏不乐地甩了甩尾巴。

　　林森翻出了陈夏送的大猫包，拎着脖子把笑笑塞了进去，“小猫咪不能在超市里乱逛，你要老老实实呆在包里哦。”

　　笑笑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他就是又懒又怕冷，不想自己在外面走，倒不是很在意自己呆在哪里。

　　这个猫包比较大，勉勉强强也塞得下两只猫，而且黑猫比较瘦，不怎么占地方。

　　但林森不大敢勉强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黑猫也没把她怎么着，但她看着这只猫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点虚。

　　“你自己进来。”她把猫包开得大大的，对黑猫说。

　　要是他不进来呢？

　　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把这只猫留在家里。

　　本来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要带两只猫出门，背着三十来斤肉也很累的好吗？

　　可没想到布偶猫自己跑到家里来玩，还要非跟她一起出去。

　　不过林森也很乐意带这只猫就是了，因为他不仅生得美貌，还很温顺粘人，是她梦寐以求的小猫咪。

　　至于自己家那只……

　　肩膀丧气地垮了下去，林森愁眉苦脸。

　　这猫养着跟养了个爹似的，大牌得很，成天就晓得欺负她，给她找麻烦。

　　在她的腹诽中，黑猫跳进猫包，把布偶猫当作坐垫，扎扎实实垫在屁股下。

　　林森背起包，被沉甸甸的分量砸得打了个趔趄。

　　再穿上厚厚的大衣，还有帽子、口罩、围巾，以及有毛的靴子，她连脚都快挪不动了。

　　这一刻，她仿佛成了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齐天大圣，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任有翻天的能耐，也难以动弹。

　　换做以往，这种阴沉沉的天气总让林森心情低沉，可现在她还哪里记得什么低沉不低沉，只想把两个祖宗顺利背走。

　　超市离翠湖园并不远，她却不敢挑战自己的极限，老老实实打了车。

　　饶是如此，从楼上到楼下这么一段路，也走得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到了超市，她把两只猫放在购物车里，拉开猫包的拉链，叫他们露个头透气。

　　推着购物车，她好像放下了一个天大的担子，浑身都轻松了。

　　两只猫头挤在开口处东看西看，笑笑大概觉得不够自在，一个劲儿往外爬。

　　林森还没来得及阻止，黑猫就一爪子把他按了回去。

　　布偶猫呜呜地说：“我要出去。”

　　黑猫道：“超市里不让猫乱走，会被赶出去。”

　　布偶猫耳朵塌了塌，有点沮丧，旋即又问：“我坐在车车里也不行吗？”

　　黑猫考虑了一下，“那你别往外跑。”

　　过了一会儿，黑猫也嫌包里憋闷，也跟着出去了。

　　林森看两只猫老老实实坐在车里，便没有过分管束。

　　她本来只是打算来超市买点食材，结果她的腿有自己的想法，一拐弯直接去了宠物区。

　　“这个牌子的猫粮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耶。”她蹲在货架前，一本正经地挑来挑去。

　　好不好吃她也没吃过，只是猫粮包装很好看，激发了她的购物欲。

　　“不管了，买一包回去试试。”

　　一包猫粮被扔进了购物车。

　　“拉肚子的药……嗯，很有必要备上一份。”她严肃地点点头。

　　“皮肤病治疗软膏……买了……泪痕去除剂……必须要有……剃毛的推子……不能不买……这个梳子梳毛一定很舒服……”

　　很快购物车里便被装了一大半，但她还在往里装。

　　“猫咪专用牙刷牙膏……都买都买！”

　　“差点忘了消臭喷剂！”

　　“哦，零食也要买一点，不能亏了嘴。”

　　“猫抓板……猫玩具……”

　　“玩具可以多买几种，猫薄荷鱼抱枕和仿真小老鼠好像很好玩，逗猫棒是必备的……”

　　两只猫被越来越多的东西逐渐淹没。

　　在她试图往购物车里扔宠物尿不湿时，黑猫终于忍无可忍，一爪子把尿不湿掀了出去。

　　落地声唤回了林森所剩无几的理智。

　　她跟黑猫对视了十几秒，没什么底气地说：“太过分了，我这不也是……给你买东西嘛。”

　　“都是为了你，可你居然不领情？”

　　她说得挺委屈，可黑猫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定。

　　于是尿不湿带着林森满满的遗憾，又重新回到了货架上。

　　买完猫咪用品，又买了一大堆食材，人的猫的都有，结果装了整整三大车。

　　林森看了看两只猫的体型，然后又收回目光。

　　差点忘了，这两只都要她背，除了增添负担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后，还是叫了超市的送货员送货上门，一人两猫才得以顺利回家。

　　晚上林森就用新买的食材做了猫饭。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她在网上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看起来靠谱的教程，按着教程一步一步的做。

　　其实也挺简单，把牛肉、鸡腿肉、鸡心、鸡肝绞成肉末，再加入南瓜泥和芹菜鸡蛋，搅拌均匀，捏成小球，上锅蒸个十分钟，就是一份合格的猫饭了。

　　笑笑很喜欢，虽然下午吃多了，还是禁不住诱惑连一个劲儿往嘴里塞。

　　黑猫却不太感兴趣，这饭里没放盐，他更喜欢吃有盐有味的饭菜。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苦日子的，盯着碗里的饭看了老半天，他终于动了口，只不过没有笑笑那么积极。

　　布偶猫肚子虽撑，却硬是凭借毅力把自己那份饭吃个精光。

　　吃完了不说，他还探头探脑的想去黑猫碗里蹭，被赶了几次都要凑过去。

　　“大哥，我不吃，我就闻个味儿。”他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正闻得起劲，笑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尖尖的猫耳朵动了动。

　　是夏夏！

　　他飞奔到阳台上，那里的声音最清晰。

　　“笑笑，笑笑，你去哪儿了？快出来！”

　　呼唤声一声比一声急，焦灼感也越来越明显。

　　陈夏看到窗户被打开了，生怕自家的小猫跑出去走丢了，在家里到处找都找不到。

　　笑笑仰着脸大声回应：“喵哇！”

　　呼喊声一停，陈夏跑到阳台上往下看，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生出满腔怒火，“你怎么跑到人家家里去了？！”

　　笑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高高兴兴地回答：“喵呜嗷！”

　　我在黑猫家里玩。

　　猫叫声听得陈夏气恼不已，恨恨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笑笑歪了歪脑袋。

　　夏夏叫我等着诶。

　　好，我等着。

　　于是他撒丫子跑到门口，乖乖巧巧地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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