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家致富靠自己

　　“顾妹子，新年好啊！”刘钊乐呵呵上前，“要一碗炸酱面，这几天还就想这味儿了。”

　　“好嘞。”顾斐利落地下水。

　　大年初四，人们就陆陆续续地上工了，顾斐也没闲着，继续自己的小摊事业。

　　“今个儿中午不少人都去那边看热闹了，难怪你这儿人少了点。”刘钊边吃面边道。

　　“什么热闹？”顾斐抬头询问。

　　“顾妹子还不知道呢？码头边开了个新摊，卖包子的，说是和别处都不一样的包子。”刘钊答道，要不是他有点馋炸酱的味儿，说不定也去了。

　　“什么？”顾萱把手上事儿放，不等顾斐回话，就先跑出去，“阿姐，我去看看。”

　　顾斐皱了皱眉，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一会儿，顾萱回来了，她愁眉苦脸地摸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是两个薄皮儿的包子，顾斐心里一咯噔。

　　顾萱凑近了，才小声说道，“阿姐，是文嫂子家的外甥女儿开的店，我瞧着…很像阿姐之前做的灌汤包？”

　　顾斐点头，“那天在文嫂子家，你睡了不知道，我在他们家做了一次这个。”

　　顾萱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有些纠结，“那，阿姐…你说这是她外甥女儿自己开的，还是文嫂子他们的意思…”

　　“还不知道，先吃了再说。”

　　顾斐咬了一口，皮儿是薄的，但没什么筋道。汤汁过于肥腻了，想必是猪皮冻没有刮干净就开始煮了。猪肉馅倒是有点文嫂子家包子铺的味道，但整体的个头比她家的小了许多，成年人一笼是吃不饱的。

　　“你怎么想？”顾斐吃了几口就没有兴致了，放在一旁没再入口。

　　“没有阿姐做的好吃。”

　　顾萱挑眉，“问题不大，不过还是去问文嫂子一声。另外，就算是他们的主意，也没什么事，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

　　她这大半年也不是白做的，有的习惯是日积月累养成了，比如是商铺的人大多成了顾家早餐常客这件事，这块蛋糕还不是一个灌汤包就能影响的。只是，如果是文嫂子的意思，打个招呼就好了，如果不是…那文嫂子家受的影响，说不定才会很大。

　　午后收摊，回巷子的路上，果然见到两人在路的一旁，文大哥背着手来回挪着步子，文嫂子抓着木板车很是焦急地朝这边望。

　　一见到她们的身影，文嫂子忙两步走上前来，急得连话都说不清了，“顾姐儿，我那…那不是…哎我不是…”

　　“嫂子，别急。”顾斐握住她有些颤的手，向两边看了看，走到路边人少的位置，才开口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嫂子别急。”

　　“我那外甥女儿，真是个没良心的啊！竟偷学你手艺，这不是要人命吗！你们姊妹两个本就不易，现在还…怪我啊都怪我！”

　　文嫂子年纪大了，这幅模样看得顾斐很是不忍心，于是劝慰道，“没那么严重的，嫂子，你看今个儿我摊子上，人还是挺多的。”

　　“哎…这可咋办这可咋办…”文嫂子皱紧了眉头，“那天就不该让她帮忙，话说出花儿来都不该让她去帮忙，真是天煞的啊存了这么个心思，这不是坑人嘛！”

　　见嫂子急着担心自己，而没想到最冲击的是自家生意，顾斐不由得觉得暖心，却也为她担忧起来。

　　“顾姐儿啊，我是真的没想到啊，她就是在家住两天，她平时也不说话，常给我们帮忙，真的是想不到她做这个事。”文嫂子越想越内疚，而后竟一把拉住她，“顾姐儿你等着，我这就找她去！”

　　“哎…”顾斐没拉住她，只好跟着一块走。另外让顾萱推着车先回去，不要跟着。

　　这厢顾萱一个人回到家，把东西往旁边一放，坐在院子里气鼓鼓地不想说话，又是气愤那人偷自己阿姐的手艺，又是担忧阿姐去了有理说不清。

　　“怎么了？苦着一张脸，你阿姐呢？”许远辰随手拿着一块脆饼，挑了眉询问她。对，这人年后依然赖在顾斐家，美其名曰腿还没好，打定主意等什么时候到了顾斐的忍耐极限什么时候再滚蛋。

　　顾萱头一偏，见他风轻云淡的样子，更生气了，这人怎么回事啊，宁可每晚睡躺椅，也要在自己家待着不走，还抢阿姐做给自己的零嘴！

　　“还吃，许大哥，才几天，你双下巴都要吃出来了！”

　　“……”许远辰摸了摸自己清晰的下颚线，决定不跟小孩一般见识，“发脾气也不能无端中伤我（的美貌）吧，说说，谁惹你生气啦。”

　　“还不是那个李小瑜！”

　　“李小瑜，谁？”

　　“包子铺的文嫂子，她家的外甥女儿，偷学了我阿姐的手艺开店去了！”

　　“噢，这样啊……”

　　顾萱听了他轻描淡写的话，没好气地道，“敢情许大哥倒是不担心，我们家生意要是不好了，就没多的饭给你吃了！”

　　许远辰心想顾家这个小女孩倒是比她阿姐急性多了，三两下把脆饼嚼完，才开口道，“无妨，你阿姐的生意不会受影响的。”

　　“为何？”

　　“手艺好嘛”，连这零嘴儿也做得又脆又香，“再说了，顾老板内里计较多着呢，用不着你担心她。”

　　顾萱冷静了一点，点点头，“那倒也是，但是我还是生气。”

　　“为这点儿小事，没必要。”

　　“我偏要，我乐意生气！”顾萱瞟了他一眼，许大哥和她阿姐倒是有点像，都是不疾不徐的慢性子，但是她才不要听他的话呢。

　　“……”行叭，许远辰瞬间感觉自己成了老妈子，突然好想念墨时风那个小混蛋，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能计较太多。

　　那边李小瑜才刚要下摊，和自家男人狠狠心凑了点钱来做这生意，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多人来买，她眼睛都看直了，捧着钱袋子笑得合不拢嘴。

　　别说先前对文姨还有那么点愧疚，现下全变成了这么好的生意，也不想着带带自家的埋怨，更是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劲儿。

　　李小瑜一边指挥着男人快点收拾，一边窃喜着要不是自个儿多了个心眼，这钱哪能这么好赚！

　　“李小瑜！”

　　正当她飘飘然之时，却见到不远处快步走过来三个人。她先是一慌，下意识便想躲开，可捏了捏手里的钱袋子，这底气儿又上来了。

　　“哎哟文姨，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小瑜非但没躲，竟还一下子迎上前来。

　　她想的简单，既然这活能赚钱，她们一家人，便在那码头两端一起赚，大家谁都不耽搁谁。至于顾斐，救了人自然要给点报酬吧，即便不给，这手艺她学都学来了，还能抢走不成？

　　“小瑜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偷了人东西还在这儿叫卖！你快走吧，这活儿咱们别干了行不行？”文嫂子还存着一点好心相劝的意思。

　　李小瑜一听，这算怎么回事啊，一下就撇开了她的手，“文姨，我倒是瞧错了，你这是来抢我生意的啊，就见不得我好是吧。”

　　“抢你生意？你这生意是哪来的！你这是偷来的，还拿出来丢人现眼！”文嫂子摆摆手，“你要是非要做，你就把那钱，给顾姐儿分去！”

　　“文姨啊，你说的什么话，这材料是我买的，活是我做的，钱凭什么给她！你这心都偏到外人那儿了。”李小瑜把那钱袋子一收，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初见时木讷的样子早就面目全非。

　　她男人把活儿一放，也跟着上前道，“就是啊文姨，也不想想，你不赚钱，文哥儿怎么上学堂，有这么个偏帮外人的娘，难怪文哥儿读不出书呢！”

　　“你！你！”文嫂子气急，这人竟敢编排她儿子，她一大步上前，抓住那木板扶手就要摔。

　　李小瑜一见这阵仗也不对了，扯着文嫂子不让她动弹。

　　虽说文嫂子如今在镇上待了多年，以前村里的泼辣劲也减少了不少，但那手力气还存着呢，哪是李小瑜这小胳膊小腿能承受的。

　　这外甥女儿，在自个家的时候就好吃懒做，如今嫁出去了，和她男人一个德行，没一天踏踏实实做事的，自己早该看出来，如今正好替她爹娘好生教训。

　　想至此，文嫂子一个巴掌就把那装东西木板车掀了一半。

　　李小瑜恼羞成怒，脑子里的长幼尊卑更是十万八千里去了，上来就要拉文嫂子的头发。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还没挨上发丝，手腕便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抓住了。文大哥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没身份去骂文嫂子的娘家人，但也不会看着自家婆娘被欺负。

　　李小瑜见文大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顺势就倒在一边瘫在地上，她男人更是屁都不敢放，文大哥不打女人，说不准下一个就揍他了。

　　“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可怎么活啊，全来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起早贪黑就赚个吃饭钱，这儿住都没处住，还要绝我家的活路啊！这还是不是一家人啊，从没见过自家天天喝酒吃肉，还拦着娘家做生意的…不活了我不活了！”

　　李小瑜本就黑瘦，穿着灰布衣服往地下一坐，扯两缕头发下来，更是做的一副可怜样。

　　文嫂子如今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恨恨地站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几人僵持之时，顾斐也无心再看这场闹剧，她走到文嫂子身边，握住她的手。

　　文嫂子抬头，眼里颇有些无力，她既自责内疚，却又拿哭喊的外甥女儿无可奈何，养成这幅德行，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从古至今，道德绑架可能迟到，但从不缺席，总有这么一些人，仗着“我弱我有理”的弱势地位，说着“大言不惭”的鬼话。

　　顾斐摇摇头安抚她，牵着文嫂子转身离去，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地上狼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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