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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三殿下弱冠。
因为靥苏、倾岳二人要去宴席,再加上些庆祝的色彩,书塾直接给全体学生放了一天假。
世羲一大早就抱着那侍女服去林府。
事到临头,望钺才被妹妹告知她们的小计划。
与从前帝王不同,这几任王上对柒人谷,乃至柒晓本人的态度都远不够虔诚。
他们祖辈中,有一位叫凤犀的,也曾是这任柒晓的候选人之一,当年她是柒晚的消息传遍了几个国度,全宫炎都在等待新神降临,可没想到被“抢”了去。
怨恨是可以通过父母言论,祖祖辈辈持续百年的。
这届没赶上,也有不那么极端的人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任上,可是求子的人来来往往,都要把塔寺柒晓像前面的毡子跪穿了,至今一无所获。
而且柒晓她总是在南辽余孽不断挑衅宫炎,即将被一锅端时,冒出来帮人家一把,让人不得不怀疑,柒晓是不是将柒晚降临在了南辽土地。
柒人谷是柒晓在这三界中的耳目,而世羲,就是柒人谷的人。
这两兄妹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世羲远远就听见了。
下人觑着世羲神色不动,但还是抹抹头上的汗,快走几步先行去通报。
两人都是争论过后的面红耳赤。
世羲规规矩矩给望钺行了礼,掏出还未换上的衣服:“若是没有机会穿,这趟来便正好还了,倒也不算白来。”
倾岳使劲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叶小姐!请留步。”
他一向声音大、脾气暴,可被那小姑娘冷冷的眼神一扫,音调瞬间低下来:“我方才与家妹争执,不过是恼她又是事到临头,才把这样大的事告诉我,并非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当然了,对于你想,咳,进宫看看,并无不许。”
世羲颔首:“多谢。”
然后左手捧着衣服,右手扯着倾岳就走。
没想到世羲手劲还能这么大。
倾岳被拉着走了几步:“你走错方向啦!你怎么了?着什么急啊?”
走的有点快,世羲步子有点乱了,呼吸也不稳。
快点,早点去见她。已经很久没见了。
很奇怪,一想到那个人,眼眶就忍不住湿润。
吱呀——
房门打开。
在外等候着的倾岳,吊儿郎当转过身。
在她的印象中,世羲还从未穿过如此娇嫩的颜色。
衬得她的脸上难得带了红润,连眸子里都潋滟着娇羞。
倾岳看自己的眼神太直白,世羲直接走上前,掰着她的肩,将她扭到背对自己。
柒人谷向来不搞些花哨的什物,世羲的衣衫从来以青白为主。如今这般,她自己也不太适应。
直到坐在进宫的马车上,世羲还在各种摆弄自己的裙子。
倾岳难得见到她这般,小孩子样的新奇,伸手把她才抚平的腰间流苏弄乱。
世羲打了下她的手:“烦人。”
倾岳竟真的罢了手,作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如此盛宴,受邀者众多,在马车内就可以听到四面八方汇入的马蹄声。
守着宫门的侍卫挨个检查请帖。
排队间,有几家相互熟识的,已经在马车里互相攀谈起来。
世羲百无聊赖,就听身边两辆马车的人聊天。
“......那边那辆,是顾小姐的马车吧。”
“哎呦喂,看这作风、这气派就是啊,那可是商城未来的继承人,就是不一般。”
“不过,说来也奇怪,你之前听说过顾老爷子有什么亲眷吗?他是柒人谷新屋出的孩子,又终生未娶的......”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顾老爷子承认了她,咱们有机会就多巴结巴结,准没错。”
“......”
姓顾啊。
世羲撩起车帘,往远处望去,那停着的马车果然雍容华贵。
正巧,一阵风吹起车帘,堪堪露出半张熟悉的脸。
即使在马车里,靥苏还是端正坐着,唇角挂着一丝笑。
她身上的衣服,正是世羲那晚送予她的。
现下太阳高挂,她应该还不觉着冷,等晚上了,风高露重,怕是要生病。
不过也不一定,她身子好得很,哪像自己的......
世羲垂下眼睛。
倾岳悄悄睁眼偷看,也不知她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这三殿下才是皇后娘娘的亲子,从小就机敏过人,十分得皇帝喜爱,这生辰宴也就更隆重一些。
进宫检查颇严,磨磨蹭蹭已然午时。
大家都下了马车,在宫中闲逛欣赏,不过深宫嫔妃所居之处还是不能踏足。凉亭里摆的都是食物,可随意去拿。
靥苏的马车好认得很,世羲伸长脖子看,只见妲雪一身婢女装扮先下车,扶出靥苏后,车上又跳下一人。
郭梓孰。
世羲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憋死。
“你发什么呆啊?我叫了你这么多遍都听不到。”
说着,倾岳拎着世羲就往里面走。
眼不见为净,世羲倒也顺从的跟着去了。
靥苏和郭梓孰说话间,余光一直留意世羲那边,看两人拉拉扯扯走开,微微眯眼。
郭梓孰凑在她耳边,一脸不怀好意:“怎么,你家小朋友惹你生气啦?”
靥苏带着笑,迎上冲自己走来的一大波人,挨个寒暄。
郭梓孰摇头:“女人啊,啧啧啧。”
凉亭里,靠倾岳那边的糕点只剩下盘子,靥苏那边的几乎没动。
倾岳突然问:“哎,你们柒人谷的人,都有神力吗?就是不用兵器,就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的。”
世羲点点头,面不改色:“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有没有。”
因为身子弱,无法承受使用神力带来的反噬,世羲才能经过谷中长辈同意,来到京都学习,不上有关神力使用的课。
谷中太平,世羲也没见过几次别人使用神力,印象最深的应该在墨顷焉的那本族人传里。
墨顷焉就死于逆天改命、神力消耗过度。
能保护深爱的人,甚至为其而死,也是一种幸福。
世羲看看自己的手,叹口气。
世羲正沉浸在悲伤中呢,倾岳突然豪迈的拍拍她的背:“走,我带你逛逛,可不能白来。”
去不了深宫,倾岳就带世羲在周围逛逛,没半天就有点腻。
走了半天,绕回原地,看着来的人都抱着团在应酬、相互恭维,两人同时默默走开。
“羲羲,你看那边!”
听她的口气像是发现了神秘宝藏,可世羲什么都没看到。
“看上面啊!最高的那座宫殿,是我娘以前住过的地方。”
难得在倾岳的声音里听到一丝落寞。
世羲突然想起,前几天望钺把自己当成倾岳教育,说的是“娘不在身边,爹也军务在身难以团聚”,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难道他们二人不是出于同一个原因暂别儿女的?
“我娘生下我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世羲差点哽到。
她一直以为离家出走会是年轻少女的选择,没想到两个孩子的母亲也......
“她和这座宫殿的渊源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南辽和宫炎还是两个足以相互抗衡的国度。不对,那个时候有三个国家,还有一个叫大漠。
大漠被两国联手剿灭,南辽王带回了一个大漠哑女,赐予其自己逝妻的名字,让她入住芜烨殿。
南辽王薨,改朝换代间哑女不知所踪,芜烨殿的新主人是臭名昭著的韶盛娘娘,可偏偏是她,有本事连夜离开南辽投奔宫炎,带着宫炎人取得天下一统的局面。
她成为柒晓后,自然不会再住芜烨殿,宫炎改换都城,芜烨殿也成为曾经柒晚之一的凤犀皇后所住之处。
凤犀皇后的后半辈子,都在恨她。
她膝下无子无女,就从母家挑了个女孩子抚养,就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从很小就被逼着学习各种求子的仪式。柒晚只能是女子,所以我母亲第一胎是哥哥也就罢了,第二胎是我,她真的很怕我会被带进宫,被逼着成为和凤犀皇后一样的人,就用离家出走逼迫皇后。
母亲毕竟是凤犀皇后一手带大的,好歹有些情分,她这样做,皇后才没有带我走。
再后来,皇后也去了,可母亲一直都没有回来。”
沉默片刻,倾岳又道:“不过也好,母亲被困了这么久,希望她可以一直自由吧。”
两人怔怔地望向那最高的宫殿顶。
世羲想的却是另一桩事。
那位韶盛娘娘。住在芜烨殿、臭名昭著。
是不是就是墨顷焉的心上人?她后来成为了柒晓吗......
柒人谷里就没几个人还记得墨顷焉,每一届柒晓在成神前的往事也是不可随意讨论,这些世羲都是不知道的。
那送来顷焉族人传的人,是她?说“柒晓与你同在”的人也真的是她?
可为什么是世羲呢?
就算柒晓就是和顷焉有渊源的人,她为什么只挑世羲?世羲明明只算是柒人谷的旁门小枝,主族的人多得是啊。
远处,钟声响起。
已经酉时,生辰宴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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