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只好谈恋爱

　　又过了几个小时，突击队终于开出了那座山，找了个适合的地方，开始原地休整。
　　平常到了这种时候，队伍里那个女孩是走的最快的，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显得特别自闭，但是今天却不见踪影。
　　闻千旸进了越野，才发现女孩还在车里，看到他来还吓一跳。

　　闻千旸抱歉地对她颔首，然后坐到副驾驶位置，“小孩怎么样？”
　　右文文愣了几秒才发觉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回答，“睡，睡得不太安稳，应该快醒了。”

　　奇怪，怎么战战兢兢的。
　　闻千旸心里怀着疑问，也没问出口，看着坐在驾驶室吃东西的向斯吩咐道，“头盔右侧有个方形的按钮，按一下，然后选择转送录像给我。”
　　向斯先是愣了一下，嘴里的咀嚼还没停止，就慢吞吞地伸手摸索。
　　按下按钮，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显示在头盔前挡风上的弹框。上面有几个文件夹，下面还有一些选项，通过头盔右侧的基本按钮，向斯依言将24小时内的录像转给闻千旸。

　　这是一个例行的流程，为了避免救援途中出现说不清楚不好解释的状况，每个人的头盔里都配备了录像功能，录像只能存储七天，七天之内，队长要将有过救援过程的录像统一接收整合，存入移动存储设备里，以便下次进入基地时转交归档。
　　前面两次向斯还不算是正式队员，也没干什么大事，就没打算要他的录像——虽然现在也不算是正式队员，但是现在毕竟涉及了一个A级人才，为了保险，还是保存一下。

　　向斯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看闻千旸存录像。
　　右文文坐在后座，紧闭嘴巴，又变回了头也不敢抬的样子。

　　虽说是休整，但其实每次闻千旸都会有一些琐事要做，这导致即使是休整的时候，他吃饭也都是匆匆解决。而且闻千旸要是选择休整时的“办公地点”，一般都会选择向斯这里。
　　那几个队员每次吃饭都跟没见过饭一样，吃得倍儿香还吧唧嘴。只有向斯，每次吃饭都认真——是那种盯着食物慢慢咀嚼，节奏舒缓，一口不敢嚼快，目不转睛，好像只要走神，手里的食物就会吃了他一样。
　　这种样子没人看着会有人食欲。

　　倒是今天，车上多了两个活物。
　　小女孩需要休息，到现在还没睁眼，另一个倒是有点反常。

　　“怎么不去吃饭？嗯？”
　　第二声疑问惊动了右文文，她猛地抬头，发现闻队正一边弄着电脑，一边从后视镜望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没，不是很饿，我怕小孩醒了害怕……之后再吃吧。”
　　说话间她停了个大顿，往车窗外瞄了一眼。

　　闻千旸没怎么注意，就随口关心了几句，又叮嘱她等会儿及时吃饭，避免体力不支——行程路上每个人的口粮基本够果腹，吃了饭两三个小时也就饿了，像关强那种体型更是两个小时都撑不到，所以及时吃饭是挺重要的。
　　手里的面包刚嚼完最后一口的向斯倒是注意到了，他顺着右文文的视线也向窗外望去。

　　之前那个西装男穿着统一配发的衣服，坐在人群里，说说笑笑，偶尔却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看一眼，他身边坐着的一个男的，更是经常往这边瞟，脸色还不太开心的样子。

　　向斯回过头，伸手往旁边的扶手盒里拿出来一块饼干。
　　闻千旸瞄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的车要是整个翻过来抖两抖，估计能掉出来一整个零食小店。
　　不过也就是向斯本人不像是个贪嘴的，不然想想也太可爱了。

　　向斯不知道闻千旸心中所想，他吃着饼干，自己心里也在胡乱猜测。
　　那两个男人的眼神，这要是还在组织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可以出去约一架只有一个人才能回来的那种。不过向斯还是明白的，正常人不会直接出去约架。
　　可是向斯也不记得自己惹过那几个人，闻队是个好老板也不会招致这种眼神，那就只有……

　　向斯看向后视镜，发现右文文又低下了头，只能看见个圆滚滚的头顶。

　　向斯安安静静吃着饼干，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先前队长老是让自己抬头——当你有疑问不可开解的时候，答案本人又一副这个样子，确实会让疑问变得更加费解，令人更加好奇的同时，又抓心挠腮得难受。
　　但是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进展。

　　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模糊的声响从车外传来，“能出来一下吗？”
　　向斯一动不动，继续咀嚼着他的饼干，只有闻千旸转过了头，然后将车窗降下，“有事？”
　　窗外是笑得和善的王武，“我有事找一下文文。”

　　“啊，这样，”闻千旸也笑起来，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后视镜，“抱歉，她可能要看着小孩，有事的话我可以出去跟你谈，不过要等我五分钟。”
　　右文文低着头，颤抖紧握的手稍微松弛了一点。

　　“不用不用，她一直没吃饭，我想先让她去吃饭。”王武说完，看向右文文，“我给你留了一份，赶紧下来先把饭吃了吧？”
　　“这么巧啊，我也还没吃饭。”闻千旸耸耸肩，“正好我也有事找你谈谈，这样吧。”
　　闻千旸将电脑放在向斯怀里，然后摸了摸吓了一跳的向斯的头，顺便拂去了电脑上的饼干碎屑，然后说：“东西给他处理，我也就没事了。”

　　王武看着车里的闻千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直起身，“不了，您先忙。”
　　右文文听着王武的脚步声响起，她刚抬起头，便对上王武身后的一双眼睛，她打了一个冷颤。
　　那人瞪了她一眼，仿佛是警告，又转头看了一眼闻千旸，然后转身随着王武离去。

　　闻千旸拿回自己的电脑，再一次摸了摸向斯的头，然后转身看着后座的右文文，“发生了什么？”
　　右文文颤抖着嘴唇，浑身紧张，“我，那个……”
　　“唔，”所有人的视线向下移动，注视着突然苏醒，揉眼睛的小孩，“饿……”

　　“审讯环节”被打断，右文文松了一口气。

　　听见小孩说饿，眼看又要撇嘴哭，闻千旸赶紧下车拿了份饭，从后座上车。
　　小女孩迷迷糊糊被喂完了饭，终于有了点力气，神奇的是她这次并没有哭泣。

　　稚嫩的脸上还有些细长的伤口，眼睛也肿着，但她似无所觉，只是蜷缩在座位上，一手攥着右文文的衣角，把头偏向一边，“我妈妈去哪里了。”
　　闻千旸顿时一阵心疼，面露难色，刚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前座就传来一句冷淡的回答，“死掉了。”
　　闻千旸和右文文：……

　　闻千旸按了一下额头，紧张地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望向前座，嘴一撇，哽咽地说：“我就知道……”她用手背和袖子捂住脸，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闻千旸伸出手想摸她的头，但还是收了回来，“我很抱歉，你妈妈的事情。”

　　小女孩摇摇头，露出自己通红，满是泪水的小脸，“我叫，关之爱，是我妈妈的女儿。”她抱着自己的书包递出去，看着自己的书包，声音哽咽，“这是妈妈说要给你们的。”
　　闻千旸接过书包，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做得很好，宝贝，接下来你要跟哥哥们一起，去往安全的地方，路上不要害怕，好吗？”

　　关之爱点点头，不再看着自己的书包，一抬头，看到了前座正扭着身子望着后座的向斯。
　　向斯眨了眨眼，也歪着头看她。

　　闻千旸没察觉到，只是拿着书包对右文文吩咐，“你饿了叫人拿饭过来，照顾好小孩别下车。”他拿着书包要走，脚都跨出去一只了，又突然转头，指着车里的两个大人说：“有事我会之后问你们。”
　　向斯眨眨眼，没管这句话，只有右文文被吓了一跳，紧张不安地搓手。

　　向斯下了车，然后径直走到后座，坐在女孩身边，“你要吃奶酪棒吗？”
　　关之爱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他。
　　向斯补了一句，“只要别哭。”
　　关之爱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紧张不安的右文文的肩膀突然被碰了一下，她尖叫一声差点跳起来撞到车顶，然后惊魂不定地看着向斯和他伸出的手。

　　向斯也瞪大眼睛看她，然后缓慢地按下她身后座椅上的一处按钮，椅背发出咔哒一声，然后打开一个口子。向斯拿出一根奶酪棒然后又关上了椅背。
　　右文文喘着气，还有些害怕，但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坐在原地捂住脸，声音颤抖地道歉，“对不起，我有点，可能是饿了。”
　　她说完也只是坐在原地，失魂落魄地低着头。

　　向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捏着奶酪棒有些不知所措。
　　关之爱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接过奶酪棒，低头捏了两下，然后吸了吸鼻子，将奶酪棒放在了右文文身前。
　　但是右文文一动不动，毫不理会，捂着脸的手也是抖的。
　　关之爱一直伸着手，扭头看了看向斯，向斯也低头看她，两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粉色的小书包，你是要去炸学校？哈哈哈哈哈”看着走过来的闻队背着一个极其可爱的书包，整个人不伦不类，陈零声跟旁边的队员笑成一团。
　　闻队走近他们，先是无奈地跟着笑笑，然后才说，“关教授留下了信息。”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陈零声立马严肃起来，“关教授？你确定？”

　　“嗯，”闻队指了指陈副身边的两个人，“蒋明，吴涛一起来，今天休整时间加长，做好巡逻和防护工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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