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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猛然惊醒的沈柏舟背心里全是冷汗,连额头上也有不停滴落的豆大汗珠。他靠在床头上,伸出手略略擦了一把。
外面天还微亮,层层掩盖的窗帘让房间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沈柏舟一把按开床头的挂灯,莹黄的灯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卧室,也让他脱离了梦里的深渊。
回想梦里的场景,沈柏舟觉得那画面仿佛仍旧历历在目。他梦到那个长得像谢燎庭的男人这一次却没有抓着他的手,而是在其后追赶他的身影。沈柏舟不停地奔跑,最后到了他们学校的操场,不知为何就无路可逃。
后来,男人朝着沈柏舟一步步逼近,到了他跟前,男人刚准备说话。突然从谢燎庭身后涌出了一堆人,他们个个如丧尸状,头垂着,身子扭曲,包围着男人。男人直接抓住了沈柏舟的手,之后学校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男人就拉着他一起逃亡在这四处被黑暗覆盖的荒原里。
他们飞奔着逃亡,而一群人在他们身后追赶。沈柏舟硬生生地就被吓醒了,他歇了会儿才稍稍缓了过来,起身坐到书桌。他想把自己梦中的经历都写下来,因为最近他觉得这个梦的内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人物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他捏了捏眉心,想着估计不久也许就能找到梦境中的秘密了。
记录完,沈柏舟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就赶往学校了。他记起,今天是要进行十月歌如海活动,班里还要进行彩排,他负责统筹组织等其他的事儿还真不少。
到班里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如同过新年,几乎没有人在搞学习,要么化妆,要么兴奋地讲小话、看小说之类。这也是肖老师说好了,今天是个特例,大家才特别放松,但是过了今天,一切都要照旧!
大略扫了一圈,沈柏舟没发现什么违规行为,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的谢燎庭还没来,沈柏舟忍不住往他那边扫了几眼。
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不上早晚自习,也不上课。吃完了早饭,沈柏舟召集几个班委把组织起来排练,又喊上几个同学去整理今天要用的道具和服装。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沈柏舟仍然觉得心慌慌的,他的右眼皮从睡醒就开始一直跳,似乎是什么不祥的预兆。他又亲手整理了一遍道具,然后坐在一旁继续看大家排练。
直到9点多谢燎庭才姗姗来迟,他脸上露出微微的歉意,还夹杂着几处新鲜的红肿伤口,低着头。沈柏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放他进来了。
看着谢燎庭的伤口,沈柏舟觉得很不顺心,而且谢燎庭就任由它这么晾在那儿,只用头发稍作掩盖。他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关心同学,没有别的想法,然后就去医务室给谢燎庭拿了酒精和棉签。
看到沈柏舟突然拿过来酒精和棉签,谢燎庭正趴在桌子上被他叫醒,脸上呆滞了几秒,愣愣地看着沈柏舟,像是受宠若惊极了。
也不好说他,沈柏舟直接就动手给谢燎庭上了药,整个过程中谢燎庭是动也不敢动,如同个木头人僵在那儿。一方面是很少有人会在意他或者离他这么近,另一方面则是沈柏舟态度的转变总让他摸不着头脑。
排练了一天,比赛终于快开始了。大家都是摩拳擦掌,毕竟加起来也算是准备了一个多星期了,这下可是要好好亮亮相。
暂时还没轮到沈柏舟他们班,所以可以在场下观看别的班的演出。几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绚丽多姿,这几个班的表演也是相当出众。歌声动人,令人沉醉,台下的观众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表演,生怕错过一秒,有的甚至带了手机来录像。
每当有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再加上了天籁般的歌喉,底下那更是一片欢腾声、口哨声鼓掌声持续不绝。
由于故障,沈柏舟他们之前的一个班延迟了半小时上台。却没料到,比赛到一半时意外横生。舞台的中央突然打开了一个大口子,正在跳舞的某个男生猛然掉了下去。
本来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个魔术或者说是一个游戏,都还在看着热闹。结果,和男孩子跳舞的那个女孩子突然停了下来,向那个黑不见底的洞里呼喊着男孩的名字。而且更诡异的是,男孩掉下去的时候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就像是被一个黑洞吸收进去一样。
一时之间,场面发生了混乱,看热闹的大家都四散着跑开,希望自己离舞台远些,免得被殃及。沈柏舟内心有些烦躁,像是他预料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之后却无能补救的惋惜。他还在原地发愣,恍然之间他的左手被人握住了,一抬眼,却看到是猛然出现的谢燎庭。
没来得及摆脱他的手,沈柏舟就被谢燎庭拉着跑了。沈柏舟也很听话,就这么任由谢燎庭拉着跑,也没有再挣扎。
看着谢燎庭拉着自己奔跑在操场上,阵阵晚风轻拂全身,有丝丝惬意。但沈柏舟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梦中那个场景,那个被许多干尸一样的人追着的场景。他心里发慌,但是看着谢燎庭的后脑勺以及他手的温热触感,心里却又很踏实,才能意识到自己是在现实里。
跑出了操场,谢燎庭把沈柏舟拉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高处,正好也可以望见操场那边的情景。一停下,沈柏舟就挣脱了谢燎庭的手,双手撑着大腿,微微弯下腰大口喘息着。虽然他经常运动,可这么快的速度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住。
休息了会儿,沈柏舟看到谢燎庭双手搭在栏杆上,盯着只剩一束舞台灯火的操场出神,他的头发飞扬在夜空里。不知为何沈柏舟觉得他的眼神变深了,一种混合着低落和怨愤的情绪在他身上凸现。
似乎是察觉到沈柏舟注视的眼神,谢燎庭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继而沉默了好几秒,他才继续说话,“我直觉告诉我,那个黑洞是想让我掉进去。”
听到这儿,沈柏舟眨了眨眼睛,他把目光放远到操场那儿,试探性地回答,“对你?为什么?”现在已经看不见操场那边舞台中央的黑洞了,它仿佛在男生掉下去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而后全是黑漆漆一片的教学楼道里的灯忽然亮起,紧接着广播里传来熟悉的教导主任的声音,“请同学们有序地进入各班班级集合,十分钟后班主任进行点名。”
恰好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教室很近,也不用太匆匆地赶过去。沈柏舟又往操场那边看了一眼,但是谢燎庭忽然又拉住他的手,继续往教室方向走过去。
瞳孔放大地看着谢燎庭拉着自己的手,沈柏舟心里是一串小问号闪过,他没想到就才冷落了谢燎庭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沈柏舟第一反应是想甩开
,但是想到谢燎庭刚刚难得脆弱的小表情,他心软了,就这么维持着拉手的姿势走到了教室门口。
他们没看到的是,刚刚谢燎庭离开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黑洞漩涡,它周围的灯光都弱了几分,似乎是被它吞了进去。然后黑洞漩涡慢慢地旋转,最后消失不见。
走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面闹哄哄的,大家都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多是这儿一堆,那儿一坨,一脸眉飞色舞或者担惊受怕地高声讨论着刚刚的神秘见闻。毕竟这么刺激的事儿在这学校里头可是第一回发生,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沈柏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和谢燎庭的手还牵着在,用力地摆了摆,没弄开。他又转到谢燎庭面前瞅了瞅他,却看到他一脸恍惚,魂像被勾走了一样痴痴地望着视线前方。
顺着谢燎庭的视野往那边看过去,沈柏舟只看到一块黑板,他耸了耸眉,觉得谢燎庭怕是傻了?没太在意,沈柏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另一只手抠开谢燎庭的手,努力地把自己的左手拔出来。
然而,谢燎庭虽然魂儿丢了,但他还是死死地握着不放手,沈柏舟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手从他手里弄出来。不过,沈柏舟摸着谢燎庭的手,不由得感叹,这手指又细又长,还滑滑的,摸着还…挺舒服的。
“咳。”猛然从沈柏舟身后响起的咳嗽声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刷地转过身,就看见肖老师站在窗户外面,目光悠悠地看着他俩握着的手。沈柏舟这才发现他俩的姿势有些奇怪,也发现全班好几个同学都盯着他和谢燎庭,甚至一些女生露出了姨母笑。虽然他俩没什么,但是他不由自主地就把握着的手往身后藏,面上有些许赧然。
还没来得及辩解些什么,肖老师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又瞟了一眼他俩的手,扫视了一遍全班,之后就朝着前门走过去。
前面几个本来转过来的想看好戏的同学们立马转了回去,正襟危坐。还有那些趴着偷偷看小说玩手机,或是睡觉的同学也被同桌赶忙拍醒。看上去教室里可谓是一片祥和认真的好景象。
走到讲台上,肖老师抬起头,用他那藏在镜片后的锐利的眼睛深深地端详了下面的同学们许久。直到那些小声叨叨的声音全部消失,他才开口,“今天的这次活动出了一些小意外,大家不要惊慌,学校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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