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石黑一泠一切正常

作者:蛀牙四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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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我醒了。

      但醒得太早了。

      岸边露伴将水杯递到我手中,他长舒一口气,不见一点疲惫,靠在座椅上,姿态随意像是呆在家里一样。

      “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两天半了。再睡下去说不定就要成为医生的研究对象了。”

      “……两天半?”我盯着自己的双手,试图握紧,但知觉缓慢,手指只是缓缓地蜷缩起来,指尖触及皮肤却像是什么也没能碰到,像握住了一团棉花,无力,令人厌烦的无力感。

      床上的被子将我盖得严严实实,不给空气留任何一条缝,我在被窝里热得冒汗,但连掀开被子都不能做到,我试图召唤出操纵玩家但失败了,这无疑更糟糕了。

      “对了,康一他们来看过你,桌子上有水果,想吃的话,我可以帮你洗。”岸边露伴伸长手从病床一侧的桌子上掏出一个苹果,他随手将苹果甩上空中,又用另一只手接住,眯着一只眼睛仔细观察这个苹果。

      我闭上眼朝他摇摇头,岸边露伴继续说着:“别担心,凶手已经确定了,叫做吉良吉影,他的基本信息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了,就算他逃得再远也没用……”

      即使闭上眼睛,岸边露伴依旧无法消失,即使在梦里,他也在。

      被褥的温度压得我喘不过气,闭上眼睛,我也能够感受到岸边露伴的存在,他就在那里,不断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活像个在茧里挣扎的幼虫,越是急切地想要出来,就越来发现自身情况受限。

      舌尖泛苦,一阵阵想要反胃的欲望让我只想自己能够再晕过去,但灵魂里尖锐的一部分又逼迫着我直视自己的愚蠢。

      不管哪一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无法接受我之前的举动,太蠢了……实在太蠢了!

      记忆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仿佛一把尖刀要割破我的喉咙,碾碎我的自以为是——

      想要砸烂,想要撕碎,想要毁掉所有的东西,想要抹销所有的证据,想要——让岸边露伴闭嘴。

      “……总之,你不用担心他的事情了,等这件事解决,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对了……”

      岸边露伴的话戛然而止,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不在意了,我只想急切地呼吸这份安静,维持表面上的宁静,不对他露出恶意已经用光我全部的理智。

      我将脸偏向另一侧,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气息,只是让我更想吐而已,快点走啊,快点走啊,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全身心地排斥拥有巨大存在感的漫画家。

      他的沉默维持了四次呼吸,最后我听见轻微的碰撞声,是从床边的柜子上传来的,随之是衣服的摩擦声,岸边露伴说:“编辑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有事让护士打电话给我就行了。”

      “下次,我会及时赶到的。”

      他留下意味不明的话就走了,我厌烦了猜测他的想法,只要他能离开就行了,我睁开眼睛,望向床边的柜子。

      一颗鲜红的苹果正对着我,深绿色的梗上贴着淡黄色的标签,上面画着一个竖着大拇指的粉红少年主角。

      好不容易我才推开身上的被褥,身体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寒冷先一步接近我,我挥开桌子上的苹果,听到它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那聚集在心口的阴云才消散了几缕。

      右手上还有输液的针头,我随手把它撕了下来,一直处于虚弱无力的手因为疼痛稍微有了更加真实的感官。

      我要离开这里。

      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从没有何时像这一刻令人厌恶,每多一秒,我心里的不安和烦躁就越盛。

      待够足够岸边露伴离开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从病房夺门而出,穿着的还是被吉良吉影袭击后的衣服,破破烂烂,勉强遮盖住受损的地方,我就这样从大门走了出去。

      天空灰暗,仿佛即将下雨,就像梦里一样,风吹在脸上分外冰凉,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两天半后的真实的世界……

      在这两天半里会出现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会造成多少麻烦和损失?我扶了扶眼镜,吉良吉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东方仗助和空条承太郎在追查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信息差,我讨厌一无所知的感觉。

      从最开始,我就不应该接近岸边露伴。我不应该接近任何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会带来麻烦而已,我不需要它的好处,更不要这个麻烦。

      岸边露伴……岸边露伴……一定发生了什么,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定要知道是什么,然后……然后我要彻底结束所有的麻烦。

      在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前,回到家的第一步,我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并用火烧掉了它们,它们曾紧贴我的皮肤,磨蹭,一刻不离,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的话,它应该会在第二天回到洗衣机里,晾晒结束后被收回衣柜,一件件整齐摆放,没有一丝差错。

      我安静地看火烧完,再用工具处理完灰烬,抹销它们存在的所有痕迹后,我穿着整齐的衣服开始排查监控。

      首先,从哪里开始呢——

      犹豫了一秒钟,我选择跟踪吉良吉影和空条承太郎的踪迹。

      时间回到两天半之前,在我昏迷之后,吉良吉影逃回了自己的家,他的目标地点因为那场袭击变得非常混乱,美容店的老板辻彩自然也出来了。

      吉良吉影选择逃走隐蔽是个保守的选择择,但如果在这个时候,鲁莽那么一次,他就不会像之后被空条承太郎紧追不舍这么凄惨了。

      空条承太郎和东方仗助在两天半里跟吉良吉影又发生了一次冲突,吉良吉影下场凄惨,但运气似乎站在了他这边,他又一次成功逃走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能够去的地方了。

      龟缩在别人的公寓里,杀害了原有的住户,吉良吉影就是只走投无路的老鼠罢了,现在他也只能对着空气发狂罢了。

      如果他下一次袭击美容院成功,那么事情的局势就会再幡然改变。

      不过……我不会给他这次机会了。我要亲自解决掉由他引起的所有麻烦,从源头除掉所有问题。

      更新完吉良吉影和空条承太郎的最新情报,轮到岸边露伴了。

      从我昏迷的地方开始回放,他的路线就一直在医院和家两边徘徊,没有意外的地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病床对面写写画画。

      仿佛把这里当成了办公的地方。

      而当时间快进到距离我苏醒前三个小时时,我扶眼睛的手顿住了,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崛田和司。

      在我的印象里,他不是个近视眼。

      为什么要回来?我皱着眉点开了车站附近的监控,他是在我昏迷后一天回来的,竟然还去了葡萄丘高中……他想要做什么?

      我紧盯着屏幕里男生的一举一动,时隔三年的见面隔着监控屏幕,他扶眼镜的动作让我眉头紧锁,过分熟悉的感觉,六年的岁月扑面而来,我并不喜欢回忆过去。

      存放在柜子里的第一个记录本里写着崛田和司所有的资料,即使过了三年,我也可以凭借记忆宫殿轻而易举地说出所有的细节,当看到他跟东方仗助交谈后,犹豫不决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没有丝毫长进。

      如果不是东方仗助的怂恿,他是不会有勇气来见我的,我以为曾经说过的话会让他再也做不出来找我的决定,没想到……失算了。

      曾经的实验也证明了,想要完全掌控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人性的变化是最不可琢磨,最无迹可寻的。

      崛田和司来到了医院,他跟岸边露伴撞上了,交谈之下,他装作镇定的样子就像试图将狼皮披在自己身上的羊,只要吓一吓就会丢下自己全部的伪装。

      还有他口中的我,简直可笑……

      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的想象添加在别人身上?如果当时的我是清醒的,我一定要再告诉他什么是真实。

      不过……岸边露伴的回复还算可以。

      脑海里埋藏的曾经对崛田和司的分析再次清晰起来,在几年前,我还没有失去对人性探索的兴趣前,崛田和司曾是我的实验对象。

      这件事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潜意识是否可以引导改变,认知是否可以被扭曲,排除掉其他因素,人类是不是可以被完全地控制?

      曾经有科学家对婴儿做了哭声免疫法实验,臭名昭著的小阿尔伯特实验,我读过他的书,对于一个人的完全形成产生了兴趣,但是排除其他因素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实验过程的确有过成功,但是之后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控制。

      接受了环境影响的崛田和司拥有了我不能理解的认知,他的行为逐渐超出我的想法,一刻不停地陪伴,突然多出来的礼物,假装不以为意的别扭……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一刻开始,他便认为我孤独。

      “有我在,阿泠以后就不会再这么孤独了。”

      “阿泠,不要总是一个人呆着嘛,一起去海洋馆吧!”

      “阿泠……”

      “阿泠……”

      “为什么你……总是自大有冷漠……真的不会感觉到孤独吗?”

      “……”

      令人火大。

      不管怎么样,除去他之后我的生活一直风平浪静,平静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快进到崛田和司离开,我醒来后,岸边露伴呆了一会就离开了,他的确是跟编辑见面了,在一家咖啡店外,但交谈完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折返回了医院。

      我握住鼠标的手一下子收紧,原本思考完崛田和司的事情变得冷静的大脑紧张起来,距离我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岸边露伴一定知道我独自离开医院了。

      这段时间里电话还没有响……他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紧紧盯着监控,岸边露伴在跟护士交谈完便离开了医院,而他前进的方向,不是往别墅区而是定禅寺……他打算干什么?

      我将倍数调到最快,最后同步到了此时的岸边露伴,他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曾经送我回家时经过的十字路口。

      他想来找我?

      这个想法让我难以接受,如果打开门出去,我就可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岸边露伴,再过几步,他就要到达我告诉他的虚假的住址。

      下一秒呢。按响门铃,发现里面住的人并不是我……

      皮肤传来熟悉的刺痛感,只要一急躁我就会忍不住挠自己的手背,冷静,冷静,我要主动迎击才行。

      所以,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一泠?你怎么就出院了,还没有办理手续,不过,我早就已经帮你把钱交了,现在你——”

      “我母亲来找我了。”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尝试以此打消他的目的,“她说要带我出去吃饭,我们现在在外面,露伴老师你放心吧。”

      “……”

      回答我的是手机被挂断的声音。

      监控屏幕里,岸边露伴没有走向15号的住宅,而是走向了17号……?

      那一刻,我的呼吸都放慢了,切切实实的,岸边露伴站在了我的家门口,暗响了门铃,并通过门铃对讲机说:“你在家吧,不要任性了,开门。”

      为什么……

      我努力回忆回放的监控,里面除了电话,我确保所有的对话都听过了,难道就是在电话里,有人向他透露了我的住址?崛田和司……一定是他。

      除了他,谁会知道我的住址呢?

      偏偏在这个时候!

      在我恼怒的时候,门铃再一次响了,岸边露伴说:“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的,直到你开门,如果想用这种方式赶走我的话,你就放弃吧。石黑一泠,快点开门。”

      我尝试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岸边露伴的话伴随着门铃挤进手指缝也跑进耳朵里,我大可以一直呆在房子里不出去,但是岸边露伴也一定不会走……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触他!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起,如同催命符咒,就算我把东西砸在地上也没用,替身能力不能用,我也不能直接把岸边露伴给消除了,还能怎么办……

      要笑着去给他开门?

      从一片狼藉的地下室里出来,我努力对着镜子比划嘴角,僵硬地保持着记忆里的弧度,深呼吸十几次,终于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打开门,绿发青年抱着双臂看着我,与灰暗的天空不同,明亮的眼镜仿佛要把我看穿,再多注视这双眼睛一秒,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露伴老师……”

      “嗯,看上去好多了。”岸边露伴径直走了进来,我挡住室内的动作形同虚设,一向不会看空气的漫画家,只要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所以他亮堂堂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坐在了属于我的沙发上。

      异物,岸边露伴是唯一不属于这里的异物,彰显着突出的存在感,拼图里突出一片,整洁衣物上的污渍,我只想抹销他在的存在。

      我也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这期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寂静弥漫在空气中,倒水声里彼此的无言仿佛是场较量。

      我把水杯递给他,他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空的杯子被放在桌子上,喝完,他而是打量了一圈房子的布局,最后目光落在了只有几个杯子的桌面上。

      “为什么直接就出院了?是有急事吗?”

      “啊,我不喜欢呆在医院里面。”我扶了扶眼镜,轻声地说,“我已经没有事了,所以就直接走了,抱歉,没有告诉你。”

      “没事。”

      岸边露伴的手指向桌面,问道:“只有这些吗?”

      “……?”

      “这几个杯子。”他看着我,眉头皱了起来,仿佛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从走廊到客厅,房间里的东西也太少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我维持着笑容说:“我一般回来就直接回卧室,也不需要那么多东西,至于父亲和母亲……”

      “我知道他们在国外。”岸边露伴比我更快说了出来,语气不变,毫不在意地刺穿了我之前的说辞,“接连几年不回家这种行为,他们不配当父母,就连你住院也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我注意到了家里的台式电话有显示几个未接来电,是母亲打来的,她会打个老师这件事无可厚非,但没想到,居然和岸边露伴也打了电话。

      “我帮你骂了他们一顿,别担心,我尽量用了友好的说辞。”

      “……他们说过自己会回来吗?”

      岸边露伴此时避开我的视线,努努嘴角,“没有,他们说有事离不开……你别伤心,我会陪着你的。”

      不回来就好,我没有心思来应付他们。

      “谢谢露伴老师,不过,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别强撑了,这几天我会好好看着你。”

      岸边露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我,熠熠生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让我浑身不适,一瞬间又想起了崛田和司,岸边露伴和崛田和司交谈了那么久,他会发现些什么吗?相处这么久,漫画家的洞察力比我想象里更加强大。

      我没有回答,一时间空气又冷凝下来,只有屋外的风呜呜地吹着,似乎要下雨了,房间里被暗淡的光包围,僵持的气氛不知道要维持到何时,我只想岸边露伴赶紧离开我的家,然后我要把房间上上下下全部清理一遍。

      “一泠,你家的厕所在哪里?”

      岸边露伴起身,他毫无顾忌地说:“喝了太多水,我想上厕所。”

      我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但是也不能跟着进厕所,我指指右侧的走廊,他点头从我面前走过,错身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鼻腔,是咖啡和琥珀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就连这股味道,都是完完全全的异样。

      我习惯了家里飘荡着属于消毒水和绿叶香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在岸边露伴进来进来之后,每一个变化都令人苦恼,谁也不会喜欢个人领地被侵犯,非已物的存在。

      现在我浑身都不舒服。

      他在进入厕所之后会不会碰其他的东西,一想到他会触碰到属于我的东西,我就感到不适,这股不适驱使着我站起来,但思维又让我顿在原处。

      难道就要放任他继续待在这里,迫近地下室的秘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急躁地挠了挠手臂,接连数次调整眼镜的位置,试图靠近走廊又回到沙发处坐下,给桌子上的空杯子倒水,思来想去,最后往杯子里加了少许乙‖醚。

      岸边露伴来这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别人,就算他消失也不会有人知道最后消失地点是我家……

      正当我思索时,手表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六分钟,异常,因为被入侵个人领地而产生的不适不断放大,长久没有动静的走廊让我忍不住咬紧牙槽。

      如果岸边露伴出了厕所没有回到客厅,而是在房子里探索起来怎么办,以他的好奇心,做这件事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我站起身,默不作声地从寥寥数几的家具储物柜的侧面暗格里拿出一把小型手枪,拉开保险栓,上了膛,我向着深处走去。

      厕所的门是开着的,岸边露伴的确出来了,地面上有残留的鞋印,随着前进,鞋印一点点消失,不是卧室的方向,而是——地下室。

      我的右手食指稳固地放在扳机罩圈里,当触及扳机时,我冷静了下来,我学过如何开枪,如何正中靶心,父亲曾经带我去打猎,瞄准保前瞄准星的顶部与后方的视线顶部呈一条线,当准心出现动物时,扣动扳机,一发毙命。

      我并不喜欢打猎,它太过耗时,需要漫长的等待,要一直趴在地上,会弄脏衣服,虫子会爬进衣服里。

      但每次,我都能击中目标。

      这次也不会意外。

      地下室入口的门被打开了,黑暗的通道亮着光,岸边露伴在这里,我站在入口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紧闭的第二道门前的漫画家。

      他转过头,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一点被抓包的惊慌,相反,他很镇定,想在说天气很好似地对我说:“我只是很好奇想到处看看,没想到,杜王町住宅里还有地下室这类建筑,以前我只在国外旅游的时候看到过。”

      我问:“露伴老师,想要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岸边露伴点了点头,目光炙热地看向我,我默默握紧了身后的枪,计算着角度和力道,以现在的身体开枪一定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但是这一切相比于击碎碍事者都不算什么了。

      在我的沉默下,岸边露伴主动开口了。

      “你不想要我知道的话就算了,我的行为已经可以算作是侵‖犯隐私了,你就算是生气也无可厚非……”

      “对不起。”岸边露伴坚定地说,“但我想要了解你的心仍然不变。”

      他的话让我顿住了,紧扣住扳机的手指不动。

      “刚开始你就想问了吧,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真实的住址,是崛田和司告诉我的,他说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发现,你不会告诉我真正的住址,直觉也告诉我,这里才是你的真正的家。”

      “它外表看上去跟其他住在没什么两样,但是里面却截然不同。”

      岸边露伴列举道:“入口的鞋架只有你的鞋子,沙发也只有你的痕迹,桌子上只有两个杯子,电视机上积了灰……似乎这里只是间宾馆,而不是家,但地下室的路面已经因为摩擦而变得不平,你应该经常来这里吧,比起上面。”

      “这是真正的你吗?”

      绿发青年一字一句地说完,他并不是在寻求答案,接着他说:“还有,最开始的一定要回家的理由……你的母亲和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你是在指责我吗?”

      岸边露伴似乎很疑惑我会这么问,他抬高了眉毛,抱起双臂以一贯的姿态肆意地说:“当然不,我不在意过去的谎言,意思是,我想以后你一定做不到再向我撒谎了吧,我的头号粉丝。”

      我歪了歪头,想要理解他的思维,但是失败了,眼前的男人彻底变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信息数据组成的有趣又麻烦的‘棋子’。

      “所谓真实,你又知道多少呢?”

      “不管是不是谎言,在被揭开之前,都是真实的。一个优秀的骗子只会撒半真半假的谎,至少,所有的谎言里都有真实的存在。”

      他说:“当然,你并不是个优秀的骗子,你只是个试图理解别人的小孩而已。”

      “……?”

      无法……理解。

      “我见过很多人,有趣的人,无趣的人,优秀的人,普通的人……太多太多的人,有人用凶恶伪装自己,有人故意表现出弱者的模样,有人为了活命而变成魔鬼,有人天生就是魔鬼,有人徒步万里只为了心中的理想,有人甘愿成为别人的垫脚石……高尚的,低劣的,可耻的,勇敢的……这个世界上的人各式各样,世界上有60亿人,但想要遇到和自己相似的那一块是最困难的一件事。”

      “即使是我也会感到孤独。”

      岸边露伴抬起嘴角笑了一声,“我不赞同崛田和司的话,孤独这句话,如果不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就不能用于评价任何人,所以——你会感到孤独吗?”

      我无法否认,岸边露伴的确是跟我最聊得来的人,但这也只是聊得来而已……

      没有得到回复,岸边露伴锲而不舍地看着我,这一次,他一定要知道答案,明亮的光落进他的眼底,那片绿色晶莹得透明,坦荡的模样几乎刺痛我的眼睛。

      为什么我会接近他,在有了更好的方案后,不是选择脱身而去,而是放任靠近?是因为傲慢过头,还是因为思想契合呢?

      岸边露伴是否是可以被丢弃的一部分?

      在这时,我发现扣动扳机的手指早就卸力,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的不适也减淡到快要消失了。

      我想要说不,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单纯地觉得,说不出来话而已,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这样。”仿佛在这沉默的对视里听到了回答,岸边露伴说,“那么以后就让我来理解你吧,真实的你。”

      “对了,你之前说的红茶,这次来,让我尝尝吧。”

      他上前一步,准备踩着楼梯上来,这个角度是最好的射击角度,子弹穿过胸膛也不会打在门上。

      我只是背过身,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茶包在柜子里,我去拿。”

      手枪顺势收了回来,比岸边露伴出来更快,我在他从地下室走出来前就将手枪放回了原位,暗匣紧紧闭上,一切如常。

      岸边露伴重新坐回沙发上,这次那股突出的怪异感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他就这样坐着,仿佛融入了周围。

      “嗯——比起我家的口味,这份更清淡点。你喜欢更清淡的口味?”

      “苦的东西,我应付不来。但是也不太喜欢甜的,所以也不会加糖或者牛奶。”

      “原来如此,在咖啡店的时候,那杯红茶杯你只喝了一口。”

      “它一点也不好喝,再也不去了……”

      我低下头喝了一口,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同时身旁淡淡的咖啡和琥珀的香气也夹杂了进来,茶叶顺着喉咙流进身体,热度让我的身体温暖起来,后知后觉地,大脑感到了疲惫。

      眼皮似乎也更加沉重了,在波折的经历里,应该早就用光能量了吧。

      岸边露伴的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似乎他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扶着我。

      “现在才有点高中生模样了嘛。”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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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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