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上交男朋友了吗？

　　南曦得了牧谦的联系方式，也没急着联系他，毕竟现在她人也没在海城，说什么都是空话。再说南曦就觉得自己在牧谦面前丢了面，自己的形象估计完全毁了，想挽回点自己的尊严，一句话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索性不发了，等自己想到完美的措辞之后再说。

　　在家的日子可算悠闲。平时看看书，刷刷剧，再和人聊聊天，最主要的是不用愁每顿饭吃什么，简直不要太快活。

　　假期到了第五天，南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桌上也会和许宛月聊聊天。

　　聊着聊着，许宛月突然开口，“你该去看看你的父亲。我听说，他最近生了个儿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看看。”

　　许宛月语气平和，听不出一丝埋怨或勉强，是真心实意说这话。

　　倒是南曦感到惊讶。

　　曾经南文延和许宛月会为了南曦春节去谁家过年，而唇枪舌战，互不想让。

　　也是那一年，南曦彻彻底底地接触到了最真实的父母，真正明白了那些因为她而被他们压抑、掩藏的不满。

　　“我和你爸这辈子夫妻缘不够，人生走到半路分开了。但你和你爸是无论如何都分不开的。虽没道理，你国庆放假回来，只看了母亲，没去看父亲，这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再说你爸应该也想你了，大半年了”

　　他真的会吗？南曦在心里问自己。

　　回来前，南曦就曾想过要不要也去看看南文延。可她担心，担心那个阿姨不喜欢她，尽管她从未了解那个阿姨；担心南文延只喜欢弟弟了，会讨厌自己。

　　她不敢，不敢去了解，不敢去想象，无论现实是好是坏，她都不敢。

　　现在许宛月又这么说，她知道她必须去了。

　　晚上，南曦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南文延给自己讲故事，陪自己练字；又梦到家里有亲戚阴阳怪气、对自己冷嘲热讽，南文延一把护住自己，当场就跟人呛声，；最后梦到自己上门看他，他却抱着新出生的弟弟，瞧都不瞧自己一眼，还说我不喜欢你了，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走开。

　　南曦一下从梦中惊醒，后半夜坐在床上，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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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许宛月不知去哪儿了，南曦一眼看见她给自己准备的上门拜访的事物，有产后护理的补品，有一些小衣服，还有一些尿布。

　　南曦心情复杂，提着东西，出了家门。

　　一路上，南曦走走停停，无数次想要掉头回家，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到南文延家门口，南曦深吸一口气，按了按门铃。短短几秒的时间，南曦却觉得如炼狱一般难熬。

　　门是朝外开的，打开的一瞬，挡住了门外门内人的视野，

　　南文延走出来，看见躲在门后面的南曦，惊喜出声，“曦曦”

　　“哎呦，怎么站这儿，来来，快进来”

　　接过南曦手上的东西，招呼着人往家里走。

　　南文延今年43岁，年轻时是个白面小生，长相干净清秀，现在脸上也难逃岁月的痕迹。

　　“我，国庆放假，回来看看。”说完打量着房子。

　　房子不大，桌子凌乱，堆放着各种东西。

　　“谁啊”这声音和许宛月截然不同。许宛月说话轻声细语，这声音听着爽朗。

　　“哦，方清啊，是曦曦来了，还提了一堆东西来的。”

　　“是曦曦来了”方清怀里抱着孩子，从卧室走出来，“快坐快坐”。

　　两人都在沙发坐下。

　　方清是南文延现任妻子，比南文延小了7岁。身高和许宛月差不多，身材因为刚生过孩子，有些丰腴。

　　他俩只领了结婚证，没有举办婚礼。用方清的原话来说就是，“两口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比啥都强，婚礼只是个仪式，一天下来累死累活的，我不喜欢。”

　　“老南，快把家里的苹果给曦曦拿出来。”

　　南曦喜欢吃苹果。

　　方清的话，无论是音量还是内容都让南曦手足无措，眼睛不知往哪儿瞟，左右上下，最后落到方清怀里的孩子。

　　方清抱着孩子靠近南曦，“曦曦，要不要抱抱你弟弟”

　　南曦双手拒绝。

　　南文延拿着苹果橘子还有一些小零食放在南曦面前，又给南曦到了一杯水。

　　“弟弟，取名字了吗？”

　　这话一出，南文延嘿嘿笑了两声，方清作势推了一把南文延，“曦曦，可别提这事儿了。我当初觉得你爸能给你取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心想这人取名字应该挺在行的，结果你爸说什么，曦曦的名字是他这辈子的巅峰和骄傲，其他任何名字都不能比。”

　　“把我气得呀，我也不求你爸了，等你回来，给你弟弟取个名字。”

　　“让，让我取？”方清语出惊人，把南曦吓得都结巴了，看着南文延，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阿姨，我不能取，还是让我爸做这件事儿吧。”

　　“曦曦，没关系的。阿姨不要求这名字得有多大的来历，就取个普通的，听着顺耳的，就行。”

　　此刻，南曦终于明白，为何南文延会在遇到方清后，和她结婚。只字片语，就让人感受到她的真心和通透。她以平常心对待丈夫之前的女儿，三两句话从侧面告诉南曦，你永远是你爸爸的骄傲，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她自己也从来没想过改变。

　　过去的事，谁都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是把握当下。南曦是南文延的女儿，血浓于水，方清是南文延的妻子，是相伴一生的人。二者身份不同，职责不同，根本无从比较，也无需比较。

　　南曦难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说自己回家好好想想。方清听话，一副高兴坏了的样子，说要下厨请南曦吃大餐。

　　吃过午饭，南曦借口说自己下午有事，打过招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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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途中，南曦是一会儿笑着眼，一会儿皱着脸。南文延过得很圆满，方清比许宛月更适合他，南曦是由衷感到开心；这也意味着，曾经的那个家，再也回不来了。

　　晚上，南曦想了一个“勤”字，天道酬勤，上天终会眷顾辛苦付出、勤劳工作的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辈子顺心平安。

　　南曦打电话告诉方清，心里还怕这个字过于简单，通话过程中，手指不停卷自己的头发，还扯掉了几根。而方清的反应出乎意料，电话那头笑声连连，直夸南曦取得好，取得妙，说这就是自己对儿子的希望，希望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平平安安，又是把南曦好一通夸赞。

　　挂断电话，四周恢复寂静，窗外一片乌黑，南曦陷入思考，她该如何跟南文延还有方清相处？

　　按理说，她是他的女儿，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但是南文延有新家庭，里面有妻子、有孩子，他应该以他们为重，方清人很好，但不代表她内心不介意，前妻的女儿还是少见面为好。

　　还有许宛月，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只剩南曦这个女儿了，南曦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母亲。

　　南曦心里做出决定，她不知道对不对，她只知道，这个家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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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聚团圆的日子总是短暂，眨眼已是国庆假的尾巴。南曦订7号早上一点的机票回海城，不过却告诉许宛月自己是下午四点的票。

　　6号许宛月便给南曦买了一堆特产，晚上给她收拾东西，恨不得把整个家里都搬过去。又叮嘱南曦，每天早上得吃早饭，看书不要一坐就坐好几个小时，也不要熬夜，要早睡，有时间还是锻炼锻炼身体，没钱就打电话回来，不要委屈自己。

　　母亲的絮叨总是那么烦人又温暖，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挂念着你，让你不像无根的浮萍，四处飘零。

　　7号早上九点南曦从家里出发，许宛月帮忙拉着南曦的行李箱，一路送到县车站。许宛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南曦一直仔细听着。到了检票时间，许宛月帮着南曦把行李箱放到大巴车上。

　　南曦上了车，打开车窗，对许宛月说，

　　“回去吧，回去吧。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回去吧！”

　　许宛月嘴上答应着，身子却一动不动，望着车上的女儿，不断挥手。

　　大巴车缓缓发动，车身笨重地转弯，南曦拉上车窗，逼着自己不再去看许宛月。

　　许宛月站在原地，直到车驶离车站，才转身离开。

　　小姑娘长大了，留不住了，迟早是会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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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曦中午十二点多到的机场，夜里一点的飞机，离登机时间还有十多个小时。给许宛月发了消息，独坐于机场，看着人来人往，听着机场广播，心头不由生出一股淡淡的孤独感。
　　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找谁聊天，发了半天呆，想起自己要跟牧谦道谢，仿佛一下找到生活目标，打开通讯录，两个号码，指尖停在某一个号码上，不禁又想：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你好，牧谦！我是南曦，想请你吃饭，道声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不不，太疏离了。他俩的关系应该比这要亲近吧？
　　牧谦，我是南曦，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一起吃顿饭呗。
　　这好像又太亲近了。
　　牧谦上次说他俩是革命友谊，革命友谊应该是很亲近的意思吧，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很亲近吗？不，他应该只是开玩笑而已。
　　那她呢？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亲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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