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飞行任务的日子，我越来越经常地呆在家里，哪儿都不愿意去。
　　小妍还是有很多玩乐的活动，她怎么拉我也拉不动。
　　一大早，我起来到客厅倒水喝，小妍在房里一边化妆一边讲电话。
　　门铃忽然响起来，这么早。
　　“晓玥姐，开一下门，我在讲电话呢。”
　　我打开门，是Crystal。她冷冷地盯着我，“莫小妍呢？”
　　“在她自己房间里。”
　　Crystal一步从我身边跨过，冲进小妍的房间。我跟在后面。
　　“莫小妍，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对我的？！”她的手几乎要戳在了小妍的额头上，“你说，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
　　小妍放下手中电话，抬起头来。她的眼光茫然，好象刚被从梦里叫醒似的。
　　“说什么呀，Crystal？”
　　“你少跟我装模作样的！”Crystal怒吼着，把一台手提电话扔在小妍的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发给老任的短信，还有他发给你的！”Crystal咆哮如雷，“不要再跟我狡辩你们没什么！我又不是傻子！我对你那么好，带你去见世面，没想到是引狼入室！”
　　小妍漠然地看她一眼，转过身去，“你不相信就算了，我没什么要说的。”
　　“你。。。！！”Crystal气得不得了，对着小妍的背影站了半天，突然伸手把门口的书架推到在地上。书架发出“咣”的一声巨响，上面堆的书、像框、小摆设啊什么的砸了一地。站在门口的我吓一大跳，这一联串发生的事让我一下反应不过来，只是在书架倒地时徒劳地伸出手想接着。
　　“莫小妍，你给我等着！”暴怒中的Crystal一掌推开我，冲了出去。
　　小妍转过身，好象没有看到地上的狼籍一片。她看着我担心的神色，缓缓地说：“晓玥姐，没事，是Crystal误会了，我和老Rain真的没什么。”

　　过了两天我从高雄飞回来。下了出租车，刚走进我们租住的大厦，就看见电梯旁的住户公布栏前面围了一大堆人，一边看着上面贴的告示一边叽叽咕咕地议论着。不知道又是什么哪家丢了晾在后凉台的内衣一类的八卦。兴奋的人声嗡嗡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升腾发酵，让人头昏脑涨。我厌烦地用手揉了揉额角，避开他们走向电梯。见到我拖着箱子走过去，那堆人居然哗的一下给我让开了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眼光打量着我。“是不是她呀？”“还是空姐呢！”我听到他们在小声地互相盘问。
　　做什么，当我是马戏团的动物吗？我懊恼地在心里抱怨一句。
　　“林小姐，跟你住一起的那个莫小姐呢？”是住我们隔壁的赵师奶，被后面的人伸手伸脚地推到我面前来。
　　“她返工了。有事吗？”我奇怪，这个胖胖的赵师奶，每次在电梯里碰到都当我们是透明的一样，她老公有时跟我们打招呼她还象要吃人一样恶狠狠地对着墙“呸”一声的。
　　那堆人齐齐“噢”了一声，又转过去围住布告栏。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议论。赵师奶的声音最大，几句什么“我早就跟你们讲了。。。大陆妹。。。狐狸精。。。勾人老公。。。不要脸。。。”
　　电梯到了，我本来要跨进电梯的脚又停了下来。不对。我转身走向布告栏。
　　一张A3的纸贴在布告栏的正中间。上面几个黑黑的大字——3楼D的住户莫小妍，勾引别人老公。。。然后是不堪入目的谩骂，上面还有打印出来的小妍的照片。
　　我眼前一黑，几乎就站不住了。是什么人，这么恶毒！
　　旁边的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有几个还大声讥笑：“看什么看啊，还不是一路货！”
　　我脸色铁青地看他们一眼，三下两下把布告扯了个稀烂。然后推开挡在我面前看热闹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第二天，小妍飞回来，一进门就冲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我迟疑着，推门进去。
　　小妍正趴在床上嘤嘤地哭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走进来，除了抖动的双肩，她一动不动。
　　我叹了口气。“小妍，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帮助，晓玥姐一直都会在的。”
　　接下来几天，每次走过大厦的公共走道，都会有人在我们背后嘀咕。去到公司，也会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同事故意跑到我耳边来大声议论：“莫小妍这次惨了，做的丑事都被人贴到机场来了，可能会被开除吧。。。”
　　我脸板得象块冰，谁的话也不接，只闷头做我该做的事。
　　一个星期过去了。小妍回来告诉我，公司找她去谈了话，说她影响了公司的形象，要开除。后来还是老Rain找了很大的关系，解释这是一场误会，最后公司给了她一个警告处理。老Rain把Crystal大骂了一顿。
　　“小妍，我也不方便评价你们到底对不对，可是，你还那么小，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吗？”我不无忧心地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小脸。
　　她抬起头来，黑黑的眼睛因为憔悴而显得更加的大。“我。。。”她挤出一个字，又低下头去。
　　我们都不说话了，一种尴尬的沉默象黄昏的灰尘一样浮在房间里。
　　我站起来，正打算离开，小妍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听了两句，然后呆呆地挂了线。
　　“Crystal吃了安眠药，老Rain送她去医院了。”她用沙哑的声音机械地对我说，脸上的神情象断了线的木偶般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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