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美玉,一对珍宝

　　从永琪关上车门，那刻起，两个人都在自顾自地百感交集着，没有对视，继续没有言语。

　　“小燕子，你，你在想着什么呢？”永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了，把车子启动了，深深地一呼一吸了一口气后，试探性地问那个和他一样安静了许久的小燕子。
　　“我——”小燕子不知如何启齿，看了看那个直视着前方驾着车子的永琪，“那，永琪你呢，你又在想着什么呀？”
　　“我，嗯。我在想——嗯，真没想到，没想到你说的两个铁姐妹，竟然是，是我的妹妹啊，小燕子。”永琪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
　　“嗯嗯，我也是在想着这个。我，我也不敢相信呢。”小燕子转头望向车窗外，毫无目的地看着城市的夜景，仿佛为了缓解心里的刺痛，“只是，永琪，这么些年来，你，没听他们提起过我么？大家都喊我小燕子的呢！”
　　此时，永琪已经把车子泊在SZ大学的校门口了——从刚刚俩人一开始聊开了，永琪就兜着车子试图在这条路里找个可以停一会儿车的地方。

　　“没有什么大的印象呢，小燕子。我长期在国外念书，就连放假回来都是去参加培训或者到艾氏那里实习，真的很少时间和他们一起玩的。难得一见，想来他们也不会和我提我不认识的人的事情吧。或许以前，我有偶尔听到过他们说起你吧，所以其实在你向我介绍你自己时，我听到‘小燕子’三个字就感觉好像哪里听过，不过，真的没有大印象了。而且，你我重逢之前，我又不知道你叫‘小燕子’，所以，‘小燕子’仨字对我来说其实无异于‘小鸽子’、‘小猫子’、‘小猴子’……”永琪的心里何尝不也在懊恼着，但也客观地一脸认真地向小燕子分析着，没想到却突然吃了小燕子的一记粉拳，还好，车子已经停下来了。
　　“你才是小猴子呢！”小燕子嘟着嘴给了他一记粉拳，但其实，心里面还是认可永琪所说的道理。
　　“要是，要是，他们说的是‘小番茄’或者‘小西红柿’，那肯定能引起我的注意了！”永琪摸了摸脑门道，一说起小番茄，就想起了「自己想了四年Tomato，竟是和自己同属一个朋友圈的人」，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
　　“不知永琪你记不记得，嗯，几年前暑假的一天，紫薇想带你出来，让你，让你和我互相认识认识的呢。”毕竟，心里面还是不甘于二人的这般擦肩而过，打闹过后，小燕子又继续追问道，“只是，你这个大土豆，拒绝了紫薇的邀请呢！”
　　“小燕子，这个，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次了。也许对于你来说，紫薇只提那么一次说带你见她哥哥；但对于我，寒暑假时，每隔三五天紫薇就说她有一堆什么好姐妹呀想认识我之类的，就连晴儿偶尔也会跟着她一块卖力呢。”永琪又是懊恼又是无辜的样子。
　　“你就那么木头，一点都不愿意，不愿意和女生来往喔？”小燕子手掰着手，心里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自己，是希望永琪愿意，还是希望他不愿意和其他女生来往。
　　“我也不至于那么极端的，小燕子。像念书的时候吧，小组作业呀、团体活动呀什么的，现在工作了，公事上呀，我都要和女同学们、女同事们合作的呀，不是吗？只要是正常来往，交交朋友，我OK呀！只是，她们不要处着处着就说，就说喜欢我呀什么的，就好了！”
　　“你这个大土豆都会有人喜欢哦，有什么不好的！”小燕子听到别的女生会喜欢永琪，心里酸溜了一下，撇嘴小赌气道。
　　“当然不好了，小燕子！你想一下呀，假定，要是有100个女孩子说喜欢我，但其实，我是不是最多只可能选择当中的一个？”永琪认真地解释着，说到此处时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对向小燕子，“所以，如果我喜欢的女孩在她们当中，那么就会有99个人要伤心难过了；又如果，如果我喜欢的女孩不在那100个女孩里面，那，是不是加上我，就有一共101个人感到苦恼、难过呢？所以，小燕子，有很多人喜欢，真没什么好庆幸的嘛！”
　　“谁让你这个大土豆这么受女生欢迎！”永琪这一分析，忽的拉动了小燕子的共鸣——她意识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了，因为她也是过来人，她已经令过很多个“哥哥”难过了。但她还是不依不挠地嘟囔着道。
　　“我也不想的嘛！我和紫薇是同一所初中的，有共同的校友。等我初中毕业后到英国留学了，接下来几年，那些老校友，竟然说，因为当年看过我打球啦，或者是看过我的演讲、辩论赛啦什么的，说什么一直没有忘记我，就老是联系紫薇托她稍这个递那个给我了。而紫薇，在过去的七八年来，总是乐此不疲的，常常说介绍什么初中老校友、铁好姐妹什么的，给我认识。哎！”谈起这些往事儿，永琪的眉头已经皱了皱，“每一次，我都成功推掉了，不过还真有一次，竟让紫薇和晴儿得手了！”
　　“啊？”小燕子闻言，心里一紧，紧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有一年寒假嘛，我还是老样子，呆在艾氏实习。有天晚上我在加班，紫薇和晴儿打电话约我下班的时候去我们家附近的咖啡厅，和她俩会合，一起喝杯饮料吃点点心，我答应了嘛。没想到，没想到她俩竟然算计我！”
　　“怎么算计？”小燕子已经猜到了她的两个好姐妹用的是什么老掉牙的招数了，试探性地问道。
　　“我进到家里附近的那个咖啡厅，走近她们，就发现了晴儿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我心下了然，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人，就被她俩叫住了。那我也不好当着她们的朋友面去拆她俩的台吧，就只好过去坐下了。”永琪说着说着，脸已经变成苦瓜了，“你不知道，小燕子，我坐在那里可是煎熬呀，那个女生一直有的没的要和我说什么，还说「最近有什么新电影呀，什么时候一起去看呀」之类的！呼~”
　　“那，后来，你和那个女生约会了？”小燕子醋意渐浓，轻声嘀咕道。
　　“当然没有啦！哈哈！”永琪忽地换上一脸「侥幸逃生」似的表情，“天公作美啊，小燕子。”
　　“怎么个作美法？嗯？”小燕子闻言，稍稍舒心了点儿，问道。
　　“嘻嘻，好巧不巧的，在我们几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时，我忽然眼前一亮，竟然看到我的表姐已经站在我们旁边了。她在喊着我、紫薇和晴儿的名字了！嘿嘿，还好我口快，在紫薇晴儿还没喊出‘姐’的时候，我就站起来了，伸手拉着我表姐的手说‘啊，你来了呀，等了很久了？’，再转身对在座的三人说‘抱歉了，我有事儿先走’之类的话，接着，不待我表姐反应过来，我就搂着我表姐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出咖啡厅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燕子又是崇拜又是觉着好笑，“永琪，你这样也行呀！哈哈！”
　　“有什么不行的呀？我表姐是聪明人，再加上她对我的了解，肯定知道我的用意了，不知多配合我呢！”永琪也跟着笑出声了，“哈哈，只是，却害惨了我表姐！”
　　“嗯？”小燕子疑问道。
　　“是这样的，小燕子。我给你说哦，嗯，我姑丈是杭州人，所以我姑妈和表姐就跟着姑丈长期住在杭州，那次他们回来深圳，就是为了带我未来表姐夫回来给我们见见的呢！只是当天我加班没有回家吃晚饭，才没有来得及和姐夫打过照面，所以，嘻嘻，当时我那样搂着我表姐的肩膀，被那个坐在咖啡厅角落一桌的、本来和表姐一起吃甜点的未来表姐夫看到了，他就以为我是表姐的老相好呢！哈哈，最后，我和表姐一起向姐夫，又是解释又是发誓的，他才肯相信我们呢！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闻言，车里又添上一阵小燕子的大笑声。

　　——只是，忽的，笑声中断，两个人同时回过神来了——貌似，现在不是讲笑话的时候吧！

　　“所以，小燕子，紫薇和晴儿那样算计我，我对那些什么‘好姐妹’更是心有余悸了！”永琪镇了镇神，又把气氛摆正过来了，“再所以，小燕子，我没通过她俩而认识到你，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我明白，永琪！”小燕子听完永琪的“痛苦经历”，理解了他的苦处，她心里面的不甘心就少了那么一点点了，点点头。

　　“其实，小燕子，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说过你的。”永琪忽然想起了什么，鼓起勇气，徐徐道来，“只是，会和我提起你的，只有一个人，而他，只会用别的词，而不是‘小燕子’三个字，来指代你。”
　　“是，尔泰，对吗？别的词，是‘女神’，对吧？”小燕子把自己和永琪共同认识的人想了一遍，不用猜都知道是何许人会，要提起自己却又不直说“小燕子”三个字了。
　　“嗯，可，尔泰会，会这样来喊你？”永琪因小燕子全猜对，心里蓦地一怔。
　　“不是的，他不会这样喊。只是，我、紫薇和尔泰三个人都在广州念大学的，虽然不同学校，但有时候周末会约出来玩玩的。有时候尔泰会带他的同学一块儿出来，那些男生，就老是这样打趣了，所以，嗯——我就知道了！”
　　“那，小燕子，你，你对尔泰——”永琪对尔泰的情路如何艰辛，他是大致知道的，只是此时，他真的很想，亲耳听听小燕子说出她的想法。
　　“我——嗯！永琪，追求我的男生其实不少——”说到这里，小燕顿时意识到了——此刻，自己竟在自己的意中人面前，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风流债”，但还是继续引出重点，“只是，没想到，单单是尔泰一个人，我就要和你谈起两次！”
　　“你是说——”永琪回放着自己和小燕子之间的所有记忆，由始自终她只提过一个追求她的人，试问道，“四年前，在悉尼的那个派对上，你提到的那个常常邀你去看他打篮球的那个帅帅的朋友，是尔泰？”
　　“嗯！”小燕子点点头，继「他记得我的披萨爱好」、「记得我的蛋糕梦想」后，又一次因「永琪仍然记得四年前我和他说过的话」而泛起涟漪，定定神又继续道，“是的，那年我高考完后，大概8月初吧，录取结果出来了，我、紫薇和晴儿都考到了各自的第一志愿，非常高兴。尔泰知道我的学业压力暂告一段落，就向我，向我表白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我吓坏了，不知怎么办。而，紫薇、晴儿又老对我说尔泰如何如何好，鼓动我接受他；整个8月，尔泰几乎天天都发信息打电话要我去看他打篮球。我困扰极了，不知怎么办，接下来几个月都不敢跟尔泰玩儿了。还好，直到在悉尼，你，教会了我怎么去处理这个难题，等我回到广州后，就找了个机会，清清楚楚地、委婉地向尔泰说明我的立场了。不然，我都不敢想，我和尔泰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的意思是，我当年，直接帮助了你，又间接帮助到了尔泰？”永琪之心，本因「不打算轻易放弃小燕子」而对尔泰抱有的那内疚感，稍稍轻了那么一点点，有种「将功补过」的感觉。
　　“嗯！”小燕子点点头，抿了抿嘴，“只是，我其实也很内疚的。我，我对尔泰的‘不接受’，不知有没有对他，带来糟糕的影响。”
　　“小燕子，你说的负面影响，我想，是不至于的。尔泰会伤心，会有遗憾，在所难免。但，你看，他并没有因为你没有接受他，他就把自己困在悲伤完全走不出来，不是吗？他更没有放弃美好生活而陷入堕落，不是吗？他比你高一届，去年，本科一毕业，就配合着尔康打理着，艾氏旗下的五星级连suo酒店，一直至今天，整支管理团队做得有声有色，每个股东都对他赞不绝口，不是吗？所以，也许他的感情世界会有遗憾，但并不影响他去经营一个漂亮的人生呀！而尔泰的感情遗憾，根本就错不在你，如若说你不选择他就错在于你，那么，小燕子你要怎样做，才能对每一个说喜欢你的人都‘做得对’？”
　　“永琪，你说得好好哦！”小燕子心里暖暖的。
　　“傻燕子！”永琪宠溺地摇摇头，笑道。

　　说起永琪的好，又见永琪那温润如玉的笑脸，小燕子此时，不由自主地道出心中的遗憾：“永琪，我，觉得很可惜呢！我和紫薇晴儿高一起就同班，成为铁姐妹，因为这样，我认识了和她俩从小玩到大的尔康和尔泰。却，这些年来，连你这个当哥哥的，我都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你我连照面都没有打过！”
　　“嗯！”虽然这也是永琪感到最可惜的事儿，但，安抚小燕子，才是重中之重的呢，“小燕子，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嗯？嗯！以前念书的时候读过。大致意思是，‘一件事情，假定当中的某个细节变了变，整件事情的结果都不会像原结果那样。’对吗？。”小燕子一时不明白永琪为何答非所问，但还是回答道。
　　“对！小燕子，就是这样的。你想呀，打你高一时数起，到现在，整整七年，你我有着一个共同的朋友圈子。所以，可以断定，过去任何一个时间或者空间，你我都有碰面、认识的可能；就算在前三年没有来得及认识，等到悉尼那个派对遇见后，接下来四年，你我也同样有可能会因为有共同的朋友而重逢，不是吗？但偏偏，我们就是这样地，在深圳擦肩而过整整七年。但，我们现在这样，其实，也不差呀？你看，你和紫薇晴儿成为朋友，是因为你们同班才得以培养感情；你和尔泰尔康成为朋友，则是通过紫薇和晴儿的拉线；我和紫薇晴儿则是兄妹关系，我和尔泰尔康能从小就成为朋友则是因为他爸爸和我爸爸是世交，且都是艾氏的董事；可你和我呢，那可是漂洋过海的在南半球，在美丽的悉尼遇见的呢，就连我们的重逢也同样地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半分力——如此妙不可言，那可是他们几个羡慕不来的呢！不是吗？再利用‘蝴蝶效应’来说吧，如果我们通过他们的搭桥，老早老早都认识了，说不定当年我抢了你的一块蛋糕吃了，导致你记恨我至今天，嘻嘻，那样的话，我们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有说有笑呢？对吧？”永琪本来也是为这样的擦肩而过，心里有说不出的刺痛，但还是拿出「蝴蝶效应」，以安慰小燕子，却，自己越说越顺溜，一边说心里一边理顺着，「对呀！如果，我好几年前就认识了小燕子，那，我还会喜欢上她吗？应该会吧，我想是的。但，如果那个时候喜欢着她又对着她，说不定我会像所有追求小燕子的男生那样，被她当做哥哥，并且永无翻身之地——嗯，我，才不要呢，才不要当她的哥哥呢！而且，而且，那个时候是念书的时候，我，尔泰，小燕子三个人，心智、阅历皆不如现在成熟、丰富，三个人的关系说不定还会闹僵呢！再假如，小燕子也喜欢我，那，那时我已经是留学在英国了，异地恋爱，那种思念的煎熬，小燕子一定会很难受吧，而我，对她的思念也肯定比原本这种‘悉尼邂逅，仅此一面，再也无法联系上’思念强多了；但如果我为了消除两个人的距离而选择辍学回国，在众人眼里，小燕子岂不是要承担‘红颜祸水’之罪名，就连爸爸也会认为小燕子阻碍了我的仕途的呢……咿呀，再也没有比现在这种情况更好的了，不是吗？虽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我的，但，但至少，我还没听她说要当我是什么哥们呀，对吧？」

　　「对哦！」小燕子一边听永琪说，心里也自顾自地在想着，「如果我通过紫薇晴儿的帮助而认识永琪，说不定，说不定他就会像不待见那些追逐她女孩那样不待见我呢，那，那我肯定伤心S了！再说了，说不定，他也会跟着大家，拼命撮合我和尔泰，那，那我肯定心都碎了！现在这样，真的算最好的了，不是吗？至少，永琪愿意和我玩儿，还对我很好呢！现在，不管他喜不喜欢，喜不喜欢我，但，至少，我现在，拥有着四年前那个——灰姑娘般的美丽的回忆呢，不是吗？」

　　思及此，俩人皆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才不呢，永琪！要是你这个大土豆今天敢来抢我的蛋糕，我也一样会记恨你，嘻嘻！”想通后，小燕子恢复了调皮的样子，回答了永琪刚刚的假设！
　　“那，小的肯定不抢小姐的蛋糕！嘻嘻！”释怀了，永琪也跟着笑起来了。
　　“拉钩！”小燕子伸出一只尾指，“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外加九个香炉！”永琪对这句小燕子语言已经熟得很了，一边和她拉钩一边附和道。
　　“嘻嘻！”小燕子很满意永琪的配合。
　　“那，小燕子！嗯，数起来，过去足足七年里，你和他们几个玩在一块，都没有我的份呢！！嗯！我要补回来，好不好？”
　　“好！！！”小燕子举手道！
　　“那，明天星期天，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玩玩，转转，怎么样？”说到这里，永琪故意嘟着嘴假装委屈，“本来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呢，只是，改成了见你的朋友们，却没想，他们竟然是紫薇他们几个！”
　　“好呀！就我们两个去吗？”小燕子闻言，坏坏地有点点期待——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嗯！”永琪重重地点点头，挑挑眉，“不带尔康也不带紫薇……”
　　“不带晴儿不带尔泰也不带哥哥！”小燕子左瞄瞄右瞧瞧再在永琪耳边，像做小贼似的轻声补充道！
　　“好！嘻嘻！”小燕子的亲昵之举，永琪心神一闪，定了定后微笑道，“那，小燕子，你想去哪儿玩呢？”
　　“唔……”小燕子眼珠子转了转，说出了如果今天不是要紫薇他们几个的话，就想和永琪一起去的地方，“欢乐谷！哈哈！”
　　“OK！听你的，小燕子！”
　　……

　　与其追悔错失的，与其懊恼遗憾的，
　　不如，珍视现在，不是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