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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一封来自南部的信
十二月四日上午七点钟,科尔文.德里夫特从邮差手中接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是他儿时的伙伴西格蒙德.格兰蒂,地址是他曾生活过两年的格林镇,他因此过了许久都没鼓起勇气拆开那牛皮纸质地的信封。
今天他只在上午九点钟有课,肯尼斯在麦席森学院的课程在下午开始,于是他们理所应当地下课以后一同去往克劳德街。
他走进卧室,看了一眼那封四平八稳躺在桌子上的信,稍稍犹豫一下,还是把信递到他的同学手中:“把这封信读给我听,肯尼斯,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收到的。”
肯尼斯接过信封,一眼望见寄件人姓名和地址,由此马上明了这封信会给他带来怎样混杂在愕然、感慨与惶恐之间的惊喜。
他以和他天性不符的小心细致一点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开始为他读起来:
亲爱的科尔文:
我犹豫了好几个月才决定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我并不确定你是否会记得一个九年未见的人。为此我要先对你说明:我是西格蒙德.格兰蒂,桑切斯特伯爵的邻居,1875年你来格林镇时我们在一起玩过,1877年你回兰瑟斯顿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我知道你现在是兰瑟斯顿大学的学生,到来年三月兰瑟斯顿大学的假期就开始了,我们想邀请你到格林镇来。
每年三月格林镇的田野里都是迎春花,果林里也全是长在树上的成堆的花朵,第一场雨到时那些只在雨中歌唱的杜鹃会和其他鸟一起放开喉咙。
我们小时候总喜欢在这时上山下河,爬树、摘花、捉鱼、捕蝴蝶、采蘑菇、找竹笋,一刻都不闲着,就是到了这时也一样会兴奋。
如果你来了,我们就陪你到处走走看看,我知道你喜欢这里,也喜欢这里的三月。如果你能来,我们会由衷高兴,如果你不能或不愿过来,我们也不会因此埋怨,因为尊神保佑,能和你通信就已经能让我们欣喜不已了,只有神艾利森知道我费了多大周折才打听到你的地址。
桑切斯特伯爵家和我们家一直在格林镇,三年前弗洛伊德到兰瑟斯顿上学去了,但三月份他就会回来,他也十分期待见到你;坎贝尔家搬到了北方,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
那场大火以后伯爵家的日子明显不如以前,但也说得过去。伯爵夫妇一切安好,乔安和我结了婚,我们有了一个儿子汉斯。伊莲也订婚了,打算明年年初举行婚礼。
贝琪已经十一岁,和你走的时候完全不同。你真应该来看看贝琪和汉斯,你一定会喜欢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十年了,我一直在想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也一样。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能来一定会更喜欢这里,大家也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我们在这十年里一直想念着你,我也祈祷能再次见到你。这些年格林镇的变化太大了,我无法向你一一说清,只能等你来了以后再和你细讲。
还有,我们也十分想念瑞秋,现在她应该至少已经订婚或正待嫁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希望能见到她,她1877年已经是个可爱的小少女,现在一定已经长成一个美丽的年轻姑娘了。
请代格兰蒂一家,桑切斯特伯爵一家和坎贝尔一家向她致意。
你忠实的
西格蒙德.格兰蒂
1887.11.29
从“还有”这个词语开始,阴影就在科尔文的脸上一点点渲染开,慢慢拆穿他所有的故作轻松,最后一切假象褪去,只剩下隐含悲伤的神色———那阴影也只是再现他原本神情的工具,目标达到之后它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要给他回信吗,科尔文?”肯尼斯已能从他泛起微波的眼中窥见他心底正因风暴翻涌的滔天骇浪,“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我建议你给他回信,哪怕只写一两句话也好。我知道他们真心喜欢你,也愿意真正善待你,无论如何,告诉他们你已经认真看过他们想对你说的话总是好的,不是吗?如果你不知道该写什么的话,把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写。”
肯尼斯的话如同一双手,轻轻掀开了盖在他真实想法上的天鹅绒罩。他只是缓缓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肯尼斯,我也的确打算回信,可我现在连我该不该去都没有决定好。春假时我们全家都会去南部或者拉尔克岛度假,我可以中途离开,只要事先向父亲解释过就可以,母亲对此说不了什么,但我就是无法决定要不要过去。”
“我知道你想过去的。”肯尼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从你和我说过的事里就能看出你有多怀念在格林镇的日子。算我求你,科尔文,别总是想你已经变了很多,和以前大不相同,变成了一个烂人,尽管让这些都去见鬼。这世界上凡是和你接触过的人都能知道你有多好,谁不承认这一点谁就是在说谎或是对人品行的判断力不足,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除了你自己。如果春假时你继续留在这儿只会等来成堆的社交邀请,还有跟着它们过来的没完没了的破事杂事,相比之下还是南部的景色更让人心旷神怡,不是吗?”
科尔文只是沉默以对,仔细琢磨着刚才肯尼斯的话。分针已经在表盘上行走出好几步了,他才开了口,话语显然已经被刚才听到的语句所影响:“你还是这么一针见血,肯尼斯,我不管在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说的没错,我应该过去,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想念他们,是时候去缓解一下了。”
听肯尼斯读信时他的心中就已经波澜四起:他的远亲桑切斯特伯爵一家现在过得很好,感谢尊神,这群他所见过最热情好客、善良淳朴的人并没有被打垮;性格沉静安稳的乔安和个性相似的西格蒙德结婚了,这真是再好不过,他一定要给他们送上祝福。
伊莲总是那么爱笑爱闹,一副谁也驾驭不了的样子,如今居然也安安稳稳地订了婚,他倒是好奇究竟哪位绅士有这样俘获她芳心的魔力;弗洛伊德是个学识广博而富有理想的年轻人,他小时候就喜欢和他说话,对他来兰瑟斯顿上学也并不感到意外。
坎贝尔家搬走实在令人遗憾,他至今记得那一家里五个孩子的音容笑貌,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1876年贝琪出生,现在她一定是个快活的小姑娘了,不知道她的个性和西格蒙德还是弗洛伊德相似,亦或是与她的两个哥哥都不尽相同。
她小侄子的父母如此可爱,他也肯定十分讨人喜欢,他殷切希望能去看一看他。
他所熟识的格林镇镇民就这样一个一个地从他眼前走过去,对着他笑着,让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真应该感谢肯尼斯,如果没有他,他也许就会因为过不了内心那一关而白白错过与他们再会的机会了。
“对了,肯尼斯,”他忽然支吾起来,“你去过南部吗?”
“没有。”他诚实地回答。“从南部五省被赫尔人占去之后到南部度假的贵族就明显少了很多,包括去唯一没有被占去的桑切斯特省的也是如此,直到格洛莉爵士收回五个省之后到那边去的人才渐渐多起来。况且即便南部五省都没有被侵占,我们家也的确是去那边度假了,我也不可能去。”
“我也没去过南部,对那里唯一的记忆就是斯卡特城和格林镇了。”科尔文的目光逐渐向远方延展,“我爱那里的景色。斯卡特处在帝国最南端,离拉尔克岛仅一海之隔,一年四季如春,到冬季天气也仍旧温和。格林镇并不临海,但河流湖泊随处可见,四周是青翠的山峦,镇里到处是平原绿野,好像不管哪里都是一幅绝妙的风景画。我到现在也仍旧想念格林镇的田野,那景象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大片醉人的青色。我还想念格林镇田野上的湖,它没有名字,可能是因为并没有什么词语能够恰如其分地形容出那种雄孔雀身上羽毛一样的蓝,就像你……”
“就像什么?”见科尔文忽然停住,肯尼斯适时地刨根问底,把更多的注意力凝聚到了他身上。
“就像……就像你在月光里注视珠宝匣子里的一只蓝水晶时,看到的那种颜色。对,就是那样。”
科尔文慌忙改口,却没能修补好话语里的中断之处。他本想说“就像你的眼睛”,到最后却不得不用另一个俗套的比喻代替这句话,这着实令他遗憾。
“我明白了。”肯尼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听起来格林镇的确是个迷人的地方。我最近手头可以,如果再多攒些应该够得上去南部的费用。那么我们怎么去?乘火车还是空之列车?我觉得马车就不要考虑了,我们的父母都不可能允许我们这么做。”
科尔文为不必因想邀请肯尼斯同去格林镇又说不出口烦恼松了口气:“我们乘火车去吧,票我帮你订,你觉得过意不去就过后还我钱。我太怀念和瑞秋乘火车去格林镇时看到的东西了。”也想和你一起再看一看。
“我也喜欢乘火车。所以你决定要去了就给西格蒙德回信吧,从兰瑟斯顿送信到斯卡特需要四五天时间,他们现在也一定正期待你回信。”
“然而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写什么。我不想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我可以去,这会让他认为我答应纯粹是出于礼貌,可是我又不知道我究竟该写些什么别的东西。你不需要替我写,这次我已经打算好了,我一定要自己回复他们的话。”
“那么我衷心希望你能很快写出来。”肯尼斯对他笑了笑,“我不会再干涉这件事,只是想说一句:别顾及太多,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格林镇的人们都喜欢你,他们绝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违背那些见鬼的上流社会规矩的话多想什么。你知道,兰瑟斯顿这一套并不是在帝国的哪个地方都行得通。”
科尔文此刻也只有对此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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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看我和我的祖国,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我只能说我为在这个时代可以看到这么优秀的主旋律电影感到由衷庆幸。个人最喜欢前夜、回归和护航,也很欣赏夺冠和北京你好,整个观影过程中都身心震撼。祝愿我和我的祖国能票房口碑双丰收(虽然现在看来不用我祝愿它就已经能坐到了,哈哈),能在这样的好作品里看到居老师对我这个路人粉来说也是很好的事。
大家国庆假期愉快,明天两点我们继续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