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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自西北虎师退却之后,识者皆知西北边患暂时除却,她缜暮水有阿史那挚鲁在外,一回身便是争驰中原。
缜暮水大业四年年初西安一行,你道她暗中招了多少兵,这些各省的壮士们谁不敬她是个英雄。
即使不去的,也因缜暮水的作为,服她不已。
弘文帝消息一事就叫她搜索出了眉目,此后天下间幽冥教之名又兴盛不息。
往代幽冥教也或露踪迹,所作所为皆是毁渎皇亲、大逆不道之事,有如淳恩年间,有幽冥妖人勾引驸马,致使长公主名声扫地之事,又如,至庆年间,至庆帝于寝殿内,忽有刺客突破宫人阻挡,径自持刀入殿,惊扰龙体,虽被侍卫挡下,她却轻功一流,竟逃逸而去。
至圣年间,至圣帝派专人整治幽冥教事,和武林巨族联手,捣毁幽冥教立教之址,武林人大开杀戒,共诛幽冥教人计六十九口。。。自此之后,幽冥教名存实亡,渐渐淡出人们视线。
不想数十年后的今天,缜暮水查出弘文帝乃被幽冥教人掳去,此中生死正是未知。
缜暮水陆续传出消息,道幽冥教人行踪诡秘,其教如今建基各处并不确知,但查出或在凉州荒凉沙丘、戈壁之间,或在永昌瘴气终年不散之地。
于是天下惊奇了。
大业四年六月,缜暮水兴轩辕乘汶懿旨,讨轩辕云瑞“故抱忠诚,实怀不轨,内不诛奸臣,卧高台而晏居,外不追贼人,置至尊于险夷。”缜暮水大军直下,凡是陇右久不为治,仅存少量巡警之兵之所,见其旗帜,便已降服,以至缜暮水直至洮州、岷州,兵马无损有加。
缜暮水便置总营于岷州,在此指挥大兵分两路征讨“不臣之臣”。
岷州为地,内则屏翰蜀门,外则控制边境,此两方可制而无敌,她便一心向右,征讨轩辕云瑞、祝晴风。
大兵一自原、庆、延州袭汾、隰,一走秦州,直攻西京。
且说西秦军伍最修整便属秦、歧之间,都城其处,以是南线无险,惟北线败讯练练,传道,缜暮水兵马已奔河右而去。
祝晴风调刘绍防守,且说这远隔大河,攻防之战祝晴风等人也算和寻成秋等较量出了经验。刘绍更是老将,十拿九稳,谁知此次攻击异常凶猛,刘绍见敌军前后拖长,本欲包围攻击,没想到因身在军中,隰州城竟先被拿下,此事非同寻常,祝晴风最怕城中黎民遭受损伤,任其投降,刘绍只得命全军不再围攻,回守城门,缜暮水所派将领名韩孟者不扰生民,惟毁城防,烧城外料场,夺马站,夺城内兵器,库房物资,烧毁刺史内宅,掳掠财产,做得好不干净,在刘绍赶及之前便已退出。
然而至此已渡大河,专派人员在河上窄处造桥数架,以供东西人马、物资来往。
这不过九月间的事。
一月之后,刘绍与韩孟呈相持之事,本待与西秦兵马联合,前后诛之,谁想到南线缜暮水亲自来攻,一人之勇,竟可敌万,见者肝胆尽丧。
缜暮水重金诱降守军将领,又于月黑之夜拔营飞袭,满山夜闻马蹄,甚是可怕,城守居于自家,城内南边已闻阵阵惊人惨叫,,人心一片混乱恐惧,她竟悬梁自尽,天明之际,畏罪者或死或逃。缜暮水人马里应外合,占下城楼。此次戮尸市中,极尽残忍威吓之能,消息一传,关中一地,人心恍有所失。
谁知北线原东向攻击的,又分两路,一路守在河内,一路沿着洛水上游,来攻蒲州,一时河左河右一片告急,人不知它袭东都洛阳,或是西都长安,又有哪边不是风声告紧?
刘绍本要渡河与分兵一战,惟西秦口风不放,保守疆境,而只信告祝晴风,兵救蒲州。
祝晴风手下皆劝她都中避难,以备韩孟攻击,听闻此信,皆是不喜。
祝晴风召臣下共议。
“你们可知韩孟兵马是何目的?”
臣下皆道:“西袭长安,东袭洛阳。”
便有人劝道:“刘将军若能渡河,岂怕北部余兵?轩辕云瑞她自调鄘、泾兵队西防,才使得韩孟兵马得以沿洛而下,造成如今局面,更使得河内余兵猫犬之辈,却如入无人之境,这如何使得?当今之际,西秦若防备我等,我等亦不必添足,只守着自家地界,绝不信韩孟有何能耐,可打到都城来,叫主公为难!”
祝晴风便问:“你意韩孟东袭不足为惧,而西袭不足为虑,因西秦并不真心信我?”
想多说一句的忽见她严厉之目,便稍稍住嘴了。
祝晴风接道:“我说韩孟东西来往皆不足惧,惟她占住鄘州,若是一时不动,便是养患,如今局势多变,现今我还有几万兵马可以指使,日后却未必如此了!试问若西秦果败,且不说人必言我狼子野心,坐实东宫不臣之言,待她缜暮水大军一集,且有腾旦从南攻击,我倒不信你们哪个到时还有这等信心!”
众将一时咽声,惟有一阵掌声从外响起,常川面带微笑,掀帘进来,自顾落座,含笑饮茶,不管其余诸人皆是站着。
有将领问道:“常先生也是此意?”
那常川转头一笑,道:“主公和我正是此意。”
且说刘绍正待调兵,祝晴风已在遣将,探报韩孟连夜已回延州大营,此次一到,第二日她便施用了一种厉害非常的火炮。
原来此时所用火炮不过铁筒填药,上有引线以火发,筒口塞石而已。发时,石受药力,可外推至数丈之外,筒长制作精良者可至十数乃至数十丈外,同时,石带烟气火气,既蒙人眼,气势恢宏,又带杀伤。
此是为当时威力之火器。
今次韩孟所用却与各个不同,火炮所充石自会炸裂,火药不仅填于筒中也填石中,石上自有引线在筒中燃着,一经发炮,石碎惊人,在近者无不触死触伤,需言刘绍再不发兵,派使告祝晴风如今情况。
偏生同时西都又派使者,洛都内可说是有一等焦头烂额。
几日间西、南两方皆是绝无分身之力,祝晴风可动者惟有州郡守军而已。
她便立帜都中,问各方愿为江夏王效死之壮士,她将一总统帅,赴救鄘州。
你道各方军民是为江夏王而来,还是为有情有义之冠军大将军祝晴风而来?
军中有谓“断不可往”的,祝晴风只反问:“若我不往,还有谁可率领这一众壮士?我怎可辜负她们!……”
刘绍虽急,绝不允许,然而战场之上不能脱身。
常川亦自震惊,不过并不劝阻,只是那叫华阳的侍卫虽还不能与之交谈,她总是时时在祝晴风面前叮嘱他“护住你的心主子,死人堆里亦必把她拉回来。”
祝晴风自知她的意思。
如此,素日豪情万丈张谐等人,皆洒泪向风,敬酒送祝晴风离都向鄘州行去……沿路百姓观看致敬者不知凡几,大家皆是双目润湿,能言不能言。
这一同前去有八千五百三十三人,计洛阳一千三百八十人,汾、晋两州两千七百二十九人,冀州、兖州皆八百余人,次青州,次潞州相州……
十二月,鄘城获此如蒙大救,祝晴风挽神弓,第一场第一剑便射下一个将领,同士信心大增,士气大涨,这一日使得攻城兵马后退十里驻扎。
几日间韩孟所用火器用于鄘州攻城战中,士兵全身挂甲,惟此次圆石击人如铁球突降,并不炸裂,中者轻则跌蹶,重则身死。
守城愈发艰难。
祝晴风挽弓搭箭,一任华阳防护周身,身在军前,敌人中箭即伤,惟后继如云,射不胜射。
一次近地战中华阳肩头中了一刀,祝晴风十分自责,这个倔性的小子,自到了她身边,明明叫他不必留下,他只是不懂,如今时时随在她的身边,反而得到了军中一切将士的尊敬和认可。
她双手因急弓一股裂痛,鲜血长流,用上细布条,却是亲自为他处理伤口,眼中惊痛连连,却什么也不说出口。
如此战事又持续了数天,夜间祝晴风为自己敷药,听见士兵来报守城将领有与城外暗商开城投降的。
敌我对比十分悬殊,更遑论如今日日还有倒下的,如今她们禁闭城门,只在城墙放弓,即使如此,加上城中守备,计不足半月,便将全灭。
又一日过后。
凌晨尚未入眠,士兵来报有将领已把北门大开,祝晴风登上城楼,只见敌军拥入,一时对门旁士兵乱砍,不一时,门又从内被关住,敌军虽一分为二,在内者横行不改,在外者巨柱撞门,可见不一会儿便能打开。
凡城内守兵、祝晴风所带人马,皆拥至北门,两方对战,每一刻皆有人倒下去。
祝晴风看内外敌军黑压压之势,心知不可挽回,她背后箭羽还剩三只,少不得一一拔出来射了,手又一阵流血,她慢慢走回府衙。
府衙正堂壁间有一把宝剑,祝晴风拔剑而出,作势往脖子上举,一时被华阳夺下。
祝晴风便笑:“我不好不跟她们一起去的……”
她按住他的手,拿他腰间的剑,又被他一下跳开。
华阳用坚定和带着一丝恼怒的表情看着她。
喊杀声已渐渐地传到大开的府衙门口来。
忽地一声鹘鹰的尖鸣自高传来,默无声息的华阳忽地惊了一下,他满脸雀跃地到了屋外,片时肩上停着一只玉色鹘鹰走了进来,他两手展开一张信条,快乐地递给祝晴风看。
这北地的鹰禽就似他的朋友般,明明不懂汉字,可他似乎已知这上面说的是救人的良言。
祝晴风一看:晴风,吾母传吾紫玉一块,谓为与苏州祝氏世世相通之信物,若晴风从母处收得金茎盘一只,不负先人信诺,便应允我此事:速离鄘州,一路南下,以避骤兴之祸。
待晴风寻得吾之时,当与言先祖之事,并试将紫玉与金茎盘一合。
落款是——九涂葛藤。
祝晴风看此信且惊且叹,华阳紧盯她的神色,看她闭目复睁,眼中失却灰霾,带上一丝任命之意味,他明明不懂,可是笑了。
当下两人从后门出去,意想不到竟有一老匹夫驾着马车,停在门外,目露精光,意似窥探,见祝晴风二人出来,便将目光牢牢地凝在她身上不动了。
她道:“请将军随老奴离开此地。”
华阳一阵警惕,祝晴风冷声问:“你是何人?”
那老匹夫只是一阵怪笑:“老奴不会功夫,只会驾马,带将军从南出鄘州城,老奴便不辱使命了。”
她看祝晴风还不动:“怎么?上来吧……”
祝晴风和华阳皆是一万个警惕,在前厅已传来阵阵慌乱人声之际,从后门坐上那老匹夫的车离开了。
此人驾车如奔马,衣卷如云,姿势娴熟无比,所挑皆无人街巷,片时便见城门,城门又已大开,祝晴风不知何人何意,派她相助。
一出城门,此人将朴素板车留下,向祝晴风一揖,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祝晴风二人上车,华阳并不甚能驾车,便由祝晴风将面掩了,一路南去。所见郊外景象,皆是人去屋空,看了好不感伤。
说实话她心中没有即回洛阳的想法,难得葛藤懂她的心。只是她并不知他为何会到了南方之地,他不是延齐所重的贵妃吗?
最吃惊的,还属他竟持有母亲所说的紫色宝石。此事极其隐秘,绝不是无关之人所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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