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K]隽永弦歌

　　53.
　　主研究室与其他普通的研究室有非常大的不同。

　　首先它在面积上就已经比其他普通的研究室大了五倍，几乎是占据了半层楼的面积；其次，高高的天花板是可开可闭的操控型，便于各类实验体的转移。

　　而此时的天花板是被打开的状态，不然刚才周防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室内的人也不可能看见，而这也说明，可能有实验体已经被转移。

　　但是伏见弦歌对此也并不在意，反正，她自己都撑不了多久了，剩下的肯定是只能交给Scepter4的人他们来处理。

　　54.
　　伏见弦歌提着大提琴独自站在男人的面前，转身面向两位王权者。
　　“我要跟那个男人做一个了结了。谢谢你们，赤王殿下和青王殿下，还有六道君。”

　　周防尊看到了伏见弦歌眼睛里的执着与决绝，如同坚不可摧的金刚石，锐利之际还闪耀着熠熠光辉。

　　他意味不明地低喃了一句“十束这家伙”，干脆利落地张开了圣域，只是这一次将伏见弦歌排除了在外。

　　宗像礼司看了一眼垂首的伏见猿比古，只问了一句“你确定了吗”，随后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得到伏见弦歌的点头肯定，他的上空出现了青色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同样是青色的圣域将青之氏族庇护在内的同时，也庇护了十束千羽。

　　周防尊抬眼跟正微笑着看过来的宗像礼司对上了视线，一瞬间的眼神交锋，当然，谁也没能占上风。

　　六道骸勾起一个难得称得上是温和的微笑：“我会暂时切断听觉的。”

　　伏见弦歌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真实了些，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拉琴了。

　　55.
　　伏见弦歌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她看着被赤之王的威压压制得暂时无法动弹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的吗？那你猜猜看，我注射了多少支药剂，现在才能达到只需拉一首曲子就能够杀死你的异能力强度？”

　　男人听到她的话，同样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紧皱着眉头：“不可能的，你的身体强度根本没有办法承受更多药剂的作用了。”

　　“不对，”男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狂热起来，双眼紧紧盯着伏见弦歌，语气似在赞叹着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弦歌，你可真让我吃惊啊！果然，我一直觉得能够拥有如此特殊的异能力的你，怎么可能只能够停留在那种程度上呢？你使用了那唯一一支的精神力强化药剂！尽管它只是非完成品，但是仅仅是稍微对你精神力的提升就足以让你的异能力强度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了！原来我们的研究方向一开始就错了，你的异能力根本不应该用那种单纯的异能力强化药剂来提升的，而应该从精神力这方面着手！”

　　“呵，”伏见弦歌冷笑了一声，全身血管碎裂又重组似的疼痛一直不断地提醒着她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她还是继续道，“不，如果没有那些异能力强化药剂的作用，我也不可能承受得住那支精神力强化药剂的作用。除了使用那支药剂之外，我还注射了五支异能力强化药剂。你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面前的男人听到伏见弦歌这最后一句话，仿佛被撕下了一直自信满满的外皮，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终于戳到你的痛处了吗？”伏见弦歌笑意盈盈，目光却冰冷且锐利，“我会把我过去的所感受到的所有疼痛，统统还给你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杀人，更何况是你这种家伙。但是，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动手，才有意义。”

　　她后退两步，琴弓已经搭在了琴弦上。

　　“最后这一曲名为《落幕》，是我一直以来唯一坚持创作的独属于我的作品，就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悲痛、愤怒，和绝望吧。”

　　男人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56.
　　空灵低沉的琴声一段接一段，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的哀嚎与悲鸣。

　　“为什么不阻止她杀那个男人？”
　　伏见猿比古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形成一片阴影，遮掩住了他的表情。

　　宗像礼司知道他并不是对特定某个人发问，甚至也是在自问，因此宗像礼司没有回答。

　　果然，伏见猿比古自己做出了回答：“怎么可能阻止啊？因为，我也想杀了他。”

　　57.
　　伏见弦歌闭着眼睛，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琴声中，只有她自己能够感觉得到体内异能力的流逝感越来越明显，随之而来的是全身脉络被再次强行压榨异能力的阵阵刺痛。

　　她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生命力如同里面的流沙一般，在不断地流失，仿佛进行着死亡倒计时。

　　杀人的同时，自己也在迈向死亡。

　　最后一个高音如同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狠狠地刺穿表情痛苦的男人的心脏。

　　他终于倒下了，扭曲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脸上，急促的呼吸即刻停止，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伏见弦歌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再做出其他动作，但她的意识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身体仿佛已经同意识分割成了两部分，她甚至在思考自己的脸色是不是惨白得跟女鬼一样了。

　　58.
　　因为琴曲已经结束，周防尊和宗像礼司都收回了圣域和达摩克里斯之剑，但是他们默契地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伏见猿比古看到她一动不动的样子，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得了了。

　　他怀里乖巧的小姑娘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开始叭嗒叭嗒地掉眼泪，伏见猿比古脑子空白了一瞬，有些手足无措，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跑到了伏见弦歌的面前。

　　伏见弦歌强行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忍住剧痛，将手中的大提琴和琴弓丢到了一边，无奈地接过他怀里正在抽泣着的小姑娘。

　　不行啊！撑不住了，真的好痛啊！

　　59.
　　“姐——”

　　看到伏见猿比古那震惊且隐隐透出恐惧的眼神，伏见弦歌想扯出一个微笑来安慰他，但是眼前一下子像电脑死机黑屏了一般瞬间暗了下来，喉咙里的鲜血也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溢出，整个人向前倒下，正好倒在了伏见猿比古身上。

　　还好还能听清声音。
　　她有些庆幸地想着，下意识地把怀里哭得更厉害的小姑娘抱紧了。

　　“姐，你别吓我！”
　　伏见猿比古心里的惊惧压都压不住，拼命地涌上脑子里。

　　他单膝跪在地上，把倒在他身上正在吐血的伏见弦歌用力抱住。

　　“姐，我们去医院……”

　　“别折腾了，”伏见弦歌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叹息道，“我注射了太多的异能力强化药剂，透支的生命力早就应该到了极限，早就应该撑不住了。”

　　伏见猿比古不说话，眼里是与伏见弦歌如出一辙的固执。

　　“……抱歉，我大概只能对你说这两个字了。”
　　伏见弦歌当然能猜到自家堂弟在想些什么，可是，没有时间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啊，杀了太多人了，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根本睡不着，后来遇到了多多良，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感觉到伏见猿比古抱着自己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她顿了顿，轻拍着怀里渐渐停下了抽泣的小姑娘。
　　“我作为一个女人可真是失败啊！做不了什么好妻子，现在也做不了一个好姐姐，未来大概也没有机会做个好母亲，而从前也不是一个好女儿。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我将妈妈的大提琴和她送给我的大提琴收好了，没有用它们来杀人。”

　　“姐，你别说了……”
　　伏见猿比古的心脏不停地抽痛着，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伏见弦歌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到底是什么早就了今天的结局？

　　在场的人都沉默地围了过来，沉重的氛围让伏见猿比古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法说了，”伏见弦歌再次用力咽下一口鲜血，“我说啊，你再继续这样挑食下去，身上的肉都快没了，骨头硌得我难受死了，所以不要再挑食了。”

　　伏见猿比古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还有，我想和那个男人离婚，真的一点都不想到了地狱还跟他绑在一起。”

　　“好。”伏见猿比古点了点头。

　　伏见弦歌难得见到如此乖顺的伏见猿比古，试探性地问道：“我想姓十束？”

　　回应她的是伏见猿比古诡异的沉默和草薙出云有些不合时宜的一声轻笑。

　　草薙出云微笑道：“这个我替十束那家伙回答了，可以哦。”

　　伏见弦歌抬头看着伏见猿比古，只见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四个字：“随便你吧。”

　　忍耐住想要流泪的感觉，她腾出一只手来摸上了脖颈处。

　　伏见猿比古伸出手来帮她托住了已经在打瞌睡的小姑娘。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鲜血止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伏见弦歌把用绳子挂在脖颈处又藏在黑色衬衫里面的戒指取了出来，雪早就停了，太阳终于露出了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银色的戒指折射出温柔的光芒。

　　“他大概真的是个笨蛋，明明说过了我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但是不需要不代表不想要啊！”记忆中亚麻发色的青年总是能够很准确地戳中伏见弦歌的死穴。

　　60.
　　“青王殿下，有一点事情想要跟您说一下，”伏见弦歌神情温柔，等宗像礼司走进她旁边还体贴地单膝跪下时，认真道，“非常抱歉，我杀了很多人，应该增加了不少你们的工作量吧。在我的公寓里，有一个摄影机，里面有很多录像，有一些也许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不过那些录像我还没来得及导出整理，所以仅此一份，而且可能会有些乱。”

　　伏见弦歌轻吸了一口气，神经仿佛被扯断的痛楚让她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又清醒了过来。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挺起上半身，用力地抱紧了伏见猿比古，浅浅的微笑浮现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要好好生活啊，弟弟，千羽就交给你了。”

　　伏见猿比古双手忍不住颤抖着，黑色的碎发同伏见弦歌散乱的黑色长发交织在一起，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姐……放心吧。”

　　61.
　　厚厚的云层终于全部散开，柔和的阳光洒在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住的地板上。

　　伏见弦歌眼前的景色模糊起来，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亚麻发色的青年。

　　他正对她笑得灿烂。

　　他说：“我带你到自由的地方去吧。”

　　她也笑了：“好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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