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须弥幻境

　　不大不小的积雷山，剿除妖兵的天将已经来了数波，均让哪吒沉香等人击退，红孩儿也从观音处归来加入叛军，斗战胜佛孙悟空明面上虽不愿与天庭做对，却以来会好友牛魔王为名在此敏感之际来到了积雷山，暗暗有支持沉香救母之意，其师弟猪八戒更是明目张胆地加入了积雷山的叛军。
　　看清了孙悟空态度后，又有鹏魔王、狮驼王、禺狨王几个昔年参与过花果山一役的大妖愿一同反天，四方尚在观望的诸路妖魔，见沉香这边势头大好，许多心思活泛了起来，想要分一勺羹。
　　“老牛，兵已操练多时，固守下界何时能攻克天庭？”诸魔王问道。
　　“诸位不可贪功冒进，攻上南天门还需要等主帅回来。”
　　禺狨王嗤笑：“那黄口小儿何德何能，我等称他一声主帅，无非是看他与清源真君的血缘，要他顶在前头免去无妄之灾，等拿下天庭，在座的谁肯服他？”
　　“让诸位有此想法，是刘某考虑不周，无功居高位自乱军心。”云中传来沉香声音，只见一枚青光闪烁的镯子悬在半空，霎时间乒铃乓啷响声不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盔甲盾牌落了满满一校场。
　　“太上老君的金刚镯？”诸魔王互望一眼。
　　“离开的这些天我从兜率宫拿了金刚镯，从天庭府库套来了十万套兵刀护甲，此处还有从老君那搜刮来的二十粒仙丹，兵器护甲均是天界良工打造人手一件，仙丹有功者得。”
　　沉香朗声朝校场中众妖兵道：
　　“我知道你们认为我刘沉香资历尚浅心中不服，而实际上我与你们也没甚么不同，均是天庭口中的妖孽。我想要反天是因为我要救母，可反天并不是只事关我一人，来的诸位均是修炼有得心智开化的灵物，往日里你们中的多少的亲朋好友被天界道门捉去，取内丹剥皮抽骨，做牛做马为奴为仆，难道只能天庭上的老爷吃我们夺我们的份？你们中的大部分除了一身血肉本就一无所有，今天，我们拼着一死杀上天，身死不亏，杀了一个神仙便是赚了，我们也要剥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此战没有粮草，你们每杀死或是生擒一个天兵，生吃活剥舍夺吸纳任由你们。”
　　众妖听闻此言，士气大振，漫山群妖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叫。
　　又过几天，妖魔大军便要开拔直攻天界，忽有一幅卷轴，法光横绝积雷山顶，阻断了登天之路。几位妖王各使神通，均无法动那小小画卷一丝一毫。
　　孙悟空抬头看着那画卷，画卷上似有云雾浮动，看不出任何画面：“是王母的法宝，须弥幻境，这是一个法阵，无法毁坏、绕开。沉香，它是冲着你来的，你得进入它并且安然走出，才能将画卷收起。”
　　“里面会是什么？水火兵刀各式劫难吗？”沉香打量着那幅画。
　　孙悟空道：“只有进去的人才知道。”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又一道关卡。沉香，你敢进来吗？”云霄之上，杨戬的声音传来。
　　“既然是你想让我进去，求之不得。”沉香笑道，不知是有意无意，话里似乎还有一层隐晦不明的意思。沉香飞至画卷前，忽然猛地拔出短棒劈向须弥幻境，那一击的法力他确信可以劈开一座小山，可事实上法力碰触到卷轴便如泥牛入海般失去了踪影，画卷中猛地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将沉香拉入其中。
　　孙悟空腾云来到杨戬身侧，神色有些不悦：“沉香进去须弥芥子了，咱们也别演戏了。我看这小子最近像变了个人，身上邪气越来越来重，你怎么刺激他了？”
　　杨戬摇了摇头，目光定在了画卷之上，画卷中的云雾开始逐渐淡去，浮现出一片树林，绿意森森之中有一条潺潺小河，河边鹅卵石滩上放了一个鱼篓，沉香就站在鱼篓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阵法吗？”沉香朝着天空大声道：“空间阵图么？带我回刘家村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就是在我眼前屠村，我也不会感到意外，更不要想我改变初衷。”
　　“沉香，你在叫喊什么？今天拉网捕到了多少鱼？是不是又偷懒玩耍去了？”一个穿着布衫的十六七岁的瘦高青年朝沉香笑道。
　　沉香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面熟，可一时半会就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你是……铁柱？”
　　“傻了不成？我可没有功夫和你啰嗦，急着去临村内人家走亲戚呢，你也快回家吧，我看你家炊烟老早就起了，别让家里人等久了。”
　　铁柱说了两句，便挽了身后扭扭捏捏一个面生的新妇，朝村口的方向去了。沉香皱眉拉起渔网，看着零星挂在其上的几条小梭子鱼，觉得事情古怪的很。
　　“我家里怎么会有什么人等我。”沉香冷笑。
　　提着鱼篓向村中走，忽有一人拍了沉香肩头一下，沉香猛地收脚，在掌中凝起法力击向敌人，一巴掌却不轻不重拍在一光膀子青年肩上。
　　“沉香，你说你家锄头磨好了就把前些日借去的锄头还来的，怎么听我叫你，倒先动手打人？莫不是翻脸不认账了？”那人开玩笑道。
　　“狗……狗蛋？”
　　“你耍赖偷懒全村可是出了名的，要不是看在你家长辈是个斯文人，可不信你，我说沉香你老大不小了还成天闲混偷懒，赶紧把家里那片快荒了的水田地伺候好了，别每天做白日梦当员外，员外哪是你这样子能当的。”
　　沉香愈发糊涂，草草答应几声，发足奔向自家草庐的方向，远远便看见一个人影倚靠在门口等他，模模糊糊身影看不甚清。
　　“杨戬！？”走到近前沉香心中一惊，伸手摸向腰间别着的短棒想要护住自己，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回来了。”那人温和笑道：“去河边捕鱼收成怎么样？”
　　沉香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招，但还是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鱼篓里两条半死不活趴在那的小鱼。
　　“快入冬了，这个季节是这样的，没事，先吃饭吧。”杨戬接过那只可怜巴巴的鱼篓，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沉香肩头。
　　沉香仿佛被烙铁烫到，浑身一震，退开几步，盯着对方：“杨戬……你在故布疑阵？”
　　“没大没小！舅舅也不叫。”杨戬抬手轻轻在沉香脑门上叩了一下，“胡言乱语的，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香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额头，眼前这个人样貌虽与杨戬一模一样，脾气却不知温和了多少，这种亲切宠溺的口吻是任何形态下的杨戬都不曾对他使用过的。
　　“还傻站着？菜要凉了。”杨戬拿了两副碗筷，盛了饭放在桌上，看着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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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二郎神你用如来那老秃毛的须弥芥子造了个什么鬼东西？”孙悟空看着图景大笑道：“你想凭这玩意困住沉香？我以为你要怎么对付他。噗，那是什么？良家妇女杨戬？还是说那桌菜里面下了毒？”
　　“里面的景象都是由沉香本心变化来的幻象，须弥芥子里到底会出现什么只有沉香自己才能决定，看下去就知道了。”杨戬如是说，心中却也升起疑惑，皱着眉头看着画卷中那个对沉香露出温和笑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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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中已是傍晚，沉香靠在床上出神，那餐饭他食不知味，隐约也察觉到自己恐怕是馅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或者眼前这个杨戬就如之前的心那样是杨戬的另一个法身也未可知。
　　杨戬从下午开始就伏在案头看学生写的文章，沉香猜这个世界里的杨戬应该扮演的是个私塾先生的角色。
　　“为什么你一天都闷闷不乐？”杨戬放下了手中的笔。
　　沉香摇了摇头不答，他还打着静观其变的主意，暂时不想和这里的杨戬撕破脸。
　　“是因为刘三姑说的那件事在和我闹别扭？”
　　沉香一愣，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事，心存试探之意，不露声色道：“你说呢？”
　　杨戬不搭话，叹了口气，熄了灯，走到床前脱了外衣躺在了沉香身旁。
　　沉香心头一阵狂跳，往旁边躲了躲，猛地坐起。
　　“怎么了？”杨戬问。
　　“我们……我们怎么能睡一张床？”沉香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之前救母的一路奔波，他也曾在客栈、净坛庙和小玉、八太子就这样睡在一起过，那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要让他这样和杨戬躺在一块，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就跳得如雷鸣一般。
　　“不是一向如此吗？从你一两岁我开始照顾你，一直到现在。”杨戬笑道：“也对，沉香十六岁生日都过了，已经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床榻一时也没有安排，那我去打地铺吧。”
　　沉香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拉住杨戬的手臂：“快入冬了，地上凉，我明天去山上砍些木头回来，再搭一张床，今晚就这样吧。”
　　杨戬嗯了一声，默默躺回原处，沉香闭着眼，听杨戬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这才敢睁开，眼睛适应了黑暗，对方侧卧着已经睡沉，近在咫尺的面颊依稀能看得清楚，精致英俊的五官在黑暗中美得有些不真实。沉香一整晚就这样一直看着他，怕一合眼眼前的一切就如幻境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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