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之罪恋

　　黑暗弥补了夜的神秘，当我走进地牢的时候，下意识的抓紧了前面的朝的衣角。从昨天听了小三，小四的话以后我的心绪一直无法平静。在他们的话语里面我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宰相竟然是毁过容，而且还是为了爹爹！！而宰相完全没有要反国的企图，他一直对国尽忠，直到。。。。我！夙年馑，陷害他入狱！

　　他们的讲述越深入，我的心里越不安！真的是我作错了么？？回想我一岁的时候的事情，当时我确实有点武断了。。。可是他眼里面的杀气却是货真价实的！

　　所有的事情，只有找到当事人才能知道。。。只是。。希望他还活着。。。

　　我的心被沉重的东西覆盖，掩埋，无法畅快的去呼吸。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的在内心深处扩大。。。再扩大。。。

　　阴暗的地牢里面没有过多的呼唤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和我们的脚步声。我是秘密回的皇宫，并不想惊动太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不好的预感。

　　地牢的最深处，我望向那里的一片黑暗。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人影，蹲坐在里面。我举着火把，向前探去，照亮了哪个人影。

　　他披头散发，我无法看清他的脸，甚至无法确定他还活着没有！他就像是一个雕像！突然，脚下有微微的磨隔，我收回脚，把火把微微向下，在看清是什么的时候我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是一具白骨！！！

　　“喀嚓！”因为我的移动，白骨的手指段成几截！

　　而同时我也听到了一个似乎从地狱发出来的嘶哑声音！“凝儿！？“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原本像石头一样的人影已经夹杂着腥臊的味道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眼看他伸出的手就要抓到我了，脚下一空已经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像疯子一样撞上牢壁！发出沉重的声音！

　　而他似乎没有任何痛觉一样，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抚摩那具白骨。。。虽然我无法从他散乱的头发里面看到他的脸，但是我感觉的到他看向那个白骨的时候，那爱怜的目光，似乎在他的面前，不是一个死去的人，而是一个他爱怜的女人！

　　“。。。吕宰相？”我试探的发出声音，他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在抚摩白骨，把我踩断的手指，一个个摆放整齐。。。

　　“凝儿。。。你瘦了呢。。。。要多吃点啊。。”

　　“凝儿。。。。你绣的花真好看呢。。”

　　“凝儿。。。殇儿怎么还不回来。。这个孩子越来越调皮了。。”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什么，我只能模糊的听到几个词语。。。心里无味具杂，我推开朝的手，走到他的面前，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沉一分。

　　这个人，就是十年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宰相么？如果真的是我的错。。那么。。

　　“吕宰相。。。。请你告诉我真相！”

　　我的话让他的动作一滞，却又马上退回监牢的中央，一动不动。

　　他的沉默，让我乱了！我错了么？！是我害的他么？！是我么！！？？

　　我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我一惊，朝已经拉住我的手往另一个秘密的出口跑去。远远的，我听到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漠然你个贼人终于要杀我了么！？！？”

　　漠然？？

　　谁是漠然？？

　　我心乱了，低声阻止马上要出地牢口的朝，抽回手“不行朝，我必须知道真相！！”

　　眼前一花，朝却挡在我面前“危险！”

　　我知道！可是！！“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背负着一条人命么！？”

　　我绕，他却又挡。

　　“朝！”我心烦意乱，声音不自禁提高了好几个度，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远处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朝大手一捞。把我倒挂在身上，足尖一点，冲出地牢。

　　随着皇宫逐渐浓缩变模糊，我的心也越来越躁动不安，小三小四纯真的脸在我的面前不断的闪现。。。

　　——
　　—要不是她，我们的少爷也不会。。。

　　-现在我们那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还算好的。。。夫人撞墙自杀了。。、死在监牢里面。。。

　　-少爷报仇没有成功被虐待了三年。。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还是遭追杀！

　　-求求您小姐！救救我们家少爷吧！！

　　。。。

　　*

　　几个起落，朝已经带着我来到住的客栈，小三小四被我下了迷药，应该还在睡吧。。。我感觉浑身冰冷，下意识的拉住朝，不让他离开。

　　“朝。。真的是我作错了么。。。。？”

　　抬头看他，我强烈的需要一个答案，用来安慰我的良心！

　　“主子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他的回答铿锵有力，我却觉得想笑！“。。朝。。到现在，你还是。。。”我在期待什么？在期待什么？“算了。。带我去找那个人吧！”

　　我的心却反复自问，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么？我的自以为是！朝，他只是我的属下，我能从他那里期待些什么？

　　正在这时，我却感觉后被有浓烈的杀气袭来！！我还没有动作。面前的朝已经消失，随后身后响起金属坠地的声音！

　　我转过头，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怨恨的眸子！是小三！！

　　“啪！”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我没有半点准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朝手快一步，点了小四的穴位。小三也被他扣住，但是他们的目光却无声的鞭打着我的身体！

　　“。。小三。。小四。。。”我摸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四咬牙切齿的说“皇女陛下！我们是贱民，配不上和您认识！！”。

　　“你个贱人！我要杀你替夫人报仇！！”小三说着用力的挣扎起来，却还是被朝的铁臂束缚着。

　　“够了！！！”我从地上跳起来，心乱如麻“你们以为我比你们好受么！？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只知道，你们口口声声的忠臣宰相他对我有杀心！！难道你们要我等着他来杀我么！？”

　　我的话，引起小四冷冷的笑“陛下要想撇清楚关系自然有一大堆的理由，可是您身为皇女，什么事情是您不应该知道的？！你根本就是恩将仇报！甚至是。。。嫉妒！！皇女陛下和皇上的关系可一直暧昧不清呢！”

　　“不是的！！！”他是我的爹爹！我只是对亲人的依赖！我急切的打断她的话，急切的逃避心里不好的感觉！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接开他们！“

　　”。。。。“朝看了我一眼，缓缓接开他们的穴道，退到我身边，但是还是浑身紧绷。似乎只要我一个命令，他就可以冲上去杀了她们。

　　小四拦住又要冲上来的小三，看着我说“皇女陛下，您难道又想玩那个表面上放人暗中追杀灭口的把戏么！？像对我们家少爷一样。。“

　　”你家的少爷。。“想起牢里宰相口里的名字”吕殇？“

　　"...."默认。

　　果然是他！

　　两年前的那个少年！

　　“我发誓，我没有派人去追杀他！”

　　“哈哈。发誓？！皇女陛下，我们受不起！”小四凉凉的扔下一句话“今日是我们瞎了眼才会认贼作父，明日！我们姐妹俩一定要为吕府讨回公道！！”说完狠狠剜了我一眼。转身欲走。

　　等等！！我想留住她们，但是却发不出声音，焦急中我口不择言“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说走就走！！口口声声的我欠你们的，但你们想过没有我的感受！！”

　　“哈哈，有趣啊有趣~”突然一个带笑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房间里面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人，正是一脸笑意的胡子大叔。“什么时候号称聪颖的皇女陛下也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瞪着不请自来的某人“胡子大叔，难道你不知道不请自来很讨人厌么？！”

　　他呵呵一笑，慢条斯理的走到前面“很凑巧呢~要不是我不请自来怎么会看到皇女陛下这么精彩的一场戏呢？”

　　“戏？！”我惊讶的重复，小三小四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们。

　　胡子大叔突然笑着摇摇头“皇女陛下这就不对了，你利用我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想让她们气愤之下去找他们的少主，你好尾随而去~呵呵，杀他个措手不及！难道这不就是您的目的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我就感觉到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一急要解释，“我。。。”刚说一个字，却被胡子大叔拦住，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若是皇女陛下就不会这么冲动。。”

　　“你。。。你个卑鄙小人！！”小三指着我的鼻子骂，浑身发抖，眼看就要冲上来，却被小四拦住。

　　她若有若无的自嘲的笑“没想到皇女陛下还真是足智多谋啊。。若不是墨公子。。我还真以为您有什么委屈呢。。。”

　　“小四！”我急切的想解释，却只能说给他们的背影了。

　　建立信任也许很长久，但是被一个人不信任却是很容易的，并且很难修复。。

　　“你！！”我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几乎想杀了面前的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呵呵~”他淡笑，完全无视我的怒火“皇女陛下毕竟还是年少。。就这么点的委屈就吞咽不下去了么？”

　　我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就是容忍不了一点误会！”

　　听罢，他笑着摇头“呵呵，你这样以后怎么可以治理好国家呢？”

　　“我什么时候要治理国家了！？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那个破位子才留在皇宫么？！我是。。”为了他！！

　　关键时刻，我恍然感觉到自己的失控，慌张的闭嘴，但是我知道为时已晚，因为我已经清晰的看到他眸子中的精光！

　　作为一个皇女，我刚才的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要是被有心人听见。。。。

　　心里的想法让我脸色煞白，对面的人却笑开了，而他的下一句话几乎把我逼到绝路！

　　”陛下是不是想说你为了一个人才留下的呢？这可有趣了，在下虽然才疏学浅。。但是也知道那是。。乱。。”

　　“够了！”我打断他的话，抬眸看着他，“你不要玷污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是我爹爹，永远都是！！倒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难道不怕我让人杀了你？！”

　　他突然哈哈一笑“杀我？估计就算是你说出命令，也不会有人听你的吧。。。”他意有所指的看着我身后的朝。

　　我这才想起从刚才开始到现在朝都不阻挡面前这个人胡言乱语，脸色一沉。

　　却没想到他刚说完，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急速上前，已经挡在我面前“墨王爷！”

　　他这一声，才让我发现对面原本儒雅的男人已经带上了杀气！虽然他依旧风轻云淡的笑。我有预感，要不是朝挡在我面前，也许他已经下手了！

　　等等！！刚才朝叫他墨王爷？难道他早就知道。。。

　　他看着朝，冷声说“冷，你难道想违抗我么？“

　　敏锐的注意到朝变苍白的脸，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原来朝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甚至是和他一起合谋陷害我！

　　怒急反笑，“墨王爷还真是会说笑，这里哪里有’冷‘，只有’我的朝‘！”我故意加重语气，心却冷到发抖。

　　我的话却换来对面男子的更冰冷的笑“哦？那皇女陛下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了。。。。相信你一定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行踪被皇上知道。。”

　　似乎应征了他的话，房间外突然喧哗起来，我心底一惊，难道爹爹知道我在这了？！那么我去地牢的事情。。。。

　　“卑鄙！”我骂道。他却笑的更冷。

　　“我要是卑鄙，那皇女陛下冤枉大臣入狱，害其一家上下七十口。。。这又叫什么？我带来的少年可就是其中之一。。。”话语间，房门被人踹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了进来。

　　而同一时间，几个锦衣卫已经把朝压倒在地上！

　　”爹爹！“我急呼，却对上爹爹冰冷的眸子！

　　前几天梦中的景象似乎和面前重合，青衣男子的眸子，是我熟悉的，但里面的冰冷，却是那么陌生！他的杀气直指着朝！

　　”多谢皇兄帮忙找到谨儿。。”

　　＊

　　一定都是那个人的计谋！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眉头皱的死死的。

　　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我越来越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明明是个王爷，怎么可能被人追杀到那么惨，而且很明显他的话是指引我爹爹来的是朝，但那为什么爹爹会把朝扔进地牢？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

　　我转身刚要走，却看到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的爹爹。

　　“馑儿这是要去哪里。。“他口气不善。

　　“爹爹。。”我欲言又止。

　　看见我的样子，他似乎有点松动了，轻叹口气，上前把我拦到怀里“馑儿你要知道，爹爹若是不这么做，受到牵连的可就是你了。。。你去地牢的事情被太多的人知道了。。爹爹只能牺牲他！”

　　我的心越来越沉，原来是这样！！

　　下意识拒绝他的怀抱“爹爹，去地牢的事情是我的主意，和他没有关系！若是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好大的口气！”爹爹突然面色冷下，“你知道你要承担的是什么责罚么？！哪怕你是皇族，也要承受车裂！“

　　车裂！

　　这两个字，像一块巨石沉到我心湖。

　　我都要车裂，那么朝。。那么他。。。。

　　”爹爹！！我求您！！一定要救他！“我焦急的抓住他的衣角，他却面色更黑。

　　”夙年馑！你究竟要幼稚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忘记那个’媚‘么？你就那么相信他不是第二个’大智若愚‘的人么！“

　　媚！

　　这个字，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脑子瞬间清醒，可是一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可是。。爹爹，我若是连信任都不给别人，别人又怎么会相信我呢？”无数个黑暗的日子里，我都知道他的存在，在我耍性子的时候，也是他最包容，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他，在最前面冲出去。。。”求爹爹就给我七天时间证明宰相家是被冤枉的。。。若是我能说服那些大臣请您就放了他！“

　　看了我良久，爹爹终于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馑儿真的那么在乎他么？”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眸子“他尽全力保护过馑儿的命，我不能放他不管！”

　　我的坚定，让爹爹楞了片刻，但另我提外的是在收尾处我却看见他眸子中深沉的黑色，黑色的不安。

　　心里莫明的一空，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一次次的反驳爹爹，一次次为了别人和爹爹争吵，我却没有顾及到他的颜面。。

　　“对不起，爹爹。。”闷闷的说，我心脏里面越来越多的柔软，“馑儿太任性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原本石化的身体渐渐软化，他温柔的手再次抚摩上我的头发，似乎自言自语的说“若是爹爹也被人。。。馑儿也会这样么。。”

　　“爹爹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被关呢？”我下意识的说“爹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馑儿会陪爹爹一辈子！”

　　沉没良久，他缓缓说“馑儿今晚和爹爹一起睡吧。。”

　　“。。恩，不了”我笑着抬起头，心虚的演示自己的不安“虽然馑儿知道爹爹是因为娘亲所以。。。可是，爹爹还是偶尔去别的妃子那里。。那个。。一下吧。。”今晚说什么我也要去地牢！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朝，因为哪个胡子大叔太阴险！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呆了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住心里的沉闷，咬牙转身回了房间。

　　粗心的我，却没有看此刻爹爹苍白的脸色，和眸子中的伤感。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个男子所承受的痛苦。。而那时却已经物逝人非。。。。

　　＊

　　夜深，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很快通过秘道进了地牢，运用身材的优势，我躲闪开守卫，一路走到深处。白天贿络的侍卫告诉我朝被和宰相关在一起。

　　扑面而来的黑暗和腐败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我却想不到在走到监牢前，看到的竟然会是那样的情景！

　　朝已经变的血肉模糊！我甚至无法辨别出他是否是朝！！黑色的衣服混合着血液残破的包裹住身体，才十八岁的男子容貌已经辨别不清！只有交错的鞭痕！

　　“朝！！”我失声低喊，扑到监牢前。

　　他身体一颤，动了动，却扯痛伤口，脸色更加苍白，只能从唇齿间发出模糊的声音！他的声带已经因为疼痛而无法发出声音！

　　而我的泪，却瞬间掉了下来，因为我辨认出他的话，他说’走‘！我要是不来，他是不是就会默默的当我的替死鬼，就不名不白的死在这！

　　转而看角落里面的宰相，我擦干泪，“宰相大人，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求您，求您告诉我真相！”

　　“。。。呵呵，真相！！”角落里的人突然发出沙哑的笑，“丫头！你要是想知道真相就给跪下磕一百个响头！”

　　我想也没想就狠狠的跪下，冰冷的地面让我忍不住蹙眉，但我没有迟疑，磕起头。

　　”碰！“声音有点闷，额头也变的麻了。。我感觉的到里面两个人的视线，一个冰冷的，一个焦急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变的麻木，只有看见地面上的浮灰逐渐变成血红色。。而我的眼前却逐渐浮现往事。。。

　　。。。。阳光下少年淡淡的笑。。。黑夜中低沉的呼吸。。。房梁上的影子。。帮我躲过国子监的检查。。。我玩闹的时候深沉的保护。。。

　　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是什么呢？贫苦么？疾病么？不。。是责任！也许一开始我收他完全是因为好玩，但是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他的主子了，而他的责任就是保护我！朝是忠诚的，但也是辛苦的，而偏偏，我这个主子是那么不知足。。。

　　一百下。

　　我抬起晕晕沉沉的头，喘着粗气”。。宰相大人。。“

　　却没想到一串大笑遮盖住我的话语，在我惊愕中，原本背对着我的宰相转过了头，而我也看到了他和我相同赤红色的眸子！！

　　“夙年馑，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卫牺牲到如此！只可惜你还是太天真！！”

　　后脑突然一麻，我猝然沉没进黑暗的怀抱，在失去意识之前，只模糊听见已然变回清朗的声音“我吕殇定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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