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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风情
影片开拍了。中午海娅在片场领盒饭的时候遇到了身为艺术总监的叶少，多少有点小尴尬。从那天看完《图兰朵》好多天没见，不觉两人之间也有了点生疏。
“怎么，不是男主角，让你失望了吗？”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你是做艺术的。”
“为什么呢，其实我第二个学位是艺术硕士，专业的方向是艺术史和艺术欣赏。”
她点点头，有点客气的样子。
“怎么，不相信吗？还是说怕我达不到你们学音乐的人那种专业程度？”
“不是的，音乐对于我不只是欣赏和专业，那是和我吃饭睡觉一样重要的东西。”
“如果没有饭吃了，真会想着它吗？”好几天没见她了，说不出来的神清气爽，叶少难得吃盒饭也觉得胃口不错。
“会的，越是那个时候越觉得它重要了。”她倒吃不下的样子。
下午小提琴录音的时候她确实很专业，叶少也决心拿出专业水平。只用了几次调整校对，就顺利地通过了。收工前试穿女主角的衣服拍照，叶少还是留下来看了看。
她今天看上去有点冷艳，拍照时要求她微笑的时候她有些勉强但还是很自然，要求她忧郁迷蒙一点那简直就是浑然天成。
一边的安东尼侧头对叶少说，“这个女孩有灵气，眼睛里很有戏，拉琴真是可惜了，做平面模特是完美，要再高些当职业模特也可以，做演员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安东尼是艺术副总监，说起来是叶少的助手，实际他才是真正的艺术总监。安东尼过去是画画出身，有点名气改了行。他在片场做了快二十年了，看过太多来来往往，大大小小行云流水的演员了，都知道他有一双看到好东西就走不动路的艺术家的眼睛。
“明天镜头下看一下她表现，好的话，就签下来吧。”
“准行。”
第二天与女演员做背景衔接的时候，她与正式女主角站在一起的时伯仲就很明显了，看得出女主角今天心情不佳。
海娅画了妆穿上白色的高定的礼服长裙，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但与其说她被华衣撑起来了，倒不如说那衣服是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那长裙也是够文艺，她就美得游离了人间。
安东尼特意朝叶少施眼色，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人往往说话和眼神都不该过于笃定。导演刚对着海娅喊action，安东尼就跌了眼镜。
她今天跟着了魔一样完全地神游了，她只是站着还挺抒情，但是被要求做几个走位的时候完全不得要领，慢了不止一拍半拍。
一遍一遍action、cut的，逼得导演大骂起三字经，女演员碍于修养只能对她翻白眼，再被全场直呼倒霉。如果不是技术型替身一时没备份，就连正式演员这样的都得被开了。她呆得只会说对不起——不得不佩服她，一个女孩子被骂成这样也没哭。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穿着高定礼服捧着盒饭是愣在那里的样子。到底是高定还是泡沫饭盒，你也说不上她是站哪一边的，她似乎到哪儿都是析出的结晶体。
叶少给她递了罐可乐，她正要接过来，他收回来用纸巾仔细擦好打开，再次递给她。
“谢谢。”
“今天是怎么了？”
“我真是有点困了，集中不起精神。”
“一大早去学校接你，还想着让你搭个顺风车，怎么没见到你呢？”
“我早晨5点就出门了。”
“5点宿舍的大门不是还没开吗？”
“我昨晚在练琴房拉了一夜的琴，今早上是一路走过来的。”她是失魂落魄到了极致。
“压力大的话更应该好好休息，为什么不在宿舍睡觉呢？”她非要在我面前把失恋做得这么到位吗？
“我有梦魇的毛病，我最近开始犯病了。晚上睡不着，睡着了还会大喊大叫的，我不想回宿舍。”她这么对一个男人说，那男的会不邀请她一起睡吗？
“所以叶少，我想辞演了，临时换替身演员的话我知道几个可以马上联系，我非常抱歉，但是这样可以吗？我忘记看违约的条款是什么了。”
“前期那么多准备工作，片子开拍更是箭已离弦不能回头。这么多人力物力不能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要对大家负责的。”叶少说，“我放你半天假，下午就在片场的宿舍里好好睡一觉吧，为了你明天能够打起精神不用考虑时间，多晚我都送你回去。”
“谢谢，”她看他的眼神感激中还有点依赖，“我能就在你车里睡吗？”
“行，车上有我新买的几张唱片，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或许会有帮助。”
下午叶少就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偏僻处的角落里，调好空调放起音乐。
再回头看看副驾驶的她，她坐在那里，是困倦般的娇憨，失心般的柔媚。
叶少凑近，俯在她身前撑起身子帮她调低座椅靠背，两人便一起缓缓倾斜而下——
那动作很有些暧昧，不知和多少女人是这种姿势，当然那时早己贴紧下方的身体了。而此刻虽与她隔着距离，却是从未体验过的诱惑难当。
然而那个激荡的咏叹调已低吟出声，她是在他的身下睡过去的样子了。
叶少保持了那姿势许久，像是同自己狠狠地较了下劲，克制自己的欲望和她的诱惑之间到底谁更笃定？
重新坐回驾驶位的时候，叶少重重地喘着粗气，额头已渗出汗水。
海娅这一下午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叶少则在片场认真地做足一下午的工作，直到放工还留下来再看完安东尼安排完明天的事情。
等他回到车上，她仿佛是那个只能靠一个吻才能唤醒的睡美人一样，依然睡得深沉。只是空调还是调的有点低了，她缩起身体的样子看上去有那么点令人心疼。
车已开出很久她还是没有醒。因为不知道她何时会醒来，就没什么目的地，叶少就随便找个安静的线路慢慢地开车。
车里低声吟唱着艺术歌曲，身边的女人安安静静地披着自己的外套熟睡，车子在午夜的街头漫无目的随意穿行,城市的华灯一片片交替映过车窗的是整个夜的风情。
叶少一边开车，一边抽着烟将烟圈吐出窗外，任午夜的凉风拂起发梢，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浪漫自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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