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所要说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四周是白色的海水，我赤着脚踩在白色的沙子上，有海鸥从远处飞过，海水里看不到鱼儿的踪迹。
　　除了风声，浪花的声音，我还听见了第三种声音。
　　是我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
　　“砰——”有人从后面推我，我摔在地上，手掌划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及我腰高的孩子甩着冲天辫逃走了。
　　我很茫然，他消失了。
　　“嘶……”我感到手掌一阵刺痛，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了，滴落在地上，把白色的沙子染红一片。
　　“啊哩啦……啊哩啦……啊啊哩啦……”
　　什么声音？
　　我一边给手掌上的伤口吹气，一边抬头张望。
　　小孩儿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羊——洁白、柔软、鲜活。
　　它慢悠悠地从我面前走过，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三十秒，也许是三分钟，不知道哪儿出来的一个大叔戴着类似草原人戴的扁平帽子，来追羊了。
　　他从我面前跑过，在沙地上踩出几个坑。
　　“大叔！”我喊住他，他回头望我，我向跑出几步去的他问道：“大叔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是海。”他回答。
　　“我要怎么回去？”我又问道。
　　“你从哪儿来？”他反问我。
　　我愣了一下，脑袋里一片空白，连个标点都没有的那种。“我不知道。”我回答。
　　“你要上哪儿去？”他又问。
　　“我……”我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我不知道。”我回答。
　　“你有什么？”大叔也不追他的羊了，很是有耐心地提问我。
　　“我不知道。”
　　“你要什么？”
　　“我不知道。”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回去’呢？你回去哪里呢？”他显得饶有兴趣。
　　“你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他笑了笑，大胡子遮住嘴唇，但是眼睛弯起来了。
　　“不一样的，”我回答“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哦？”大叔捋了捋茂盛如森林的胡子，“那么你要做什么呢？”他问。
　　“我要回去。”我说。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大叔摇了摇头，转身要接着去追他的羊了。
　　“你去问别人吧。”他小步跑走了。

　　海鸥盘旋在我的头顶，我又坐了好一会儿了。
　　掌心不流血了，阳光晒得我皮肤发烫，但风是凉的。
　　“喂！——”我朝天大喊一声，宽广的海岸线吞没了我的余音。我确定已经没有人了，没有人会再莫名其妙地跳出来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在我附近响起，我四下张望，只发现一只趴在沙滩上的海星。
　　“就是我，看哪里呢。”黄色的大海星卷起它一只角，拍拍我放在沙子上的手，“你坐在这儿有一会儿了，我很好奇。”大海星说。
　　“我在思考。”我回答它。
　　“思考什么？”它问，声音细细小小。
　　“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回答它，“我很好奇。”我学着海星的话，补充道。
　　“啊，这个我可以帮你解决嘛，这里是……”海星的声音模糊下去，连身影也渐渐消失。

　　“赛芙拉，赛芙拉。”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昨晚入睡前看到的雕工精湛的天花板，而是西里斯的大脸。
　　“你干嘛。”我推开他，抱着被子坐起来，昨天由于我们心情都不是很美好，就没有参加学校的晚宴，直接回到宿舍睡觉了，西里斯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空着的房间就让我睡一个晚上。
　　“你怎么睡了这么久，你看看，这都中午了。”西里斯笑话我。
　　我揉了揉头，“睡了等于没睡，还是很累，头疼。”
　　西里斯以为我还要再睡一会儿，赶紧阻止了我，“起来去吃饭，我们下午就出发了，你在马车里睡也一样——院长友情提供。”
　　“院长和你关系这么好？”我斜睨了他一眼。
　　“他是我的导师。”西里斯笑道。
　　“等我梳洗一下，你出去，一会儿就好。”我从床上爬下来，把杵在床前的西里斯往屋外推。
　　他顺从地被我推出房间，我正要关门，他急忙插了一句，“我上午去资料库资料了，找到点东西，一会儿讲给你。”
　　我胡乱地点点头，把门关上了。

　　“所以呢，你要说的是什么？”我往嘴里大口地塞西里斯切好的面包片。
　　“是我从很久以前的资料里查出来的，”西里斯优雅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番茄汁，接着说，“昨天路先生不是说——你需要补全灵魂——才能使用魔法嘛，我就去查了学校收藏的灵魂类的典籍，结果我找到一个方法。”说到这儿，西里斯略显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嗯嗯，然后呢？”我问，一边拿起第二片面包片塞进嘴里。
　　“书上提到一个‘钥匙’，”西里斯咬了一口面包，“叫做‘牧羊人的歌声’，对，很奇怪吧，但它确实是把钥匙，后来被简称为‘歌’。”
　　“做什么用的呢？”我问，有点吃饱了。
　　“它可以打开人的灵魂，书上说，人的灵魂都是锁。”
　　“没明白。”我摊了摊手。
　　“至少这是个线索嘛。”西里斯有点尴尬，可能他也没明白。
　　“我们先顺着这个找下去。”西里斯说。
　　“好。”我点点头。

　　下午，学院的钟声再一次敲响，西里斯背着他的行李同站在学院门口的老院长道别。
　　“有空来玩。”老院长笑眯眯地跟我摆摆手。
　　“好的。”我回话。
　　我和西里斯上了马车，西里斯的行李把马车的隔间都塞满了，我就比较简单，我没有行李。
　　“再买吧，别担心。”西里斯说。
　　“你家族的财产都在皇室手里，回去就可以直接继承了。”他补充道。
　　“哦”

　　马车“咯噔噔、咯噔噔……”的启程了，我把小窗口上的帘子卷起来，看到老院长还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我探出头朝他挥手，他也朝我挥手。
　　“一路顺风……”老院长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了。

　　我坐回马车里，看着前面，西里斯坐在马车厢的外面，一时没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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