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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大会(一)
等第二天卿叔原下了朝来我这里吃晚膳的时候,我看了看小桃,就把她支了出去取东西。看着小桃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我才状似无意的对卿叔原提起了小桃的婚事。
“陛下,前几日被中秋给忙忘了,这过几天也是小桃这丫头的生辰,要不借着她生辰的机会我来办一个相亲会吧。”我兴致勃勃的提议道,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站在卿叔原身后面色沉重的小喜。
卿叔原无可奈何的看了看我,想来这样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不过转念一想也甚是有趣。卿家军中许多正值适婚年龄的少壮皆因为国丧而不敢实行婚葬嫁娶,可终究按压着人家三年不婚也不是一个办法,况且就连卿叔原不也是登基后没过多久就纳了后妃,有了这相亲大会自是给了这些适龄的少艾们一个名正言顺谈情说爱的机会。
卿叔原擦了擦嘴角,率先放下了筷子:“小桃是你的侍女,自然你做定夺便好。如今国之初立,百废待兴,也确实需要一桩喜事来冲冲喜。不若就搞个大型的相亲会,如今后廷婢女数量远大于实际需求也可以借着这大会分配出去减少内廷开支。朕会让礼部给你一份新的人员名单,若是有情人能在这次相亲会上相识定终身,朕可一律赐婚。”
不管是小桃的个人相亲会又或者是大型的相亲会对我来说本质没有太大差别。大夏末年灾荒和战乱造成的战斗减员人数大幅上升,男儿郎们都入伍兵营以备战用,许多新寡的妇人年华犹在却在独守空闺。根据礼部近来上报的情况显示,大兴目前的适龄男女成婚率仅在不足六成,新生婴儿诞生率更是低于前面的成婚率,若是相亲大会真的能够举办成功,对于大兴的人口出生和繁荣昌盛只有利处。故而当卿叔原说举办京城相亲大会的时候并且让我协助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还是有了一阵的澎湃,这让我感觉到了我正在为这个国家奉献什么,我所做的一切有了重要的意义。
自打有了这么一项任务,我就如同脱胎换骨般积极,不仅日常起的早了,连有时候卿叔原在小书房批改奏折的时候我也不再看画本子转而专心的删选全国各地报上来的适龄男女的名单。
卿叔原每每看到我这般投入都是面含笑意,有时候甚至会过来帮忙指点一二,一来二去之下连我都不得不感叹卿叔原处理事情把握得当,不愧登基没有多久已经可以看到大兴国泰民安的盛世初状了。
不过这次虽为全国性的相亲大会,但也不得将男男女女都从全国各地召唤过来,故而我只好设计了一个参赛形式,等礼部审核后再下方到地方实行。而京师重地只挑选各地上报的优秀女子和男子,以示公平严明。这本质和采选秀女以及会试乡试殿试的科举没有很大的区别。
“章含之,富阳乾县人士,年二十,乡试一甲,为人正直不阿,敬爱长辈孝顺父母,人人敬之。”我躺在贵妃椅上,小声的念着这些适龄有为青年的资料,想着这般的青年该给他匹配一个什么条件的姑娘才好。
卿叔原批完了所有的奏折恰好走了过来,他坐在我的身旁,端起我喝过的茶水,也不介意就直接喝了下去。反倒是我羞红了一张脸,连忙把小喜唤住,让他去给卿叔原泡一杯新的。
“乡试一甲便是秀才之身,为人刚正不阿却又能得人人敬重。一来此人必是自小衣食无忧才养的这般性格,而自小家境优越却能保持孝敬长辈和正直不阿的品行更是难得,唯一缺点便是富阳乾县地处羌境交界,民风自来剽悍,而京师贵女又多自傲矜持,怕是迎娶京师女子性格不好磨合,此人应为一乙品级。”
在我和卿叔原商量了大会体系的时候,分别给来参加相亲大会的男男女女定了品级,一共九品,一二三甲乙丙,若为上品的候选人,不论男女皆有选择高于自己本品一级以及所有低于自己品级的人的权利。打个比方说,一乙的儿郎可以选择相亲的对象便是从三甲开始往下到三丙的小姐们。这样的会议设置既考虑了门当户对,又给处于高条件的一方有了更多的选择空间,得到了礼部的老儿们的肯定和赞同。
“陛下英明。”我倒是学的机灵了,学着小喜见缝就插针的夸一夸卿叔原。卿叔原每每被夸的模样就让我想起当年那个故作老成一脸正经的他在收到我帮春山送的礼物的时候那种又是受宠若惊又是暗自幸喜却又不得当面表露的少年郎。这般的卿叔原才更像我熟悉的那个卿叔原,而不是坐在金銮大殿那把龙椅上睥睨终生的“寡人”帝王。
忽的我想是想起了什么,撑着自己的脑袋对卿叔原提议道:“陛下,这大会盛况空前,臣妾想来是不是需要让皇后来主持更为适宜?”毕竟哪里有小老婆出面主持国家大事的道理。
卿叔原沉默了一番,看了看我,似乎在探究我说这番话的深层含义,只不过我的脸上满是真挚,倒也没让他看出半分情绪来。“若是你觉得一个人压力大了,我去和皇后那边吩咐一下,让她来帮你处理一些事情。”
实际上仔细想想,我还挺是同情孤独敏,愣是傻子都可以看出独孤敏喜欢卿叔原,可卿叔原独独把她当做了相敬如宾的皇后,不越雷池一步,恰到好处出乎礼节的尊重,可又让人完全挑不出任何的刺。可是连我这般局中人都知晓卿叔原便是喜爱王榕更胜于独孤敏。王榕舍得放下身段取悦卿叔原,惹得卿叔原一个月总会摆驾几次黯然殿,有时候甚至在销魂殿批完了奏折和我吃过了晚膳还是会歇息在黯然殿;而反观独孤敏,除了帝后必须的初一十五的同房之日,平日里是见不得圣颜的,她就好似祭祀用的法器,祭祀缺不得它,却也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想起它用到它,沦为一件必要却不实用的摆设。
可是卿叔原的喜怒哀乐又或者是他宠爱谁,冷落谁,都不是我可以做得了主的。今日他还在宠爱着我,可谁知道下一刻知道了宝盒被我私藏的消息是否还会对我一如既往的宠爱?就算是我,也无法猜的透卿叔原如今的内心。
因着即将来临的京师相亲大会,冷清的后宫也热闹了起来。
卿叔原曾经吩咐过我不需要向皇后独孤敏日日请安,可是因为如今独孤敏在管辖这相亲大会的总的筹划我与她接触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同时接触多起来的还有良妃王榕。
独孤敏今个儿看着神采奕奕,常年积病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生机和喜庆。她知我和王榕要来,特意叫小厨房备了许多的点心,那原本冷清的绝情殿也装饰一新。
除了在帝后大婚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和王榕曾经按照族例来过绝情殿拜见过独孤敏,后来我却是不曾再来过。听小桃平日里的闲聊,这王榕与独孤敏在出嫁前同为京中贵女,倒是有几分旧交,故而王榕还是日日前来请安亦或者陪着独孤敏闲聊家常。如此这般,从今日的聚会也可看出三人的亲疏远近关系。
绝情殿的大厅正中间坐的是独孤敏,按照品阶我落座于独孤敏的右手侧,而王榕则坐在独孤敏的左手侧。独孤敏对我的到来并不表示多大的热情,但出于礼制也没有怠慢,只是疏离的客气。好在王榕有一张巧嘴,时不时的奉承一下独孤敏,又或者招呼我吃食,气氛虽有些尴尬,倒也没有诡异的静谧下来。
“这次京师的相亲大会是大兴第一举办的全国性盛宴,又处于陛下的丧期内,所以这欢庆的尺度以及举办的规模都需要好生的把握。”独孤敏抿了一口茶吩咐道。
王榕却不立马接话,转而看向我咯咯的笑了起来:“妹妹,我听说这次相亲大会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如此这般空前绝后的想法想来也只有妹妹这古灵精怪的脑子才能想得出来的。”
独孤敏的眉头皱了一皱,她也顺着王榕的目光看向了我,好一招煽风点火借刀杀人。
我干咳一声,怕是我想当个看戏的也碍着别人的路了。不过关于替卿叔原背锅这个事情,我却是有容忍极限的,不管如何,此刻把战斗力要推向卿叔原这个导火索才不会惹火上身。“两位姐姐却是不知,陛下忧国忧民,近来被大兴人口增长数量过于缓慢的事情深深困扰着,可是在丁忧期间陛下不得开口举办大型事宜,故而就借着妹妹的口来提这件事情。”这聪明伶俐的帽子我可是不敢戴的。
王榕没曾想到我会这般无赖的把锅往卿叔原的身上背,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两声:“陛下英明,如此这般更需要皇后娘娘多多替国分忧了。”
独孤敏看起来是早已习惯王榕的逢迎和奉承,并不搭王榕的话。“按照规定这最后入围的良家子和儿郎会在偏殿进行最后的匹配,这能进入偏殿的男女皆是京城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或是亲眷,你我亦有同族姊妹兄弟在内,切记不可偏私,以做到公平。”独孤敏看了一眼王榕,可是嘴角那一抹轻蔑的笑容却不是朝着王榕的。
对于后廷毒瘤攀比风气我表示理解,内廷本就是人挤人人踩人往上爬的,比不了母族势力就比皇帝的宠爱,比完了陛下的宠爱又比子女的出息,一生都在和别人攀比,通过攀比获得生活存在感。只不过独孤敏不知晓我最是看不上的就是这些东西,所以也不介意她的说词,只盼得早早远离这女人堆麻烦堆。
正事说完我就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早早的告退了,独留独孤敏和王榕接着说她们的“悄悄话”。
王榕看了一眼独孤敏的表情,静静的说:“都说这福禄公主在大夏的后宫长至如此年岁是靠着运气,如今看来却是低估了她。”
独孤敏也在盯着我远去的背影,她的手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有一拍没一拍的打着:“她不过是借着陛下的宠爱罢了。可是以色侍人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你除了会煽风点火,最重要的肚皮争点气早点诞下龙子……”恨只恨陛下偏私太甚,虽迎娶了自己稳坐这凤椅,可是只拿自己当一个无用的花瓶,连碰都不肯碰一下,若非如此,怎会落得要和王榕这般出身没见识的贵女结盟。想到这里,独孤敏的手紧紧的握紧,甲套嵌进掌心的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王榕小心的控制住自己的笑意。这前朝公主和左相之女又如何?看似风光无限尽得盛宠,一个是祸国妖姬,一个是可怜的摆设,只有自己得到了那个英勇的世间第一的儿郎,能在深夜能躺在他的身下享受他难得的温柔,念及这里,王榕把头埋了下来,是的,她什么都不缺,她只需要等,抢在她们的前头诞下龙子,用孩子一点一点栓回陛下的独爱……
若是我有半分独孤敏和王榕的勤奋的拼劲,只怕当年也不会这般的不受父皇的宠爱,说不定也能学了五姐那般偏得圣心,在这四方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当我摇头晃脑悔不当初,捂着自己懊恼的小心灵做西施捧心状的时候,卿叔原恰好下了朝往绝情殿走来,和我面对面撞了正着。
卿叔原见到我这般奇怪的姿势好生好奇,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胳膊说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了?”那个力度简直要把我的手给折断。
被人撞见这般其实我有些尴尬,但是又做不得补救,只能一本正经的行了一个礼,对卿叔原回复道:“谢陛下关心,只不过前面在绝情殿吃了皇后娘娘小厨房做的芙蓉糕实在是太好吃了,走着走着想起臣妾那不争气的小厨房怕是做不出这样的糕点,臣妾的心就无比的沉重,每走一步就想要回头再去吃一块那好吃的芙蓉糕。可是臣妾已经退下了,怎么可以为了区区的芙蓉糕再去打扰皇后娘娘呢,于是越想心情越悲痛,心就忍不住疼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告诉卿叔原,我是想起我不得圣心,从而不能让父皇把我嫁给欧阳正而悲痛欲绝的小心思呢。
卿叔原听完我说的这段话,一脸高深莫测,他盯着我的脸很久,判断我说这话究竟有几分特殊含义。“哦……是吗?”这后面的两个字拉的格外的销魂,语气和那天他把我截在朝阳门门口那一句“好久不见”一样意味深长。
看着我无比真诚不带任何虚情假意的眼睛,久久之后,卿叔原才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小喜吩咐道:“等下吩咐皇后的小厨房把芙蓉糕的做法抄送一份给销魂殿送去。”卿叔原心思缜密,不会让绝情殿和销魂殿有过多的接触。
小喜诺诺的应了一声,却是不再敢看我一眼。
直到此刻我才想起来今个儿是初一,是卿叔原按照惯例来瞧独孤敏的日子。独孤敏特意选了今天让我和王榕过来,想是也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在内,摇了摇头,如此伎俩看来这独孤敏坐中宫的日子怕是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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