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有你

　　第十七章渐成习惯

　　早上还是晴天，下午又乌云密布。
　　李成思窝在自己工作室的飘窗台上，偌大的玻璃窗往下看，车水马龙，路人也行色冲冲。
　　钱仲钧的提醒让她的心更乱。
　　归或不归。
　　忽然心慌，有些害怕面对骆浚，害怕他靠近，害怕他质问，更害怕他远离。或许她真非他的良配，否则上天也不会开这般玩笑。
　　她犹然记得，骆浚插着满身的管子躺在病床上，隔着厚重的玻璃，生命监测仪器的灯一闪一闪，声响直直地敲在她心上，每一下都无比沉重。当时的害怕和现在的害怕俨然不同。
　　她都忘了自己是如何度过那漫长的一天一夜。
　　窗外一道道凌厉的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雷声也轰隆隆地随之响应。
　　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嗒嗒作响，行人更急，车却悠悠依然。
　　李成思揭开琴键盖，素白纤细的手指抚上琴键，思索许久，来去只记得她与骆浚合奏最流畅的一曲，却是充满悲情的一曲。
　　原本想好好弹弹，手指却僵硬得很，最后还是放弃了，只留下一指，叮叮咚咚地敲着较为清脆的音符。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钱仲钧倚在门边上盯着钢琴前的李成思，“要弹就好好弹，这样噪音扰民。”
　　这间小小的书房改造的工作室时隔音做得相当好，当初没少花心思，李成思蹙眉，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的，有些不悦，瞪着对方也不让步。
　　钱仲钧看着她变化的表情反而笑了，踱步到她身旁坐下，也伸出一指敲打着琴键，音符胡乱跳动。
　　“我对乐器打小没什么天分，不如你教教我。”
　　既然自知没天分，还学什么学啊。李成思的眼神里多了些鄙视。
　　他笑得更甚，似乎她的每个新鲜的表情都是他的乐趣所在。
　　李成思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嘴角也不自觉地有了些弧度。
　　钱仲钧手指还不断敲着琴键，不成章的音符真成了扰民的噪音，惹得李成思忍不住伸手拍打他的手背。
　　他的手突然伸到李成思眼前，刚刚她的力量有些大，红红的指印在他手背上显现，“你一直都这么暴力的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很少这么冲动的。对方像是非要等到她答案，手就这么僵着，让她走也不是，回答也不是。
　　只能再次伸手，力量轻轻的，他也没有为难她，顺势就放下手臂，笑容灿烂得很。
　　钱仲钧是真的傻了吗？
　　从第一次见到他，他不是面瘫就是假笑，每每笑得恰到好处，礼貌又疏离，偶尔的勾唇也带着明确的意图。
　　像今天这般不掩饰的笑，或许他有，只是她之前未曾见过。
　　捉弄她让他很愉快，想到这里她就不愉快了。
　　“今天吃错药了。”李成思迅速地站起身，退了两步。
　　钱仲钧侧身轻靠在钢琴上，神情正经了些，可却说：“又或者今天才吃对了。”
　　李成思不忍对他微微地翻了白眼，再退一步，转身出了工作室。
　　午餐时间，钱仲钧预订了餐厅，在维港边上，离公寓不远，两人一人一伞，一前一后地步行过去。
　　厨师们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美食，服务员礼貌地递上菜单，斟上水。
　　小半个月没有正常吃饭的李成思看着熟悉的餐单居然什么都想吃，咽下了口水，收拾好表情，清冷淡定地点了几个。
　　钱仲钧补了两个她爱吃的，也合上了餐单。
　　的确很了解她。
　　面前的钱仲钧早就不是今早那个了，又恢复那犀利冷淡，任谁看都是高冷的。
　　如果说骆浚如和煦的暖阳，容易靠近而不被灼伤，待谁都是温润如玉，谦谦有礼。
　　那钱仲钧则像万年的冰，清冽冰冷，不易亲近却无比坚固可靠。或许也只有他想亲近的人才能看到他融冰化水的柔情。
　　他和骆浚千差万别，却同样夺目。
　　桌面的手机抖动着，钱仲钧瞄了眼，接通前对着李成思说：“爷爷很担心你。”说后才通话。
　　李成思惭愧低头，无意中让老人家伤心了吧。
　　钱仲钧将电话递到她面前，“和爷爷说说。”
　　李成思接过电话，依然低着头，手中的叉子挑拨着盘中的食物，时不时应和几声，像极了做错事被长辈教训中的小孩。
　　电话另一头的钱爷爷不放心地交代着，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钱仲钧适时地在李成思耳旁声音稍大些打断爷爷的话，“别叨了，菜都凉了。”
　　“哦哦哦。你们先吃饭。”钱爷爷说着就把电话挂了，让李成思不知该不该礼貌地说句再见。
　　钱仲钧倒是知道自己爷爷的习惯，拿下了她耳旁的手机放回桌面，再把她面前被戳的稀巴烂的鱼肉盘子拿走，换上了甜点。
　　“李成思！！！”一口不咸不淡的普通话，李成思闻声望去，只见许久未见的好友Serena，中文名乔妤，正往自己身上扑，178的大高个热情地扑了大满怀。
　　李成思彻底地嫌弃地翻了白眼。
　　十多年的友谊都在寄宿学校里，乔妤的父亲是澳洲的房产大亨，母亲是中国人，李成思见过挺有气质的，一手漂亮的水墨画，都是些正经的人。
　　可到了乔妤这儿全变了，她大大咧咧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忙得满世界跑，出没各大秀场，也混出了些名气。
　　“我正好休假回来，你也回来了，太棒了。”乔妤说着就给李成思的脸颊印上一个红唇，摸着她的短发，不满的说：“怎么把头发剪了？真难看。”
　　钱仲钧并不惊讶地看着对面的抱在一块的两个女人，听见对话认同般点了点头。
　　“你能坐好吗？”李成思推着乔妤坐下，她一向控制不了这个夸张的女人，余光瞥了钱仲钧一眼，对方隔岸观火，颇有兴致。
　　被强行落座的乔妤才开始打量钱仲钧，又看了看李成思，相当无礼。
　　对面的钱仲钧则任由对方打量，还给予微笑，是要等着李成思来介绍。
　　李成思想了想，说：“你别误会，这是，保镖。”
　　听这，钱仲钧的脸瞬时黑了。
　　乔妤眼珠子转了一圈，“谁信啊。我是乔妤，是李成思十多年的死党。”
　　看吧，没人相信。“钱仲钧，她的未婚夫。闻名不如见面。”
　　“什么？”乔妤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死死盯着李成思。
　　李成思也惊呆了，瞪目结舌瞅着口出狂言的那个人。
　　侧头视线对上乔妤，这下百口难辩了。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钱仲钧就这样逃了，剩下李成思对战乔妤。
　　乔妤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暧昧的眼神飘了过来，“说说。”
　　然后李成思细细地解释着，不知是乔妤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最后还是一脸你别狡辩了的样子，李成思无力再说了。
　　晚餐乔妤要回家复命，就此放过了她，不过约了她晚上出来和大家叙叙旧，并坚决表示不能携眷，不免再给乔妤翻个白眼。
　　回到公寓时，钱仲钧依旧坐在料理台前，忙他的日常工作，见她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该有个手机。”
　　李成思从房间里拿出来，放在料理台上，“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钱仲钧开了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是老先生老太太选好的，我也同意了。”
　　“我同意了吗？”李成思冷着脸，憋着一肚子的气，可打在钱仲钧身上，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也没反对。”钱仲钧好死不死地反弹了一句。
　　李成思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钱仲钧开始收拾手中的资料，适时地岔开话题，缓解气氛，“晚餐想吃什么？”
　　“要吃你自己吃。”李成思转身去了衣帽间，拿了居家服就去了浴室。
　　钱仲钧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不断上扬，可把她气坏了。
　　他简单地煎了两块牛排，弄了一盘沙拉。晚餐他和李成思吃的都不多，也就差不多了。
　　李成思从浴室出来时，晚餐已经摆好了。
　　面对没给他好脸的李成思，钱仲钧嘴角怎么也拉不下来。
　　李成思插了一块苹果，咬得咔呲咔呲响，像啃着的是他的骨头吃着的是他的肉。
　　钱仲钧看着眼前的李成思，其实现在她的状态很不错，虽然生气了，但至少生气了。
　　原本无坚不摧的心墙倒了，是受伤了，可面对才是硬道理，总比把墙堆得越来越高，砌得越来越厚好，生活终将继续。
　　回到熟悉的地方，未必只适合躲着，这不是还能让墙倒得更快。
　　她还能是当初在这里欢声笑语成长的她，这里有属于她的独特的安全感。
　　九点一刻，从来未曾听见过的电话铃声响起了，钱仲钧不禁皱眉。
　　李成思在衣帽间挑选着衣服，东一件西一件地比对着，钱仲钧走在房门前盯着她，她故意选了件露肩露背的紧身长袖连衣裙，再选了件搭配的大衣。
　　“你最好一直穿着大衣。”知道她要换衣服，钱仲钧转身就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眼睛时不时地瞄向衣帽间。
　　幸好衣服看着粿露，穿上也就小露酥肩，背部也是只看到出一小截，好看是好看，可钱仲钧还是挺不满意的。突然觉得今天碰上乔妤并不是件好事。
　　地方选的是她们惯常去的会所，来的人也是几个平日里聊得来的，李成思好久没有这么惬意放松地喝着小酒聊着八卦，不免有些贪杯。加上乔妤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她都有未婚夫了，左右助攻下又添上几杯。
　　钱仲钧被唤去接人时，李成思已经摊在沙发上，哭了，也不说话。大家都很少见她如此失态有些担忧，赶紧给她的未婚夫打电话。
　　钱仲钧一进门就被乔妤拉着衣领，“你是不是欺负成思了？”
　　钱仲钧看着窝在沙发角落的李成思，妆有点花了，有些不明显的泪痕，大衣可能是因为冷得原因还穿在身上，“是我不对。”说着便走向李成思，“怎么喝这么多。”话说出口，听着像是责怪，可仔细琢磨更像是宠溺背后无奈。
　　鉴于钱仲钧是李成思的未婚夫，认错态度也较为良好，乔妤让他赶紧把人领回家。
　　回家的路上，李成思清醒了些可也不说话，死死地盯着钱仲钧看，眸子里的火气一点没少。钱仲钧要抱她下车的时候，她推开了钱仲钧的手臂，自行下车，踉跄走了两步，钱仲钧就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
　　李成思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有点累，就由着他抱，等几分钟电梯的时间，李成思又睡着了。
　　钱仲钧轻轻将她放置床上，手机查了查卸妆的教程，就给她卸妆，她底子好加上不爱浓妆，还算轻松。
　　那碍眼的裙子还在李成思身上穿着，钱仲钧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给她换个睡衣会比较舒服，刚给她拉开侧面的拉链，她就睁开眼盯着他，“你在干什么？”
　　顿时让钱仲钧尴尬了，感觉他真要干嘛似得。危机意识很强嘛。“给你换身睡衣。”还是在装睡吗？
　　李成思迷迷糊糊地拿起旁边的睡衣，“我自己换。”便开始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动作之粗鲁的确不像是装睡的人。
　　钱仲钧见状只好先行离开，等他洗完澡回来时，李成思真的将睡衣换好了，与此同时原来的裙子和内衣就随意地摊放在他睡觉的位置上，只好乖乖地帮她捡走。
　　醉酒后睡觉依然不能老实的李成思在他躺下的下一秒就像虫子一样挪动着她的身体紧贴他身上。
　　翌日早上，预料之中的头疼如期而至，李成思托了托自己的脑袋，抬眼便是钱仲钧线条俊美的侧脸。
　　她从未认真观察过他的脸，虽不常笑，却让他生了双桃花般的眼，鼻梁挺拔如峰，棱角分明的嘴唇多一分太厚少一分太薄，不苟言笑时更显凌厉。这样的长相也难怪能让众女子疯狂。
　　钱仲钧在她正看得认真时醒了，低头瞧了她一眼，赶紧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睡意依旧很浓钱仲钧转过身将她搂紧怀里。
　　李成思的脸颊紧贴着他的左胸，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一下一下地响着，让她的脸有种被灼烧的感觉，心思也混乱了。
　　钱仲钧似乎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渐渐清醒，轻轻地在她头顶留下一个吻后松开了手臂，见李成思还愣着，唇边的笑意掩不住。
　　“预订了下午的飞机，赶紧起来收拾。”钱仲钧比李成思先爬起来，留下她在床上傻愣。
　　此时已经是大中午了，乔妤约李成思吃午餐，李成思病恹恹地告诉她今天下午要被带回国了。谁知对方不想办法解救她，还想尽办法和她一起走。
　　虽然如此，当乔妤出现在同一飞机的头等舱要求和钱仲钧调换座位时，李成思还是有些欣慰，而钱仲钧心里就很不爽，怎么就招惹这缠人的主了，位置相隔甚远，不知她选位置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也不能与她僵持。
　　所以李成思就和乔妤轻声细语地聊了一路，钱仲钧就只能默默地埋头工作。
　　可下了飞机，乔妤说要先到外公外婆家报道，转身就跑去转机了，钱仲钧更加确定，她肯定是故意的。
　　家里没派车来接，钱仲钧那张牙舞爪的跑车一直停在机场，位置比较偏，不算很脏。
　　一上车就听到钱仲钧说：“你以后还是少和乔妤玩。”
　　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你管得着。”
　　的确还管不着。
　　回到家时，只有钱爷爷等在屋子里。
　　李成思正疑惑的时候，钱仲钧接过她的行李袋，放在沙发上，“陈姨已经被辞退了。以后再和你解释。”
　　钱爷爷当着李成思的面给了钱仲钧一棍，太没规矩了。
　　钱爷爷转头又和蔼地对着她说：“成思小姐，累了吧。”
　　钱仲钧也习惯了。
　　倒是李成思不好意思，“你，您还是唤我成思吧。”
　　钱仲钧瞅了她一眼。
　　钱爷爷呵呵地应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多少听过自己的不孝孙子说了些关于他们的事，想着更不好意思。
　　“爷爷，你先回屋吧。都过你要睡觉的点了。”钱仲钧打断了自家爷爷越来越炙热的目光，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突然的转变别把李成思吓坏了可好。
　　钱爷爷欢喜地连着点头，边哦哦地应着，边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李成思转身上楼，钱仲钧拖着自己的行李亦步亦趋，李成思回头看着他说：“你不回去？”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不怕吗？”说着越过李成思，进了她隔壁的小客房。
　　李成思自己的房间风格熟悉倒是不怕，被钱仲钧这么一说，楼下那八九十年代的装饰半夜时分的确有些渗人。她赶紧躲进自己房间。
　　李成思收拾好行李，收拾好自己，却渴了，思前想后还是推开钱仲钧虚掩的房门。
　　小客房没有办公桌，钱仲钧正在床上办公，摊着一床的资料，房门被打开时他便抬眼，“怎么啦？”
　　李成思犹豫了一会儿，矫情的话只能渴着，“我想喝水。”
　　钱仲钧嘴角勾了勾，还真把她唬住了。拢了拢床上的资料，“走吧。”
　　“你去。”李成思退了一步，倚到她自己房门旁边。
　　钱仲钧扬起笑容看了她一眼，既像嘲笑又像无奈，眼眸里的宠溺快要遮掩不住。
　　李成思乖乖回房间等着，时间有点久。
　　除了开水，钱仲钧还拿了牛奶，托盘下面还有他的文件和电脑。
　　钱仲钧就这样正式进驻她的领地，美其名曰，不知你等会儿还有什么需求。顺便获得一个良好的办公环境，她的房间里有办公桌。
　　“喝了牛奶，赶紧睡觉。墨尔本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钱仲钧把房间里的灯光调暗，窗帘拉拢好，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睡吧。”
　　李成思还以为钱仲钧在这里办公肯定会影响她的睡眠，可伴着他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她就入眠，一夜无梦。
　　醒来时钱仲钧依旧在她身旁，他平缓均匀的气息拂动她额前的短发，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这些天起床的时间都随了她，估计是睡眠不足。她没敢动，闭上眼没一会儿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钱爷爷在一楼来回踱步，新来的阿姨已经到了，早餐也准备好了，就是不见李成思和钱仲钧下来，有些着急。
　　早餐时间早过了，中餐时间将至，钱爷爷实在忍不住拨了自家孙子的电话。
　　李成思在钱仲钧的怀里挪了挪，钱仲钧伸手摸着床边的手机，两人的配合程度如同每天都会发生般的熟练。
　　钱仲钧睡意朦胧，应了几声，往身旁的人蹭了蹭，手机挂没挂都不知道，含糊地说：“李成思，爷爷在楼下等你。”
　　殊不知楼下那位等了一个上午的这会儿听到这话，震惊万分，赶紧把电话挂了，简直是罪过罪过啊。
　　李成思猛然睁开双眼，才记起来她现在身居国内，楼下还有一位对她关爱有加的古稀老人在等着，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下去了，狠狠地往后蹬了钱仲钧一脚，“都是因为你。”
　　罪人只能捂着自己的小腿硬生生地咽下了自己的起床气。
　　下楼时，钱爷爷看李成思的眼神说多怪异就多怪异，因为不好意思而闪烁不定，欲言又止。直到钱仲钧也下来，才将视线狠狠地移到他身上。
　　钱仲钧自带屏蔽功能，把自家爷爷按坐在餐桌椅子上，三人便开始用餐。
　　这是李成思来后第一次与其他人在这餐桌用餐，心里不再空落落的，却还是瞥了钱仲钧一眼，怎么看对他怎么不满。连同桌上的菜也不满，她没说出来。
　　她不说，钱仲钧倒是看出来，饮食控制的她向来不喜欢太油的饭菜。他挑了几根离她远些的清水煮的青菜到她碗里，她瞧了他一眼，默默地吃了。
　　那位阿姨再也没出现在家里了，换成了之前在海湾别墅区的那位管家珮姨，她女儿到市一中念高中，想离女儿近些，刚好条件符合钱仲钧的变态要求被推荐过来，钱仲钧一见面便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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