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晴

　　话说高妈妈林静同志，自从参加了文工团老战友兼老闺蜜徐柳同志儿子的婚礼，心里就一直有个坎儿过不去，自己儿子高城哪点儿比不上她儿子陆冰，怎么小姑娘就看上了人家。想想都怪老家伙高建国，在高城中学的时候管得密不透风，害得儿子都不会跟女孩儿接触。
　　这日林老太太上早市买菜，正瞧见不远处肉铺前的徐老太太，赶着上前打招呼。
　　柳啊，买什么呢？
　　哟，小静……这不是依然怀孕了，陆冰周末带她回来。我呀，买只土鸡回去炖。徐柳喜气洋洋地说。
　　啊……你看你，这么大的喜事都不跟我说一声……林静难掩语气中的羡慕，她忍不住叹气，我们家高城那混小子要能跟你家陆冰学学就好了……
　　徐柳挽起老姐妹说：我还要感谢高城，给我们小冰做了个媒，哈哈……他那天要是赴约也没我们小冰什么事儿了。
　　什么？林静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居然骗我，原来他根本没去见人!
　　你急什么嘛。徐柳安慰道，小城不是正跟野战医院的小医生好着吗……
　　嗯？！林静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啊我就说小城其实比陆冰强得多，根本不用你操心……哎，静你去哪？
　　林静甩开姐妹，一路小跑着告别:下次再聊……

　　什么事，非得叫我中午回来？高建国瞅瞅桌上的菜，和平常没什么分别，我以为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静端来一碗饭说：就知道吃，我告诉你个事儿，咱儿子有女朋友啦，野战医院的医生。
　　哦，就田坤手底下那个兵嘛。高建国头也不抬准备吃饭。
　　好啊，你知情不报！林静突然委屈了，敢情救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哼，自己盛去。她说着，抢过高建国的饭碗。
　　高军长无法，站起来自己去盛饭。
　　哎，老高，你见过那姑娘？林静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此时又往老伴儿碗里夹菜。
　　没见过……你可别去找事儿啊，正在全军比武，孩子们都忙着……高建国看林静一脸兴奋劲儿提醒道，儿子觉得合适了会带回来的。
　　嗯……林静咬着筷子，对此话完全左耳进右耳出。

　　广袤草原的一角集结着一股部队，人数不过两个营，却穿着三种不同的服装，正在训话的不是上校王庆瑞而是中校袁朗。
　　就是一次野外生存！野菜炖野兔……袁朗口若悬河的忽悠让眼前的选训者们更加两眼放光，却让身后看穿一切的王庆瑞和高城忍不住几个白眼。
　　齐桓默默地站在袁朗的三米之内，回想着来时路上，轰鸣的直升机里袁朗摇头晃脑地唱着他自编的不成调的曲儿的画面：收南瓜喽，南南瓜瓜瓜瓜瓜……
　　一旁的老A们不堪其扰，又不得不忍受他们队长的聒噪，一个个闷着头不吭声。
　　我说老南瓜们，都打起精神。袁朗最后一个瓜字落地，冲他的队员们嚷嚷，给我挑点好瓜回来……
　　是，队瓜。薛刚下意识地回答，引得老A们一片哄笑。
　　从现在开始四十八个小时之内我是你们的敌人……齐桓的思绪被袁朗嘶哑的嗓音拉回，老A的范儿在外人跟前丢不得，于是他极为配合地摆出一副钢铁面孔，戳在袁朗身边。
　　高城看着精神抖擞的几十名士兵，竟有十几位是他老七连的兵，他心里稍感得意，可是想到他宝贝兵们即将面临的折磨，他狠狠瞪了一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袁朗，的后脑勺。他并不讨厌袁朗，甚至觉得某些方面，袁朗与自己有些相像，另外此人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妹妹，让他怎么恨得起来。他对袁朗的不满实际上来源于自己，上一次交手的惨败他记忆犹新。
　　且不论这群年轻的军人如何怀有不同的心境，演习的序幕已然拉开，军官士兵们各自就位。
　　丢失找寻，如此往复，演习以此循环带给军人成长。

　　野战医院里，袁晴查完房又在走廊上遇到了那位阿姨，这已经是她本周第四次于普外科出没。
　　阿姨，要看病的话先去门诊挂号。林萌不止一次地向老太太解释。
　　哎，我知道，我就来散散步。老太太瞥一眼林萌的名牌，笑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哪有来医院散步的。林萌狐疑地跟袁晴嘀咕。
　　也许是哪个陪床的家属吧。袁晴猜想。
　　很快，医生们发现袁晴就是老太太的主要目标，她时常逮到正在休息的袁晴拉拉家常，或是笑眯眯地硬塞给她些水果点心。袁晴不好意思，医护人员外加军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然而她发现自家队长田坤对此优良传统视而不见，橘子苹果等等一概纳入囊中。
　　军民一家嘛。田坤如是解释。
　　就是就是。老太太也在一边附和。
　　此为袁晴最近遇到的奇也不奇的小事一桩。
　　而痛彻心骨的大事就发生在隔日早上。

　　伍六一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高城一脸迷彩未褪，在手术室外暴躁地打转。
　　老七！闻讯赶来的一连长冲上医院大楼，怎么样？
　　死老A……高城答非所问，恨恨地说。
　　我问伍六一怎么样！
　　韧带……拉断。高城有气无力。
　　一连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死老A……
　　中午手术完成后，高城却没了面对老部下的勇气，他在病房沉默了五分钟，径直去到袁晴办公室。
　　袁晴早从泪水涟涟的安小楚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她站在高城身边，缄口不言。
　　不能是他！高城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医药盘叮当作响。
　　袁晴忙着扶正摇摇欲坠的器皿，一边轻轻把高城的头揽入怀中。
　　不该是他……高城瓮声瓮气地安静下去，几分钟后，他忽然摆脱袁晴的怀抱，蹭地站起身。袁晴不明所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门外响起克制的脚步，是袁朗，他刚刚去看过伍六一，从门缝里。他想伍六一此时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而他，老A指战员，不论何种目的，出现在那个兵面前都有怜悯之嫌，袁朗只能在心里接受他进入老A大门。
　　高城看一眼袁晴，迅速转身离去，对门边的中校视若无睹。
　　袁朗若有所思地看着将门虎子的背影。
　　你们也太狠了。袁晴虽然知道此事无干任何人，还是忍不住埋怨。
　　袁朗简洁地说：谁都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他转脸盯着袁晴：你跟高副营长什么关系？
　　啊？战……战友关系。
　　袁朗不买账：别瞎扯了，你跟他算哪门子战友？
　　朋……朋友关系。袁晴谄媚地一笑。
　　就你俩刚才那眼神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说不说？
　　袁晴吐吐舌头：哥，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就那关系呗……
　　你……袁朗指指袁晴，一时无话可说，自己被俘虏也就算了，妹妹居然被拐跑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挖墙脚太多遭了报应？
　　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没机会说嘛……袁朗的姿态让她觉得仿佛袁建军上身。
　　别说了。袁朗敲了一下妹妹的头，你……他……他要是对你不好，必须告诉我！
　　袁晴哭笑不得地看着袁朗摇着头离去。

　　自从高城走后，伍六一的病房分外热闹，最惹眼的还是扛着星星的干部们，师营连几位全部到齐，他们铁着脸进去又红着眼出来。除此之外，探望者中最先来到的是甘小宁，带着一个叫马小帅的学员兵，当然少不了机一连和原钢七连的兵，甚至353兄弟团几个伍六一赛场上的老对手也来过，最后出现的，是许三多和成才。袁晴在病房清净过后才拜访了兵王。
　　嫂子。病床上的伍六一笑嘻嘻地招呼，我能不能拜托你两件事。
　　当然。
　　让连长别费心了。
　　袁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笑说：他费他的心，你养你的伤，不相干的。
　　伍六一做个鬼脸，我这兵当得值了……他说着，从枕头下拿出一只信封，嫂子，请帮我交给小楚。
　　袁晴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安小楚也从未提及。
　　看着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个兵走出医院的身影，袁晴方才明白了七连，半年后满脸鲜血的高城被送入医院的时候她才看透些人生。而此时，无神论者袁晴还在默默祈祷，愿我爱的人儿们再无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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