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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向火光
“啪”的一声,秦朗手中杯子倒在桌面,酒洒得到处是,他便任它洒了,懒得去扶。
他胸口起伏,声音却平静,“去哪里?回深圳,还是继续你的旅程?”
“南疆,先去伊犁。”
纪海潮想,终于还是要告别了,真心还是假意,又有什么意义。
秦朗点头,看不出情绪,“ 还回来吗?”
“不,应该不会了。”
“对你来说,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你改变计划?”他低头又抬起,“ 那我呢......刚才,还有在车上,那又是什么?”
纪海潮无言以对,心中茫然。她也问自己,所有那些怦然心动,那些意乱情迷,又是什么呢。
可是,人生是一个不能回头的旅程,只能往前走,所有的一切都将消散在时光里,没有什么能陪你到最后。
她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凉,“秦朗,人在旅途中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不是毎段相遇都要有结局,就此告别,或许还能彼此怀念,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秦朗拿手扶起酒杯,轻轻拨弄着,笑了,“原来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们之间,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次艳遇,跟你每次旅行中经历的那些一样?象焰火腾空啪地闪一下,然后散场,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接下来,说不定还有更多的艳遇等着你,是吧?”
纪海潮有些气馁,真是颠倒黑白,怎么反倒变成他有理了。一场艳遇,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难道不是?那请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什么呢?”她轻笑。
“做我女朋友,做我的女人!”秦朗脱口而出。
然后,做你生命中许多个曾经之一?纪海潮低下头,不,秦朗,我才不要如此轻贱的感情。
她抬头,异常平静,“我并不是你合适的对象,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难以逾越。距离,门第,家庭,工作,甚至最直接的,彼此的个性,都是问题。
你了解我吗?对你而言,我是谁?记得你曾说过,感觉认识我很久了,你其实是把我当成了你记忆中的某个影子吧,我的一切对于你只是一片空白,不是吗?”
秦朗困惑地想,你就是你,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别人,你不把我当成别人就好。他试图打断她问个清楚,却被海潮制止。
“而我也并不了解你,你的过去,你的家人,你的女朋友们,你的那些发小兄弟姐妹,秦朗,你的世界我进不去,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过。
你应该找一个更合适自己的,有同样的圈子,门当户对,彼此知根知底,可以互帮互助,最好青梅竹马,亲上加亲。”
秦朗眉头皱了起来,这他妈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她怎么想出来的。
纪海潮不理会他继续说下去,“而我这样的,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如果失去工作只能流落街头,又喝酒又抽烟,为了养活自己在酒吧里唱歌,有家难回,天性孤僻淡漠,为了抵御空虚只能四处旅行寻找安慰,秦朗,我完全不是你理想的对象。”
“我发现你口才不错,用来跟我吵架太浪费了。”
秦朗听了半天终于大概听明白她要表达什么。
他突然泄气,她想得太多太远,患得患失,女孩们大概都这样吧。而且她根本不信任他。这个小丫头,身上裹着厚厚的铠甲,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她不敢交出自己。
也是,他想了想,他本来就是个给不了她们安全感的人。而她始终清醒。
他沉默下来,甚至不去掩饰眼神里的灰冷疏淡。
那疏淡让她瞬间心痛,被遗弃的痛。纪海潮心里冰凉一片。
然而,就这样吧。两清了,再无任何牵绊。
“明天几点的车?” 半晌,秦朗淡淡问了句。
纪海潮掏出手机,翻找电子车票信息,“早上10点多。”
"我看看。”他自顾自拿过手机,又还给她,“我去结帐,在这儿等我。”
他连背影都帅得那么惊人,她目光流连,无比怅然。
我的真心,你又怎么看得到。
从杭州菜馆出来已是深夜,食街两旁仍然灯火通明,好像人们根本不在乎白天黑夜,该吃的吃,想玩的玩。
拐上一条幽静马路,海潮停下脚步,被街边一盏路灯吸引,飞蛾们疯狂围着光亮乱窜,有一两只撞上灯泡,似乎晕了过去,贴着灯壁慢慢下滑,然后坠落,接着又有其它飞蛾步其后尘,竟完全不知引以为戒。
她仰着头,静静看了许久。
飞蛾扑火,明知是死,仍然不舍那温暖和光芒。是本能使然,还是义无反顾?
远处似有出租车驶来,秦朗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伸手拦车。
明天,就再也不会见面了。纪海潮回头看向那个人,那令她怦然心动的身影将从她的生命里永远消失。
一如十二岁那年夏天的初恋,一如二十二岁那年冬天的分手。
或许就是那辆车。会将她载入没有他的明天。
她感到从心底里升起的孤独和寒冷,从此又孤身一人的无助感令她全身发抖,于是她毫无意识又无可自抑地朝他快步走去。
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纪海潮没有犹豫,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秦朗呆住,心口有一瞬不明所以的滞涩,他闭上眼去感觉她贴在自己后背的身体,瑟缩微凉,跟刚才他们接吻时不同,那时候她是火热的。
他抚上缠在他腰间的手,慢慢转过身。
四目相对,她仰头望着他,清澈的眼睛里泪光闪烁,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街灯下如有无数星辰坠落,亮得人心底发烫。
她无声踮起脚尖,嘴唇颤动着去寻找他的。他听见她急促的呼吸与自己的交错纠缠在一起,她的唇终于贴上他。
纪海潮,他喃喃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只觉内心起伏如潮,那潮水不断涌动,漫向全身,像徜徉在无边的深海里,那种感觉无可言喻。
可是不够,怎么吻都觉不够。
欲望汹涌而来,他有些急迫地把她身子紧紧按向自己,在她耳边哑声喊了起来,“海潮,我要你......给我,好不好……给我!”
秦朗捧起她的脸,眼里满是狂热,而她汪了两眼迷离水光,湿漉漉地望着他,看得他心尖儿发颤。
秦朗从没想过仅仅与她接吻就已让他失了分寸,他牵了她的手往张朝晖那套小屋走,内心吃惊于自己对她的欲望,竟强烈到可怕,只想即刻马上就拥有她,完完整整地拥有,仿佛要完成一个仪式,让她成为他的,他也成为她的。从此,没有疑虑,没有不安。
他说,跟我来。于是,纪海潮一声也不吭便跟着秦朗走。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她也不想知道,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丧失了神志。
她整个人还踩在云端,心中飘乎不定,没有着落。突然离开他炙热的身体和抚慰,她只觉得心内一片空虚,她焦急地要抓住什么,来填满心中的虚无。
她的手指和他的紧紧扣住不能松开,害怕一松开,她就会坠落至无边的黑暗之中。
秦朗掏出钥匙对着房门试了两遍,竟然都不成功。他的手微微发抖,强迫自己静了一秒,深呼吸,终于破门而入。
他没有开灯,此时有如水的月光穿过落地长窗洒满一室,她整个人沐在这月光里,像梦一般。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他和她,他慢慢朝她走近。
“秦朗......”纪海潮忍不住唤他,瞬间涌上控制不住的惊慌,胸口起伏不定,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紧迫又零乱。
他抬手去勾她的下巴,眼睛幽深如黑潭,像要将心魂都摄入,“纪海潮,你就是喜欢我,对不对!”
纪海潮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痴了一般,秦朗被她看得抑制不住,紧紧扣住她的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我!”
他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她闭上眼睛,微微侧头,在他的掌心摩挲,他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地打在他的指尖,并很快传至心脏,引起阵阵激荡。
他蓦地向前一步,把她压在了墙上,手垫在她脑后,以最深入的角度吻了下去。
没有缝隙的紧贴,将他们各自的心跳清晰无误地传送至对方身体,再加倍地反射回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激烈。
“秦朗,秦朗......”喘息的间隙,纪海潮下意识叫着他的名字,无措而焦灼,伴随那一声声呼喊是她从喉咙里溢出的破碎唔咽。
秦朗只听得血液狂奔,阵阵情动一浪接一浪冲击着他的大脑,嘴唇绵延下移,吻上她的脖子和锁骨,一遍遍流连舔舐,再一路向下。
外套滑落,他伸手探进她腰间,掀起衣角,褪去她身上T恤,美好的起伏的身体几乎毫无保留地呈现眼前。
秦朗脑中轰成一片,埋头饥渴地亲吻每一寸皮肤,索取每一分甜蜜......
“纪海潮,”他喘息着直起身,手抚上她早已经纷乱迷离的脸庞,轻轻啜吻她的唇瓣,喃喃道,“看着我......看着我,说你愿意!”
她睁开双眼,脸上慢慢浮出一点笑意,迷朦而诱惑,“ 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没心没肺的丫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朗惩罚似地用力抵住她,手却在她身上流连爱抚,“说,说你愿意,说喜欢我,说你爱我......”
他的声音永远像有魔力,充满蛊惑,纪海潮闭上眼睛,这个男人,是个调情的高手,她几乎被诱惑了。
“秦朗,我愿意,我要你......” 她吻回他,把剩下的话吃进肚子里。
既然是艳遇,说什么爱呢。
然而,对于秦朗已经足够,她要他,至少这一点是真的,毫无疑问。
这个念头令他血脉贲张,她要他!
他几下将她的长裙褪去,横抱起她走进卧室。
她的身体生涩却清香,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心悸和快感,如此强烈,如此的心满意足,当他低吼着冲向顶点,脑中只反复回响着一句话,你是我的,我的。
纪海潮无声地双手环抱着他,手指轻轻划过身上男人赤裸结实的脊背,听他在自己耳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体被他填满,空虚的内心被填满,所有焦灼和难耐都被抚平。
高潮那一刻有销魂蚀骨的快乐和满足,让人忘记了自己,忘记一切。只觉人生虚妄漫长,唯求这一刻的花好月圆。
然后,她感觉心里和眼里有什么一点一点满上来,终于满到不能承受,有滚烫的液体从眼角缓缓滑落。
秦朗似被惊醒,他撑起身看她,眼里有未褪尽的情欲。
“为什么哭?告诉我。”
“......”
纪海潮不说话,只任泪水尽情流淌。
他总是觉得困惑,她的泪水为谁而流,可现在他决定不再追问,刚才他们同时高潮那一刻,他模糊听见她叫了他的名字。
至少那一刻,她的身心都是他。
秦朗俯下身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舔去她眼角的泪水,重又压上她的唇安静地与她深深接吻,直到两个人又开始气喘吁吁才不得不分开。
他抱着她轻笑低语,“要不是怕累坏你,我会折腾你一晚上......海潮,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了。”
那么温柔,情意绵绵,像真的一样。
这一刻纪海潮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里,仿佛来到一个远离俗世的小岛,耳边只有海浪拍打沙滩和海风吹过椰林的声音,没有任何人打扰,只有他和她。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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