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本无情

　　琴歌小时候听说，她出世时，天空黄灿灿一片，本该是祥云之色，可她母亲却难产而死，而后她更是被发现心弱之兆，无法修行。
　　到底是族长的嫡女，虽然母亲家族逐渐没落，琴歌明面上还算过得去，只是一涉及到修真的利害关系，琴歌永远都是被割舍的那个，无处可逃。
　　琴歌记得母亲留给她的玉笛，吹起来声音悠扬，暖入人心，只是这支玉笛，在她八岁时被抢了，只因被他人看中。那时她死死抓着不放手，可对方只是一捏，捏碎了她的手骨，而后她被罚在毫无亮光的屋子里，跪了一夜。
　　从那时候起，琴歌便知，这个世界没有对错。
　　“怎么在发呆？”
　　琴歌一愣，从记忆里出来。见故渊站在前方岩石上，面朝群山，潇洒自如。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说与我听听？”
　　琴歌瞧着故渊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道，“姐姐怎么忽然来了兴致，我还以为姐姐无欲无求呢。”
　　说罢，她缓缓走至岩石旁，故渊身后，仰着头瞧着故渊，出了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故渊的自称变了，这微小的变化，却让琴歌有些兴奋，有些……心暖。
　　“无欲无求……你这孩子，是对修真有什么误解？”故渊颇为无奈，若她真无欲无求还好，省得那么多麻烦。
　　“姐姐不知，我从小接触的修士不多，只在说书人口中听闻，天上的仙子，都是舍弃了情感，一心向道。”
　　故渊一听，心道有趣。无论哪个世界，口口相传的仙人，永远是他们仙界中较为末支的一群仙人。想罢她摇摇头，说道，“我现在与你一般，也是凡人。至于那仙界的人，我亦不清楚。”
　　“在我眼里，姐姐就是仙子，总觉得啊，天上的神仙也该是姐姐这般模样。”
　　“小小年纪，嘴巴倒是甜。”故渊微微弹了弹琴歌的额头，跳下岩石，说道，“你跟我出来已三日，不给家里送送信？”
　　“姐姐忘了，我那日已经留下了书信了。”琴歌微微笑着说道，她并不愿意多说关于家的事，于是扯了扯故渊的衣袖，问道，“姐姐，我们之后要去哪里？”
　　这三日，故渊带着琴歌飞上这高峰，故渊不需吃饭不许睡眠，但琴歌不一样。也算故渊体贴，在储物戒里拿了不少东西，才没饿着琴歌。
　　“我来得匆忙，需要理理头绪。”故渊抬手，手心覆在琴歌饱满的后脑勺，微微揉了揉。
　　果然这坏习惯怎么都改不掉的，故渊暗道。
　　匆忙？琴歌忽然忆起那日，故渊趴在池塘的模样，对了，头顶还有一片荷叶呢，那时候的故渊，多狼狈啊。琴歌噗的一下笑出声，“姐姐确实来得匆忙。”
　　琴歌笑罢走至故渊身前，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覆上故渊的右手掌心。故渊的手很暖，虽然这几日故渊在她身上输了不少真气，改变了她双手的温度，但不知为何，她更喜欢握着对方的手。
　　像是一种说不出的眷恋。
　　“姐姐的头绪理清了？”琴歌问道。
　　“理清了。”
　　故渊有想过回去找代琴歌。代琴歌这个女人大闹天罗门，那日的模样，想必真气已用尽，也不知道天罗门的人会怎么对待他们口中的妖女。
　　但是回去，又得和那疯女人纠缠不清，还不如先留在这里，有个孩子伴着，也清静。
　　就在这回去与不回去，不回去她要做什么这两件事上，故渊想了一天。剩下两天时间，都在摸索身体，这副身体毕竟不是她原本的身体，需要熟悉。
　　让故渊没想到的是，才十几岁的琴歌，居然能安安静静的呆在她身边，不急不躁，不吵不闹。如果不是中途忽然想起，这孩子是饿着冷着困着也不出一声么？
　　她喜欢懂事安静的孩子，但这孩子年纪轻轻便有了这番耐力，小时候到底怎么过的？故渊疑惑，但琴歌闭口不言，她也不再细想。
　　“你喜欢听说书人说故事？”故渊摸着琴歌后脑勺，柔和问道。
　　“嗯……挺喜欢的。”琴歌闭着眼主动蹭起故渊的手心，很软很暖很舒服。
　　“为什么？”
　　故渊的声音很轻，如那潺潺流水，洗涤着琴歌日日紧绷的神经。她想也没想便回答，“我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也没人带我去看……我只能看书，和听听大家的故事……”
　　“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可好？”
　　可好……
　　那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可好，如雷贯耳，穿云裂石。琴歌双目一张，震惊的盯着故渊，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姐姐你说什么！”
　　琴歌无法确信，甚至无法相信故渊的话。这几日，虽风餐露宿，却自由自在，有故渊作伴，身体也被故渊用真气养着，可谓是做梦一般。
　　她不敢再奢求什么。琴歌甚至会害怕，故渊只是一时兴起，不多时便把她扔在原地，转眼不见。可是方才，这个人说要带她去看看这个世界，琴歌做梦，都不敢这样做。
　　“怎么？不信我？”故渊微微侧头，她能从琴歌的语气中读到琴歌的激动，一时间，故渊也有些愉悦，便忍不住戏弄起人来。
　　“不是，姐姐，我只是不敢相信……我只是……”
　　不觉得自己值得任何人费心……
　　琴歌紧紧的抓着故渊的手，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她该如何说……
　　“傻孩子。”
　　故渊忽然想起了慕容伊月，那孩子紧张起来，也是这副模样。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世界，是她们姓氏相同的缘故？故渊摇摇头，安抚的揉着琴歌的后颈，忍不住感慨，小女孩的皮肤就是好啊。
　　“之前我探过你的根骨，若不修真，太可惜。至于你的病……”故渊特意停顿，听见琴歌屛住了呼吸，才微微笑起说道，“在我看来，不算大事。”
　　“不算大事？”琴歌紧张得有些冒汗，这对她而已，太重要。
　　“慢慢调理便是。修真人士，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一直跟在你身边？”
　　“我刚开始，便是此意。”
　　“谢谢……谢谢你……”琴歌鼻头一酸，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故渊一把抱起琴歌，在空中缓慢的飞。琴歌搂着故渊的脖子，双眼咕噜到处乱转，所见之景，总能发出一些感叹。故渊悄悄点头，这才像个孩子的模样。
　　等故渊察觉到怀里的人儿睡熟，已经在空中飞了整整一天。天色已黑，故渊不再飞行，身形一闪，直接到了附近的城镇门外。
　　这座城市比琴歌的城市要大上个七八倍，建筑也宏伟些，此时还明着灯火，烟火味十足。
　　“给我一间上房。”故渊找了几家大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这已经是最后一家，若是再没有房间，今晚又要露宿在外。
　　“诶，这位公子，今日不巧，我们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店小二是个眼尖的，他一眼能看出故渊的贵气，但明日就是花魁的出阁日，这房间早早就被各路权贵订满，哪还有剩。
　　“一间都没？”
　　故渊开始不耐，为了让这丫头睡个好觉，她也是操了当妈的心。若是以往，随便一扔便是，都怪第二个世界，居然养娃养出了习惯。
　　“实在不好意思……”
　　“东边第一间，不是空着么。”
　　故渊指了指东边一个方向，店小二的脸色即刻煞白，他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朝着哪方向看了眼，说道，“这位公子是如何知道……”
　　店小二吞了吞口沫，那房间邪门得紧，明明没有人进去收拾，却干干净净，一旦住人进去，当晚毙命。而且最近不知为何，连住在隔壁的人都会做噩梦！明明请了那么多法师道士过来做法，却没有一点效果！
　　想罢他摸着手掌赔笑低声道，“那房间，死过人，晦气，公子您看，要不……”
　　“那就这间吧，多少银？”
　　“啊？这位公子……那房子真的……”
　　“无碍。”
　　故渊看不见，但那房子里的东西，她早就感知到，不过是道行低微的小鬼，有何可怕。
　　“公子您看……”店小二经不住故渊的坚持，只得带她上楼，那房门一开，他就感觉到了房里的阴森之气，比之以往更甚！
　　他尝试着点灯，可是那油灯，怎么点都灭。以前还是会亮的啊，店小二双手哆嗦这瞧向故渊，希望故渊能知难而退，哪知故渊随手一弹，房里所有的灯全部点燃。
　　店小二一愣，难怪不怕，原来是修真人士！话说这莫离出阁居然能引来修真人士，看来他明天也要去挤挤，看看能不能一睹芳容。
　　“你下去，准备热水，再来几个菜。”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店小二犹豫片刻，还是帮故渊关上门，去准备热水和饭菜。
　　故渊把琴歌轻轻放置上床，感觉到身后越来越冷，她不屑一笑，也不管那鬼，认真的给琴歌盖被子，直到身后微微一震，她才转过身来。
　　“还有气息？”
　　“你！”
　　鬼摸着看不见形状的手，一脸戒备的盯着故渊，还好她方才只是试试，不然，可不只一只手！还有！这人的意思是可惜她还没死吗！
　　“是个女孩子？”故渊脑里，她跟前就是一坨黑气，形状是人，却看不出男女，直到这鬼开了口，故渊才判断出，这是个妙龄少女鬼。
　　难怪身高和琴歌差不多，故渊摸着下巴想。
　　“你到底是什么人。”女鬼向后退了几步，她虽只修炼了两年，也和普通修士打过几场，但所受的伤没有一次和这次相同，这种疼到灵魂的伤！
　　“与你无关。”故渊淡淡的说道，“我们只是在这住一晚，你别打扰我，我不会杀你。”
　　女鬼一听，哪信。这世上的人都是骗子，这回说不杀她，等她放松了警惕，即刻换一张嘴脸！
　　“要杀要剐痛快点！装什么好人！”女鬼张开着血红且长的指甲，对着故渊，作出防备状。
　　“你好烦。”
　　故渊坐在床边，她对女鬼的一切都没有兴趣，不管她是恶鬼还是好鬼，这世间，总会有属于她的业报，但这女鬼若是再烦她……故渊闭着眼，一丝不耐带着杀气，随着外放的真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你……”一瞬间，女鬼敏感得僵直了身体，这人在警告她。
　　好强……这人好强……强到可以捏蚂蚁一样捏死她……好可怕……或许……
　　女鬼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收了鬼气，摇身一变，绿裙飘飘，黑发扬起。可惜故渊看不见，不然她会惊叹，这是个多水嫩可爱的女孩。
　　“公子，请恕菲儿方才无礼……因为太多人要杀菲儿了……您是好人，菲儿实在别无办法，还希望公子能帮菲儿一次。”女鬼跪倒在地，真诚的看着故渊。
　　“不帮。”故渊动都没动，直接拒绝。
　　女鬼已经拿出了她几年来最友善的语气，哪知故渊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拒绝。她愣在原地，漆黑的眼眸睁得又大又圆，一脸错愕，竟有些可爱。
　　女鬼万万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净，可一想，她才攻击人家呢，现在想别人帮忙，换个立场，她也不帮啊。女鬼这些日子本已很狂躁，这下被故渊刺激得一下子哭了起来。
　　“呜……公子……我已经困在这里两年了，我道行微弱，挣不开这枷锁，出不去……只有公子能帮我了……呜呜……”
　　“公子您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她为了我……她……明天她就要出阁了，她要嫁给那个人渣！我不要……这样会毁了她一辈子的……”
　　“够了……”故渊被女鬼闹得头疼，天知道鬼哭声有多难听，那声音尖锐刺耳，宛如千根针在地上划一般，听得故渊全身发毛。
　　“公子，您若是肯帮忙，你要我怎么报答都行！”女鬼一听，似乎有希望，即刻飘到故渊身前两米处，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
　　“公子，这是我的玉佩，若公子答应帮忙，明日在离儿出阁前，把这个玉佩送到她手上可好。”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故渊靠着床沿，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床上的木板。她在考虑，要不直接杀了吧，省得麻烦。但徒添杀孽，好似又不大好。
　　“呜呜呜……公子……”
　　“你再哭我这就杀了你。”故渊感觉额头已冒青筋，都说鬼难缠，这句话当真没错。
　　“求您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与她已生死两隔，我不要她为我报仇，如果公子答应我……呜呜……我给公子做牛做马……”
　　“你太弱，不需要。”故渊再次拒绝，脑海里看见的那团鬼气，在她面前仿佛瘪了一样，无精打采。
　　“公子……呜呜呜……”
　　烦死了……
　　故渊忍耐的捏了捏眉心，真是吵死了。刚才上来的时候，听楼下食客说，明日有个花魁出阁，是要嫁人还是？故渊不太清楚，唯一能猜到的，便是这个花魁莫离，就是这个女鬼口中的离儿。
　　“明日，我和家弟一起去看看花魁的热闹，你附身在这玉佩上，若有机会，我带给她。”
　　女鬼的身形本已绝望的快塌成沙堆形，这一听，立马飞上房梁转了个圈，兴奋得在故渊身边飘来飘去。
　　“公子！谢谢公子！公子果然是好人！”女鬼高兴得头发都炸开，忽然她又趴在了地上，唉声叹气起来，“可是人家被锁在这里了！那个禽兽请了个道士！他把我的魂魄钉在了这里……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女鬼的眼慢慢变得血红，她恨啊，恨啊！
　　“愚昧。”
　　故渊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真气，直接清了女鬼的煞气。她全身震了震，呆愣的看着故渊，才发觉自己又魔障了。
　　“谢谢公子……”女鬼起身，对着故渊盈盈一拜，这才是真心信服，而后说道，“我知公子看不起我，可我没办法，唯有煞气能让我变得强大，在遇到公子之前，我只有自己努力变强去找她这个办法……”
　　“你的魂魄，我自有办法。”故渊摆摆手，打断了女鬼的话，她怕这女鬼没完没了。
　　“上天有眼，公子，菲儿是真心谢您。”
　　“不必谢我，只是家弟喜欢见识新鲜事。”故渊见女鬼消停了，神色放松了些许，说道，“我顺道罢了。”
　　“那我改日谢谢妹妹！”女鬼好像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见故渊脸色平和了，又开始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
　　“怎么了公子，有问题吗？”女鬼见故渊不说话，又转了一圈，看了眼故渊，又看了眼睡着的琴歌，忽然灵机一动，呵呵的笑了。
　　“公子一点都不懂打扮，妹妹虽然换了一身男装，可妹妹天生媚眼，一看就是女相啊。还有公子你也是，如果不是喉结不假，也是雌雄难辨。”
　　故渊摸了摸自己的喉结，这是变出来的，但琴歌还小，她以为换个装便可，哪知道……说到底，都是因为这副眼睛……
　　“你倒是聪明。”
　　“那是！当年我可是最聪明的！”女鬼拍着胸口，十分自豪，她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故渊一个手势打断，琴歌要醒了。
　　“藏起来，别吓坏孩子。”
　　“我这模样很好看啊……”女鬼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有一个地方吓人的，为什么要藏起来，她明明很好看！
　　“一……”
　　故渊还没数出二，女鬼立马吐了个舌头，隐去了身形。故渊忽然有点心累，这女鬼太聒噪，太闹腾。
　　“姐姐……”琴歌迷迷糊糊的，她记得之前还被故渊抱着在天上飞，记得搂着故渊脖子的时候，贴在故渊身上的温度。
　　“醒了？”
　　琴歌揉了揉眼，她的姐姐，怎么好像变了个样子，声音也不同了！
　　“姐姐你……”
　　“为出行方便。”
　　“想不到姐姐穿起男装，也这么好看。”琴歌算是清醒了，她懒洋洋的就往故渊身上爬，见故渊没有表现出反感，小嘴偷偷抿起来，可不能让故渊看到她在笑。
　　姐姐啊，既然你不拒绝，就别怪我，得寸进尺。
　　“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客栈，我叫店小二准备了热水和吃食，这回该送过来了。”
　　“姐姐真好。”
　　“……”
　　故渊不大懂琴歌怎么越来越粘人，之前还只是站在她身旁，慢慢的就往她身上靠，现在直接爬入她怀里，像只猫……
　　我什么时候孩子缘变得这么好了？故渊忍不住想。
　　“姐姐？”女鬼飘啊飘，吃惊的捂住了嘴。难怪长得如此貌美，居然看走眼了！果然道行比人浅就是吃亏。
　　“哟哟哟。”女鬼小声的笑了，只是两人面相无一相似，一个修士，一个凡人，看来也不是亲妹妹。啧啧啧，这当姐姐的……女鬼一想到刚才故渊一脸不耐烦的杀气，抖了抖，这当姐姐的怕不是个好相处的，居然如此温柔，莫非……
　　女鬼内心已经启动了联想模式，把故渊和琴歌两人的关系想得天花乱坠，就差相爱相杀。想着想着，脑海里故渊和琴歌变成了她和离儿，如果她还活着，她和离儿，也该如这般腻在一起吧。
　　女鬼感觉自己哭了，可一摸，哪有泪，鬼，怎么会有眼泪。
　　“离儿，别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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