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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失窃重出九峡
林生从云上殿屋顶跳下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宋嫌身边,问道:
“宋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
“去哪?我还能去哪?回家呗,继续弹弹琴,溜溜弯,逛逛青楼,哪里好玩就去哪里。”宋嫌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宋公子可否答应?”
“何事?说来听听,万一我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可否劳烦宋公子帮我照顾一下浮生姑娘……”
“怎么?你喜欢她?”宋嫌戏谑道。
“不可乱说!”
“诶?”宋嫌拉长了声音调侃道:
“道长怎么……生气了?道长可是谦谦君子,对谁都是满面春风,为何偏偏对我粗言粗语?”
林生:“……”
“道长是不是在想着该如何反驳我?”
林生:“……”
“道长,我算是发现了,你啊,也只有捉妖的时候稍微聪明点,其他时候,都跟个二愣子一样。嘿嘿,我这话没说错吧?”
林生:“……”
宋嫌见林生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着实好笑,但又碍于九峡门乃清修静地,实在不宜放声大笑,只好收敛了点,偷着乐。
宋嫌拍拍林生肩膀,难的很严肃地说道:
“放心,我知道她是谁,也不会把她的身份告诉淳然老头儿的。”
说完,宋嫌对林生眨了一个眼,突然大声说道:
“林生道长,今日我就要走了,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想来我与道长还没有认真比试一番,何不趁此良夜,咱们来比划比划一番?”
林生不知道宋嫌在卖什么关子,但能看出宋嫌有话想说,于是应道:
“好。”
接着,林生拔剑,起式,宋嫌拂琴,起弦;二人就在澹澹月色下打了起来,只是两人所用招式皆是虚张声势之招,看起来乒乒乓乓打斗激烈,其实并没多少实质性的攻击。
二人打着打着便从两仪广场打到了上元殿,上清殿,而后又一路北上到了锁雾台才停了下来。
林生收剑入鞘,宋嫌才恋恋不舍地把琴放回了身后,说道:
“上次不是道长主动要求打架的吗?怎么今日就不打了,我还没尽兴呢?”
“公子有何话要说,请讲,此地没有别人了。”
“你师父是游仙散人?”宋嫌问道。
“是。”林生也不打算隐瞒。
“游仙,只是他的道号,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原名叫什么?”
“浮生。”
“我还以为他改名之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是渠生师兄跟我说的,我也记得好像在师父的游仙殿上看到过一块陈旧的牌匾,那匾上写的便是“浮生殿”三字。”
“当年你师祖云游四海的时候,于灞水见一小儿躺浮萍之上啼哭不止,待他走近细瞧,那小儿见了他便笑。于是你师祖把他带回了三台山,收为亲传弟子,取名浮生,意为浮萍之上重获新生。”
“那浮生姑娘的浮生……”
“确实是你师父送给她的。”
“那他跟我师父关系很好吧。”
“生死之交。按辈分,你得叫她一声‘师娘’。”宋嫌调侃道。
林生唏嘘不语,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娘,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游仙师父是得道高人,列为巴蜀三仙人之首,本应斩断尘缘,一心向道。如果这事被其他修道之人知道,不知道会受到多少嘲笑与诟病。
“敢问宋公子,为何知道这么多与我师父相关的事情?”
“我?我与你师父是多年的好友。之前你一直没有跟我说你师父是游仙散人,不然我也不会瞒着你。”
“多年?可公子看起来很年轻,不应与我师父是同辈之人。”
“年少有为呗!”
林生:“……”
“你也别一天绷着个脸,明明一年轻小伙子,正经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儿。”
林生:“……”
“你师娘我会好生照看。也不知道是谁下了毒,她体内有余毒未清,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功力也损失大半。她目前的功力只发挥了大概三成的样子,以这样来推算,待她功力恢复之时,天下估计没有几人能是她的对手。我暂时也不太清楚她这么年轻哪来这么深厚的功力,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与你师父有关。当年你师父也是道行极高,天下没有几人能抗衡。”
“是,道行极高,一把火全毁了……”林生淡淡地说道。
宋嫌听到他的自责之意,劝道:
“林生,你不要这样……”
林生垂着眼,突然在宋嫌面前跪了下来,“砰”的一声。
这一跪,让宋嫌措手不及。
“你这是……”
林生跪在宋嫌面前,一叩首,说道:
“这一拜,感谢宋公子救了我渠生师兄,以及五年来对我渠生师兄的关照。”
接着,林生又一叩首,又是‘砰’的一声。
“这一拜,感谢宋公子作为我师父的挚友对我师娘的照顾,以及对我的……提点。”
林生自知此次下山若不是宋嫌相助,他不可能抓到狐妖,也不可能找到浮生。而且,如果不是宋嫌带来送远剑,他可能这辈子都待在锁妖塔了。
如果说之前没什么留恋的话,现在有了师娘,如果能把师娘治好,说不定五年前的事也都能知晓了。
所以,现在他还不能逃避。
最后,林生又一叩首,这一叩首,磕得额头血都流了出来,顺着鼻尖滴到了地上。
林生抬头,看着宋嫌,笑着说道:
“最后这一拜,不知道说什么,就很谢谢你。”
宋嫌看着林生的笑容,鬼使神差地伸手摘掉了他脸上的绫光布,只见林生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眶通红,眼角似噙着泪,但是眉眼都是笑意,对宋嫌笑着。
宋嫌一瞬间有点恍惚,只觉得眼前之人和千年之前的那人,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那人的眉眼比林生更深邃,也更温柔。
那个人,跟他说:
“好好活着,你笑了就是我笑了,你哭了就是我哭了,你死了……就是我再死了一次。”
“宋公子?宋公子?宋公子?”林生一连叫了三声才把宋嫌叫回过神。
“宋公子,时候不早了,我送公子下山吧。”
宋嫌回过神来,忙说:
“不用。”
然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弯白尾吊坠,递给了林生,说道:
“你拿着这白尾,随时可以容与殿来找我……或者你师娘。”
“这白尾?”
“我的尾巴。忘了告诉你,我是一只狐狸,千年白狐,万年道行,是巴蜀一带修为最高的上仙,就连你的淳然师叔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
没等林生回答,宋嫌就接着说道:
“走了,后会有期。”
随即就变成了一直硕大的九尾白狐,踏着月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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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嫌一行人走后数日。
九峡门,云上殿。
“师兄,我把这剑放你那儿吧。”林生把送远剑递给御卓,这剑,是渠生的,他只不过是临危受命,碰巧成了剑的主人而已。这剑,放在御卓手里,比放在他手里踏实。
御卓看着剑,没有接,只是说道:
“宝剑认主,你已经是它的主人了。”
“我……不配。”林生低声说道。
“没有什么配不配,你要是觉得不配,就努力修行,让自己配上这把剑。”
“就像御卓师兄当年那样吗?”
御卓不语,像他当年那样,他当年怎样?有生之年,他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渠生的高度。
御卓接过剑,轻轻擦拭一番,说道:
“不如把这剑放在云上殿。”
说完,御卓御剑施诀,捏几道黄符,送远剑连剑带鞘插入了云上殿前的香鼎之中。
“我把送远剑封印在这云上殿,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是夜,巡逻的九峡门弟子见云上殿内异光突现,推门而入,只见那异光又突然消失了,以为是自己眼花,于是又关门退出。就在他关门之后,从云上殿内走出一人,执手挥扇,扇内飞出数十飞镖,噌噌噌一一打在送远剑的黄符之上,封印送远剑的黄符顿时就变成了纸屑,散落一地。
那人走近,提起送远剑,端详一番,眼神落在了送远剑上的鲛珠,而后提剑离开。
——————————————
送远剑被盗之事,第二天便被打扫云上殿的人发现了,急急叫来了淳然掌门,淳然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说道:
“九峡门不是轻易就能上来的地方,御卓的封印也不是轻易就能被破除的,盗剑之人着实厉害。”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御卓问道。
“剑是林生的,只有他与剑有感应,让林生去找回来。”
“可这剑是林生交给弟子保管,弟子保管不力弄丢的。”
“林生是剑的主人,没有谁能比林生更适合去找这剑。失剑事小,丢了锁妖塔的钥匙事大。”
“师父……”
“就这样定了,去把林生叫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生进入了云上殿。
“林生,宝剑失窃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林生点头应道:
“是。”
“你是送远剑的主人,师叔派你去把剑找回来,可愿?”
“愿。”
林生答应得很干脆,没有一丝迟疑,对淳然掌门的要求,他向来是有求必应,从来不做过多问询。这反倒让淳然看不清他,说他傻,他有的时候又很机智;说他聪明,有的时候却很迟钝。
淳然不知道林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五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看懂。
“你明日便下山寻剑去吧。”
“是。”林生应道。
这时,从柱子后突然冒出来一小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林生面前,抱着林生的大腿问道:
“爹爹要下山?带绿绡一起去好不好?”
淳然:“……”
林生:“……”
绿绡以为林生不答应,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眼睛开始放声大哭:
“哇……爹爹不要绿绡了……哇……没人疼没人爱……哇……我就不该被生出来……”
林生尴尬得脸都绿了,这孩子也不是他生的,不知怎的,从锁妖塔里出来后就缠上他了。林生每日打坐修行,绿绡就躲在树后偷看,看饿了就跑出来吵着要吃的,林生又只好御剑带她去山间找寻花露。绿绡特别挑,渴饮山泉,饿食花露,其他的一概不吃,对九峡门的粗茶淡饭嗤之以鼻,视为垃圾。
林生脾气倒好,绿绡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由着她来。
这不,看到绿绡哭了,他赶紧蹲下来,帮绿绡擦掉眼泪,轻声安慰道:
“你要去,我带你去。”
“真哒?”绿绡听了立马就不哭了,张开双手搂住林生,在林生耳边说道: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虽然绿绡经常动不动就抱林生大腿,但这么近距离地搂着林生脖子上,还是第一次,林生以前也没有抱过小孩,一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只能笨拙地拍着绿绡小小的背说道:
“你不要怕,以后我去哪都会带着你,不会丢下你。”
“我不怕爹爹丢了我,我怕爹爹不记得我。”
“怎么会……”
“你上次说让我在三叠泉喝水,喝饱了就来接我,结果我等了一晚上,你都没来!气死我了!”
绿绡像个小大人一样气鼓鼓地说道。
林生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于是说道:
“对不起,是我错了。”
淳然:“……”
淳然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像两个小孩斗嘴一样,于是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去收拾收拾,明日准备下山吧。带谁一起去是你的自由,师叔只提醒你一句,注意安全,盗剑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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