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纱成锦[圣斗士同人]

　　“你怎么居然真的晃到这里来了……”史昂正对着潜水艇第三甲板上那个被所有人讳莫如深的“圣女的礼拜堂”的大门发呆，身后便传来少女的声音。
　　“殿下。”史昂转过身，深深俯首，“我只是随便走走，但，这间房间似乎并没有在船员提供给我的地图上标注出来。”事实上，那并不是没有标注，而是用了什么专门的方法把这间房子的名称抹掉。
　　“当然，这可是这艘潜艇上搭载的最高机密，即使在秘银，也都是只有一部分高级将校才能了解的情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提供给普通的士兵。”少女微笑，指了指大门上那个写着“没有舰长或副舰长许可禁止入内”的牌子，拿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既然是机密，我们随意进入，会不会给帕拉斯小姐带去麻烦？”史昂并不知道少女和秘银之间的关系。
　　“圣域可是秘银最大的投资方，你的权限远在身为舰长的泰莎之上，担心什么。”少女踮起脚，拍拍史昂的肩，打开门，昏暗的灯光下，只能依稀分辨出这是一个半球形的房间，四面墙壁上镶嵌着无数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正方形部件，每一个都写着编号，而正中央最显眼的，是一个大型机械部件，形容起来的话，有点像单人床或者座椅，又或者，一个开盖的棺材。里面的空间正好可以平躺下一个人，盖好盖子，就能完全把那个人封在里面。
　　“这是……”史昂后背似乎有寒意窜过。
　　“TAROS，也是我带你来这艘潜水艇的原因，你自己找过来倒是帮我省事了，史昂，”少女微笑着拍拍机械部件的盖子，“这种装置，可以将人和这一架机器彻底化为一体，虽然只有一部分被选中的孩子们可以长时间在其中保持共振状态，但普通人也可以有一瞬间的共鸣，就像相良宗介启动LAMUDA DRIVER一样，更何况，你是我的教皇，也算与神结缘，不会有危险的，要不要试试看？”
　　“好。”心知女神一定是有什么严峻的事情要告诉自己，史昂点点头，躺进“棺材”之中，少女合上玻璃盖子，按下几个按键，史昂眼前，似乎有一道白光袭来。
　　“我叫DANNA，是这艘潜水艇的中枢控制计算机。”伴随着耳畔冰冷的电子音，史昂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渐渐和这一艘潜艇合二为一，动力炉变成他的心脏，压舱管仿佛他的肺，无数的管道如同他的血管，两对潜舵就像他的手臂……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这艘潜水艇的行动，甚至，如果他翻个身，史昂毫不怀疑自己将带着整艘潜艇旋转三百六十度，这样的认知让史昂有些不安，然而，耳畔的机械音依旧在继续，“我知道你是谁，妈妈告诉过我你们的事情，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保护爸爸。”
　　眼前出现一个缩小版的潜艇模型，虽然因为“丹奴之子”体积太大的关系，史昂并未看过丹奴之子的全貌，但，此刻史昂莫名的确认，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不停说话的东西，就是丹奴之子的模型，此刻，它正在向自己发出声音，史昂已经暗自积蓄了小宇宙，确保自己随时能够应对危险。
　　然而丹奴之子却在下一秒消失，史昂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之间蹿过了什么东西，微微扭过头，然后史昂默默闭上眼，深海鱼的长相，果然不敢恭维，虽然明明外面一点光线也没有自己还是能看清那条鱼长什么样确实挺惊悚……
　　还没等史昂探查完毕海底世界，方才的感觉骤然散去，史昂抬眸，透过透明的玻璃，能够看到圆球的天花板，少女掀开玻璃罩，拉起史昂，神色有些无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史昂……你一扭头，丹奴之子差点被扭断，你那么一闭眼睛，刚才丹奴之子上的所有探测系统统统失灵……帕拉斯差点就要找我抗议了。”
　　“抱歉，殿下。”史昂坐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指尖水流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手指之上，“刚才，那实在是很奇妙的感觉。”
　　“是很奇妙，但是没有我在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尝试，史昂，”少女扬起微笑，“而且刚才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你毕竟不是那位神明的部下，没有我在谁也不敢保证你不会遇到危险，十分钟也差不多是现在我能保证的极限了，虽然，DANNA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刚才那是……”史昂皱眉，“是LAMUDA DRIVER的能力吗？”
　　“是，”少女点头，微笑着递上纸巾帮史昂拭去额头的汗珠，“你现在大概能明白，附身在瞬身上的时候，哈迪斯是什么感觉了吧。”
　　“哈迪斯附身的瞬？”史昂看着少女，“您的意思是……”
　　“人类暂时还没有达到如此的高度，这是神的杰作，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位神明是谁，但，我大概能猜到他的目的，”少女坐在玻璃盖上，低着头，没有去看史昂的眼睛，“不过，波塞冬附身朱利安的时候，可能和你刚才的情况不同，波塞冬彻底觉醒之后，朱利安的灵魂和波塞冬之间只存在命令与服从，朱利安根本没有和波塞冬对话的能力，更遑论对抗。”
　　察觉到少女并不愿意多谈这个设备本身，史昂从善如流，反正，既然秘银是圣域的产业，自己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把这个装置研究清楚，“可是刚才，DANNA在和我交流，机器是不应该有自我意识的，那就意味着，您赋予了DANNA灵魂？”身在圣域两百多年，史昂并非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毕竟圣域的产业几乎遍布各行各业。
　　“是的，当初只想保护失而复得的帕拉斯，不过，史昂，你觉得，如果把DANNA一样的计算机批量生产，怎么样？”少女抬眸，一手托腮，蓝灰色的眸子温柔的凝视着史昂。
　　“很方便，”史昂很快领会了少女赋予DANNA灵魂的用意，“如果贵重物品本身拥有保护自己的意志和自己属于谁的意识，那么，也就不用担心有别人来抢走了，如果机器有自己攻击敌人的意识，战斗也会减少很多人类的伤亡吧。”
　　“你就不担心这些机器反抗人类吗？”少女唇角扬起微笑。
　　“把服从作为程序的一部分写入就好，而且，它们的存在是为了辅助人类，只要把持住这个大方向，它们就不可能替代人类。”已经习惯于掌控一切的史昂眸中，焕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对于执掌圣域两百余年的教皇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脱离自己制定的轨道。
　　“噗嗤……”少女忽然笑出声来，甚至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史昂诧异的看向少女，“属下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
　　“是啊，”少女终于止住笑，摊开手，“是因为你们都曾经坐在王座上，还是仅仅是因为你们都是男性？史昂，你这句话，我从好几位大神的口中都原原本本的听到过，”少女顿了顿，方才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现在知道，当初，诸神如何看待人类了吗？”
　　史昂悚然，看向少女，“您是说……”
　　少女微微扬起唇角，神色严肃，“如果没有足够分享生存空间的胸襟和爱意，不要随意创造新的生命，抱着‘这样很方便’或者‘这样对我们有利’这种想法创造出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不仅仅是对对方的亵渎，也是在自掘坟墓。”
　　“是……”史昂深深俯首，“属下明白了。”
　　“其实没这么严峻，”少女眨眨眼，“反正，人类在几十年里应该还造不出这样的人工智能，即使造出来了，要产生类似于当年人类和诸神的结果，也还需要几百年乃至几千年，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史昂，不要误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是，谨遵殿下教诲。”想起十三年前的撒加，史昂的后背早已冷汗涔涔。
　　不，不只是撒加，史昂看着少女的侧脸，暗自心惊，女神一定也看出来了，去海界的时候，自己甚至连诸神也想掌握在手心。
　　“走吧，我们的身份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机密，被整个潜水艇都知道也不太好。”少女起身，手指娴熟的扣上史昂的手掌，然后，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划过掌心，握住史昂的手腕，“对了，顺便问你个问题，是不是青春期的孩子们都差不多，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谁说话都听？”
　　史昂笑了，回想起自己曾经养大的那些孩子们，当年自己死的时候那些孩子们大多还没过青春期，但，自己毕竟还养大了撒加兄弟和艾俄洛斯，那三个孩子当年，“或许是吧。”
　　“雅典娜小姐，您在这儿啊，”少女刚刚关好门，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短发女子，梅丽莎·毛便出现在少女面前，“上校请您去中枢控制室一趟。”
　　“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少女微微皱眉，自己来这里找史昂的事情帕拉斯应该不知道，那么，到底是什么事让帕拉斯居然宁愿打扰自己休息，也一定要让自己亲自过去一趟？
　　“好，我可以带他一起去吗？”少女抬起史昂的手，微笑。
　　“可以。”梅丽莎点点头，瞄了史昂一眼，“不过，你不好好在舰长室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还不至于对客人无礼。”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女摊开手，“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返航，你知道吗？”
　　“常规训练已经完成，而且刚刚拿美军潜水艇做了假想敌，应该不会在其他海域滞留太久，”梅丽莎皱皱眉，“其实本来按计划昨天就应该返航的，不知道为什么，泰莎一定要添加一次隐蔽训练，感觉就是为了留下来等你。”
　　“亲自参加演习的确能够帮我更好的了解DANNA的性能，”少女点头，“不过我为什么总觉得那丫头在策划什么阴谋……”
　　“对你还需要策划？”梅丽莎笑笑，轻轻拍拍少女的头，“泰莎稍微撒一下娇你就缴械投降了吧，小姑娘。”
　　“我哪有那么好糊弄……”本想反驳的少女赫然发现，自己完全底气不足啊……

　　“出什么事了吗？”少女推开门，控制室里原本应一直守在此处控制潜水艇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和副舰长全部缺席，只剩下帕拉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舰长席上。
　　“我想试试看，DANNA的极限在哪儿。”帕拉斯转过头看着少女，紧咬着下唇，似乎有些愧疚，这等于说是在孩子的母亲面前说她要对这个孩子进行毫不留情的折磨，“毕竟DANNA最初是作为兵器被建造的，雅典娜……”
　　“我知道，而且，DANNA的极限在哪儿，也是我很想知道的事情，”少女察觉出帕拉斯的痛苦，点点头，上前几步，轻抚着挚友整整齐齐编好的麻花辫，“只不过，一直不好跟你开口。”
　　“雅典娜……”帕拉斯怔怔的看着少女，“这就意味着要对DANNA进行各种实验，一旦超过临界点，不，哪怕没有超过临界点都很有可能会加重DANNA的病情，即使如此，你也……”
　　“DANNA，你的意思呢？”少女没有回答帕拉斯，将目光投向舰长席前方的巨大荧幕。
　　“我想试试看。”机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爸爸，我也想保护妈妈。”
　　“你知道代价吗，DANNA，”帕拉斯低下头，咬着下唇，即使作为战队指挥官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帕拉斯还是希望谁能阻止她，“你在透支你的生命！”
　　“可是，就算我能活一百年，那时候，秘银还会存在吗？”DANNA开口，分明是在安慰帕拉斯，“所有生命只要有诞生就有死亡，我也一样，同样都是早晚要失去的生命，那么，我想好好活一次，妈妈，如果我死去之后，你还能记得我，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DANNA！”帕拉斯的声音，说不出是哭是笑，“别这样，DANNA，理论上，你拥有无尽的生命。”
　　“那只是理论，妈妈，”DANNA似乎是笑了，“你和爸爸都是神明，你们两个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生命能逃脱死亡，哪怕是你们都逃不开的东西，难道我能做到吗？只有死物才因为无所谓出生，所以无所谓死亡。”
　　“是，这世上能够永生的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帕拉斯靠近少女怀里，摇头，“可是，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能……”
　　“如果能够这样做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妈妈，”DANNA微笑，“如果，我的一生能够帮助妈妈，能够保护妈妈的话。”
　　“雅典娜……”帕拉斯的眼神近乎绝望，母亲的本能让她无法对自己的女儿做出削减对方生命力的事情，但，统帅的责任告诉她，她必须为了她的部下，把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做到效益最大化。
　　“来演习吧，DANNA，”少女拍拍帕拉斯的肩，是的，这是DANNA的心愿，虽然少女不知道DANNA为了帕拉斯肯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上了帕拉斯，还是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把守护帕拉斯输入她的程序之中，但，既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自然会选择成全，“爸爸来扮演假想敌，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妈妈，好吗？”
　　“知道了！”DANNA似乎在欢呼。
　　“九点钟方向，出现地方潜水艇，型号……”少女微笑着开口，看着自己短命的女儿，这孩子说得不错，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能得到真正的永恒。人类会死，诸神也一样，而由人类创造出的她，也一样……
　　诸神，人类，机器，生命的长度只会递减，无法增加，诸神无法创造出比自己更长寿的生命，人类也一样。

　　“DANNA，爸爸把妈妈交给你了。”无人驾驶的状态下，丹努之子即将停靠在美利达岛的港口，少女拉开中枢控制室的门，却并未挪动脚步，“请你帮助爸爸保护妈妈，请你，成为爸爸的战友。”
　　“你居然愿意给DANNA这样的称号吗，”走在丹奴之子的通道上，向美利达岛前进的时候，帕拉斯看着少女，“你确定，她担得起这样的荣耀？”战争女神所承认的战友，至少，在帕拉斯和赫准斯托斯的记忆里，上一个拥有这样的称号的，是死去的普罗米修斯即使是雅典娜最宠爱的英雄和战士，也没有任何人得到这样的荣耀。
　　“她是我女儿，”少女微笑，握紧挚友的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孩子的实力，帕拉斯，你是海洋中的智慧女神，有了DANNA的相助，海洋之中，将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打败你，包括波塞冬。”
　　“你居然，给了DANNA这么强大的实力，”帕拉斯看着少女，许久，轻轻抱起少女入怀，“谢谢……”想也不用想，那样强大到给如今的DANNA带去的只有痛苦和折磨的能够与诸神对抗的力量，当初，雅典娜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将其完完整整的赋予DANNA。
　　我最珍爱的挚友，请原谅，我只想永远把你庇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但，如果你选择战斗，我会为你营造，最坚固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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