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将相和

　　奈何现在，他没有时间！范雎皱着眉头思索着整个蜀地的局势，理不出头绪。

　　“明日郡守张大人设宴，会邀请蜀地各势力过来介绍予将军和大人认识。”沈济正准备继续介绍蜀地情况，却被白将军冷冰冰地撇了一眼，一想将军也是风尘仆仆刚到成都自己就来叨扰，实在也是为人所难啊！于是本想继续的话题便被自己硬生生拧成了明日的接风宴。

　　白起的确是担心应侯累了。起先自己跟沈济是久别重逢，又见他的确对蜀地情况非常了解，难免聊得久了些。回过神来，才看到身边的人皱起眉头默默思考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秦风》中的那句“慧极必伤”，顿时打了个腾，心下大乱。想起这个人曾经浑身血肉模糊地倒在自己怀中，呼吸渐消……

　　于是，看了沈济一眼。

　　还好那小子机灵，立刻就匆匆结束了话题然后闪人，整个过程无比迅速，倒是跟之前狼虎军中的二愣子相去甚远了。看来这个人在蜀地被人好好调教过了啊！白起望着沈济远远逃走的身影，如此想着。

　　“将军，清夫人的‘水上流莺’这几年在秦楚算是极负盛名的水上盐路。”范雎略略想了想却没什么头绪。印象中，上一世这位清夫人在蜀地大乱后曾经旅居咸阳过一段时间，将丹家的丹砂生意扩展至整个中原地区，实力不容小觑，似乎半点也没受到巴盐之争的影响。

　　范雎沉思着，冷不防双脚被白起右臂一捞，顺势腰背一软被白起用左手箍住，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去睡觉！”白起冷冷地一句，听上去是真生气了。

　　范雎虽不敢做声，但老被抱着走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前几日马上疲惫还有些借口，现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容了自己依赖于武安君的。

　　这么想着，范雎挣扎着从白起怀里想跳下来落在地上。

　　白起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也不敢太大力箍住，只得将人放了下来。

　　不容置疑地说着，“我送你！”白起还是坚定地拥着范雎走到房里。强制地看着他躺在床上，将被子翻了给应侯盖上，便一直在旁边看着。

　　范雎大脑里还转着蜀地巴山的部落商路人事，本以为自己会胡乱想着怎么都睡不着。没想到，在武安君压迫性的目光之下，却有了一些异样的安全感，似乎躺在他的气息里，便可以放松地被他撑起的天空所笼罩，没有一丝阴霾。范雎渐渐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均匀地慢了下来，偶尔听上去还有一两声细小的鼾声。

　　白起看着看着，竟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倦了，想了一下便翻身坐上了床，合衣躺在了应侯的身边。尚未到傍晚，帘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柩撒了进来，映在墙上，看上去是强悍的巴蛇和勇猛的白虎。

　　耳边传来应侯细细的呼吸声，一吸一吐皆轻轻柔柔地缠绕在白起的胸口，本来窗柩上巴蜀之地的战斗图腾，白起看起来越来越模糊而略带了些婉约温柔之意。

　　而后，便沉沉陷入了梦里。

　　晚间范雎醒来一次，说不清是什么时辰了，只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柩发出一些翠鸣。屋内不知何时被点起来一盏淡淡的橘黄色油灯，灯芯应和着跳跃在墙上，心里看着莫名地平静安详。仿佛窗外的风兼雨都打不进这一方温温暖暖的小天地……

　　“咦？”本来想着翻身，竟然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范雎疑惑地望向身边，才发现武安君竟然霸道地将自己连人带被子全部箍在怀里，不得动弹。

　　范雎作为家中庶子自幼与家里关系疏离，从未有过人陪伴入睡的情况。后来受了阎季的刑法成了废人，更是谨小慎微地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不敢与任何人过度亲近。

　　这样夜雨叙话、抵足同眠的友情，是自己羡慕了一世也未曾拥有过的。

　　窗外雨声依然，间中传来一两声犬吠，范雎柔软了表情，看着武安君，觉得那些牢狱的冰凉，秦廷的倾轧都遥远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沉静，范雎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迷糊，看见身旁的武安君，有些愣神地望着他。

　　白起其实本就浅眠，范雎动了动身体的时候他就醒了，感觉到身边的人专注地盯着自己，顿时全心全意只想控制着自己不要脸红，可是还是觉得热度不可抑制地攀上了自己耳梢。

　　实在舍不得，只好若无其事地淡定睁开眼睛，低沉着声音说道，“嗯——先生醒了？”

　　复而又故作姿态地解释道，“昨日见先生睡得不安稳，便留下来照顾先生。”

　　然后在应侯淡淡的注视之下，自觉镇定着翻身下床，左手左脚同时向前，别别扭扭地走出了房间，根本不敢回头望一眼。

　　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范雎，瞥见离去之人耳梢鲜红，估摸着武安君竟然是害羞了，忍不住发出了浅浅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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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与范雎各自在房中整理了一下，见时辰差不多，便约在厅中一起用朝食。

　　府中的小侍勾百介绍自己祖先是巴国人，一边布菜一边跟两人介绍着巴蜀之地的风俗，说起话来短而急促，朴素直爽。

　　范雎有心多了解一些，引着他说了许多，方知原来此地人若是直爽好义气，火爆非常则多数是巴国旧人，而那些陈词婉约，言语软慢则多为蜀地遗族。再加上各地往来客商，还有原先秦国搬迁至此的移民，各种坊间趣事逗得两人哈哈大笑，对这巴蜀之地的人也多了几分亲切的认知。

　　正说笑着，有小侍领了沈济匆匆进来。

　　“将军、大人，李冰大人及其义子失踪了！”

　　“怎么回事？”白、范二人均一惊，李冰声名未显，归秦一事应当惊动不了巴蜀人。

　　“自从狼虎军负责护送的人被穰侯绊住，将军就吩咐属下注意李冰大人的动向。属下派去接应的驿官前几日便已告知李冰大人已经快到成都。这几日未传回消息，本以为只是山路耽搁，没想到今早驿官来求救。李冰大人昨日被清夫人的家丁捉了去，他的义子救父心切直接跟了上去，驿官阻止不了，只得派人来报信。”

　　“清夫人？”白起眉头一皱。

　　范雎接话，忧心忡忡地直接挑明了，“恐怕清夫人想劫的是我……她想以此来逼迫张大人、沈将军在巴盐之争里面站在她那边。”

　　“糟了！清夫人刚刚成了寡妇，难不成是想拿大秦官员开刀？”沈济挺赞同范雎的分析，联想到清夫人素来直接的处事方式，没了丹家少爷的约束，怕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张作之大人昨日已通知了清夫人今晚的接风宴，想必此时她已经知道抓错人了。李大人性命堪忧。”范雎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是自己的到来搅乱了本来还算太平的局势吗？

　　“沈济跟我去救人！”白起看不得应侯的自责，也不把那些蜀地山民放在眼里。拿了剑便准备走。忽然想起来，转身嘱咐道，“你好好待在郡治所里，哪里都不要去！”说罢，便于沈济骑了马向驿官来报的出事地点飞驰过去。

　　“好……”望着远去的身影，范雎轻轻地叹气着应了，转身往张作之的住处走去。接下来的接风宴看来也变得祸福难料，难保清夫人和巴蜀部落的人不会当场发难，自己也需要有所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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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郎用手里的剑支撑着身体，浑身上下都是刀伤，血流不止，整个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了有些恍惚。周围袭击自己的山民由十多个人慢慢变成百十多人，护送他们的侍卫已经全部被击杀。

　　昨天自己见义父被人带走，心急如焚地带着人追了上来，没想到山民越杀越多，他们苦战了一天一夜，他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让前来接应的驿官回去报信，自己却已战至力竭，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了。

　　眼看着从被伏击到义父被他们带走已经一整天，自觉生机渺茫的他，也更加绝望了，开始认命似的，或许，就到此结束了吧，自己也算是，葬身于此……只是连累了他……

　　二郎想着那个人为了自己能够重返这片土地，抛下稷下学宫的一切，答应了那个什么秦国大夫的归秦治水。

　　忽见两人骑马而至，身后跟了几个人，加入了混战，战局立刻扭转。

　　领头之人身着青色白铠，五官凶恶，一挥手便剑气如注。让自己腹背受敌困苦不堪的百来号山民在他手底下过不了两招已被斩杀。而他身后的几人也毫不示弱，将周围的战场都清理了一遍。

　　“救、救救、救我义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二郎靠着剑撑着身体一步步向那人走去，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存在了，只要这人能帮他救义父，也只有这人能从那些山民手中尽快将义父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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