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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将军1
久违了的婴儿生活。
绯玉再次得到新名字,王静君。
昏暗的烛光下,两个哥哥对坐着摇头晃脑的小声读书,母亲也借着光亮纺着丝线,侍女秀儿坐在一边绣花。姐姐则一边看着矮脚小床上的王静君一边捉着绣花针在一片撑好的白布上绣手帕,从王静君的角度能看到那块手帕已经快绣完了,烛光下粉色的牡丹很是漂亮,姐姐才九岁就能绣的那么好了,真厉害。
这次的家境似乎不太富裕,母亲和哥哥还有姐姐穿的衣服多是麻布和棉布,除了做官的父亲有着锦衣官服,王静君看不到家里任何一个人穿好衣服,戴华丽首饰。
不好便不好吧,总少不了自己的奶吃。
“夫人要注意身体,这才满月就来纺布,怎不多休息几天,夫人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吱吱呀呀的织布声并没有停下,母亲声音柔和,她说:“不是做完月子了吗,多织点布补贴家用,叔康和季博读书的银子就靠这些活计了。”
“唉!夫人就是贤惠。”
那边的姐姐绣的正投入,等花朵绣好才发现脚都冻麻了,正是寒冬腊月,外面呼呼的飞着雪,屋里升了一小盆炭火,不过放在哥哥们的身边,姐姐王慧娘已经尽量靠近炭火坐了,可还是冷的厉害。
哪里只有她冷,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坑呢,一小盆炭火顶什么,尤其是王静君才满月,要不是她一直练着内功,只怕早冻的哇哇大哭了。
早听说母亲原生了八个孩子,目前长大的也就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至于王静君太小,在这个婴儿夭折率过高的时代,谁也不能保证她能长大。
能不夭折吗,这么冷的天,估计都快零下二十℃了,大晚上不好好躲在被窝里猫着,居然去读书和纺布,多少书不能白天读,真差这晚上一小会吗。
姐姐一跺脚,两个哥哥也开始了跺脚,他们早冷的厉害了,又不敢带头分心,母亲对他们读书看的特别严,两人都不敢偷懒。
“呼!呼!”
秀儿放下手里的针线,两手摩擦着呼了两口气:“真是冷的厉害,夫人要不让两位少爷先去休息,今儿下雪了,别冻坏了。”
“你就惯着他们,老爷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们吃点苦也不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吃苦的。”
听到母亲这样说,两个哥哥只好苦着脸搓着手继续读书。
呼呼的风啸声中传来咯吱吱的脚步声,王静君知道那是父亲和书童秋打回来了。
果然等了一会,外面传来大力的拍门声。
“是老爷回来了,我去开门。”
秀儿站起身打开门,暴烈的东风夹杂的雪花霍的撞进屋里,姐姐冷的打了个哆嗦。
两个哥哥也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赶紧念书,你们爹回来了,等会要检查今天的功课。”
一听到母亲提到父亲,两个哥哥立刻坐好大声读书,他们实在害怕严厉的父亲。
小门再次打开,父亲跺跺靴子震掉雪粒,秋打上去接下披风,父亲才施施然走进屋里。不过他并没有看走上来的母亲,而是直接走向卖力表现的哥哥们的身边。
“今天可有好好用功?”
父亲清瘦颀长,白面长须,穿着官服,卖相相当不错。
“有!”
“有…”
第一声是大哥的回答,第二个怯怯的声音是三哥的,大哥是父亲的长子,被父亲关注的更多,书也念的更好,所以要有自信的多。三哥最胆小,看到父亲就战战兢兢的像老鼠见到了猫,恨不得立刻溜之大吉。
“好,今天抽查《论语》入公门……下面是什么?”
“鞠躬如也,如不容……”
“好好,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入………入………”大哥死记硬背,对意思就完全不知了,看到大哥回答不上来,父亲立刻变了脸色,吓的哥哥抖如筛糠。
“仲博,为父记得你刚开始学论语,背一遍听听……”
“是………是……父亲……子……子……曰……曰………”三哥一紧张就忘句子,居然一句完整的都被不下来,在父亲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急的满头大汗,父亲简直比炭火还管用。
“曰什么!”
“曰……曰……”
扑通!一声,三哥跪下了,这是被吓的。
“废物!废物!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父亲勃然大怒,整个屋子静的只听见铜碗里烛芯噼噼啪啪炸响声和屋外叫嚣的风雪风雪声。
“想我王诚杭一世英明,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蠢笨如猪的儿子!学了一年连论语都背不出来!废物!全都是废物!”
父亲发完怒后被秋打搀着去书房了,母亲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哥哥桌子上打翻的书本收拾好,又让秀儿添了炭火拿了两床厚棉被过来,今天他们要在这里彻夜读书了,母亲虽然心疼,但也不敢违逆父亲。
姐姐左看看右看看,到底还是抱起王静君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真冷。”
雪花落在王静君脸上,王静君呼吸一滞,随后就感觉到外面的空气实在太新鲜了,冰凉舒畅。
不过她很快被厚厚的襁褓裹的严严实实了。
对于这个父亲,王静君的感觉就是呵呵。两个哥哥一点都不笨,只不过不是什么天才就是了,大哥没有人给他讲过论语的意思,他不知道不正常吗,至于三哥那个胆小鬼,怕父亲怕的要死,看到父亲别说论语,什么语他都背不出来。
这种粗暴的教育方式能教好孩子也是难了,何况王静君分明感觉到刚进屋的父亲心里压抑着汹涌的怒气,哥哥们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不过是个诱因,一个他发脾气的诱因而已。
一个在外面和善在家里简单粗暴维持着绝对权威的官老爷,这就是王静君对父亲的所有印象。
第二天,王静君正被母亲抱着吃奶,秀儿面色焦急的走进来说两个哥哥生病了。
也是,那么冷的天,就算有棉被又能暖到哪里去,大哥不过十一岁,三哥八岁,都还是小孩子呢。
母亲一听到孩子生病就急坏了,赶紧让秀儿把他们移到正房,又让秀儿去请大夫。
他们都在发烧,二哥严重些,这个时候发烧可不是小病,多少人因为这个送了性命,王静君虽然精通医术,奈何她还是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话都说不了,更别提做别的了。
大夫请来了,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背着一个木头药箱,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学徒。
“这是风寒之症,不难治,只是务必要保暖。”看大夫眯着眼睛摸了一会脉象,又看了看眼睛舌头,招过学徒拿起笔墨刷刷写了一份药方。
“照这个抓药,一日三次,三日见效。”
母亲连忙道谢,叫秀儿给了诊费,顺便出门买药。
被姐姐抱着的王静君想看看药方又看不到,只好等秀儿回来熬了药闻味道。
是对症的,里面有几味药可以删减再添另一味效果更好,不过现在她可做不了主,对母亲来说大夫的药方就像圣旨,万万不能错了一个字的。
两个哥哥吃了药就好多了,不过都还在昏睡,晚上父亲回来听说孩子病了,又骂起来:“真是日子过的越好越娇嫩,想我当年一顿只有一个窝窝头,冬天只能在衣服里塞稻草,不也过去了,哪像他们,一个个连苦也吃不得了!”
这样一连四五天,母亲每日心忧哥哥的病,连纺布都没有平时纺的多了。姐姐坐在母亲旁边学《女戒》,这是父亲要求家里女孩子必须学的唯一科目,母亲读过一点书,《女戒》的课程由她来教,父亲隔三差五会询问一下,不过严厉程度比哥哥们差远了。
王静君听的昏昏欲睡,女戒什么的,纯属扯淡,王静君觉得写这本书的女人脑子有问题,学这本书也有问题。
哥哥们的病终于好了,被父亲骂偷懒的他们又被赶着读书,没达到要求被赶出去跪在雪地里,照父亲的话来说,多冻冻就精心了。这样一惊一吓又一寒一,还没彻底好透的两个哥哥又病了。
这次病的很严重,尤其是三哥,他年纪小,自己也胆子小,这一病整个儿都烧糊涂了,连大夫看了都直说棘手。
两个孩子接连生病,母亲难免有些埋怨父亲,而父亲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很快带回一个婢女,说是同僚赠送的小妾。
王静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父亲真是个大写的渣。
母亲因为照顾孩子无暇他顾,父亲有着美妾红袖添香脾气也好了很多,家里暂时恢复了安静。
哥哥们的病拖了两个多月,到底还是好了,大哥的身子骨再不如从前,膝盖更是落下病根,时常疼痛难忍。三哥整个人都糊涂了,可能是发烧烧的太厉害烧到了脑子。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哀怨自己人生不幸,这种环境下,姐姐也难免受影响,从原来的活泼变的安静,却因此得到了父亲的夸奖,说姐姐贞静淑女之类的,弄的姐姐越发向《女戒》看齐。
王静君翻着白眼,对这种家庭彻底蛋疼了,还不如张家那一世呢,至少那时候没有什么见鬼的《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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