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三人表情各异。
　　我先走了。顾眉生飞快抓起包，然后遁出了门。
　　莫善先是诧异，然后明了。
　　“她说是你妹妹，”莫善摊开手，“她就是那个顾眉生呀，还在读书啊。”莫善语气虽然平淡，眼底却也有着几分失落。
　　不去追吗。莫善又问。
　　林石出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钥匙扔到桌上，吃点什么？他抬头，笑着问莫善。
　　男人真不是东西，莫善心想，脸上却笑开了花，心里也松了口气。

　　顾眉生狂奔到一楼楼道口，终于忍不住，扶着楼梯扶手大哭起来。
　　哭声渐弱，顾眉生坐在楼梯上，狼狈不堪。
　　她站不起来，迈不开脚，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的期待没有追上来。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在改变的，没有谁会在原地停留，各走各路，分崩离析。
　　他拉了她一把，却没有想过永远拉着她。

　　顾眉生也不知道自己在楼梯上坐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是两个小时。
　　她终于站起来，像是要作最后的告别。
　　她张开嘴，耳边恍惚想起他的声音。
　　“眉生，别难过了，还有我呢，你还有我。”
　　“吃完饭出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过来我抱一抱。”
　　“我是疯了才要来被你践踏顾眉生。”
　　“没关系，还可以重新来过，我会看着你的，眉生，我相信你的。”
　　林石出，我们，我们。
　　我希望你幸福。

　　顾眉生去了学校，披星戴月，用学习麻痹自己。
　　我多么感谢顾眉生，没有放弃自己。
　　我要的那和肆意活泼的她，那个妖艳如红玫瑰的女孩，在慢慢回来。

　　那晚的莫善，买了一瓶红酒，林石出说这是干什么，情调？
　　不是情调，莫善往杯里边倒边说，是调情。
　　林石出微愣。
　　酒过，莫善脸上泛了层红，她双手环上了林石出的脖子，笑着说道：“我以为我不用这样的，可是我今天怕了，她长得可真好看啊，皮肤嫩得像豆腐，而我，我不好，你喜欢我吗林石出，你就说你喜欢我吗，你知道吗，你今天没冲出去追她，我有多高兴，我……”
　　“莫善，”林石出轻声道，“你很好，我喜欢。”
　　然后他埋头，吻上了她微润的唇。
　　香甜四溢。
　　“我爱你。”女孩唯一空余的气息，说了这三个字。

　　世界总是这样，有人正浸泡在爱情的甜蜜里，有人却难以言喻心中苦涩，有人正海誓山盟地老天荒，有人却破碎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顾眉生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林石出过的很好，她不能这样打扰他的生活。他开心幸福就好，自己在学校也会努力，希望我也加油，顺便说八月底她再回来。
　　我抓着信便哽咽了，我多希望我此刻就在顾眉生身边，我可以抱抱她，安慰她，我给她讲书里别人的爱情。
　　顾眉生虽然不知道，但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八月底，顾眉生回来，我赶紧跑去了婧姨家。
　　“姐，”我冲里屋喊到，“你……”
　　“进来再说，”顾眉生开门，让我进去，“我没事。”她坐在床上，眼睛直看着我。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着她，然后吱唔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他有女朋友了，他们住在一起，”顾眉生语气波澜不惊，“我就回去了。”
　　“那……什么……女朋友。”
　　顾眉生点头。
　　“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吗？”
　　顾眉生摇头。
　　“什么意思啊，摇头是怎么的，不知道？”我感觉比顾眉生还要激动，我走上前，想要抱住她，却被她握住了手。
　　我没事水落，真的，我没事。
　　我要去更大的城市，像是南京，上海，我不去苏州了，水落，你为我加油啊。
　　“眉生姐……”我还是抱住了她。
　　我们一起加油。
　　我多想问顾眉生，还爱他吗？
　　可她这样笑，我却问不出口。
　　我感觉到了潮涌般的苦涩藏在他嘴角下。

　　林石出曾说，顾眉生笑起来最好看。
　　想看她笑一辈子。
　　是这样吗？我突然好讨厌林石出，好想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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