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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初醒
文昭睁开了眼,满满的光涌入他的眼中,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昨夜,他和侍卫们成功甩开官兵没多久,他忽然两眼一黑,脑中地转天旋失去了意识。
感觉到有东西压着他的身体,文昭看了过去,是幼宁,她睡熟了趴在床边。这让文昭不得不想起昨晚失败的营救,该怎么跟她说呢。一丝苦恼刚刚萌生,转念一想,还用说吗,看到这般情景,她定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似乎感觉到了注视,幼宁醒了,抬起了身,看到他一脸惊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的情绪并未感染文昭,他淡淡地说:“我昨晚见到他了。”
幼宁短暂的喜悦被迅速吞没,她的眉眼垂了下来。
“他看起来还好,只是不得自由。”
“嗯。”幼宁低低应道,“你能回来才最重要,我们总还有机会,你,也千万别有负担。”
文昭点了点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文昭不可能放下心中的担子,而幼宁也不可能真的相信他可以放下。
二人一时无话。
“你昨晚照顾了我一晚?”文昭问道。
“让侍卫们来看顾,定不如女子心细,况且他们又都累了。”幼宁低低地诉说,文昭点点头:“现在我已经醒了,你也快去歇着吧。”
“等大夫来了我再走。”幼宁并不十分听劝。她和思齐哥年幼之时,每当她闯了祸,思齐哥总让一脸惊慌的她先走,独自留下善后。小时候害怕,她总是乖乖跑了,大些了,知道思齐哥要因为自己而受罚,每当思齐哥叫她走时,她都执拗地留下。听到文昭要她走,她倔劲又来,我无法和你一同承担的吗?心里默默地想着,她执意要留下看着他,哪怕帮不上什么忙,就这么陪着他,让他不觉得太孤单也好。
“你渴吗,要不要喝水?”幼宁睁大眼望着他。
“我自己来就好。”文昭不习惯被侍女以外的人照顾,况且幼宁是他亲弟弟的未婚妻子,他用左手撑着要起身。
“不许起来。”幼宁轻轻地推他的左肩,小心地避免触动他的伤口,“你躺着就好,我来。”文昭无奈,重又躺回床上,“我可以动的,我只是右臂伤了,也不是瘫了,无甚妨碍。”
幼宁已端着水坐到床边,也不管他说些什么,用勺子舀了递到他唇边,文昭只得一口接一口地喝了。水未喝完,大夫已到,给文昭看了看伤又细细地嘱咐了,这才离开。文昭的伤口不大,但深,需小心调养着。
大夫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人找文昭,是那日在园中小桥上遇见书生装扮之人。幼宁见过他几次,看他总与太子一同商议些什么,想必是太子府的幕僚。
“云彦,你来了。”太子招呼着。
那人行了个礼,“殿下感觉如何?”
“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文昭满不在乎。
文昭刚一醒来,这云彦就立刻赶到,想必有什么急事,幼宁恐妨碍他们,遂告辞离去。
“这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云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道,“只可惜命途多舛。”
“我若一天未失势,也必定护她周全。”文昭的声音里有些疼惜。“现在外面情况怎样?”他转向云彦问道。
“事情闹得有些大,纪良年又负伤,皇上已然知晓,正下令全力追凶。今日已推说你伤寒,暂时躲了过去。料想也没人会怀疑到太子头上。但是明天,就必得撑着上朝,且万万不可被皇上发现异样。”
“我知道了。”文昭点了点头。
“只是你这身体。”云彦眉心紧缩。
“你放心,我撑得过去。”文昭一脸淡然,仿若事不关己。
“丞相那边也跟皇上只字未提。如此看来,就是想让你消失。”云彦忧心忡忡。
“这样也好,起码暂时不会闹到皇上跟前,我还不用以一敌二。”文昭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虚弱。
“我听你这话实在心酸。”云彦无奈道,“你还是好好歇着休息吧,稍后我找大夫说下情况,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明天能在朝堂站上一个时辰。”
“对了,”文昭抬头问,“那天的黑衣人知道是谁吗?”
云彦摇摇头,“侍卫们回忆说,他出现的太过突然,等大家意识到时又已消失,明显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且黑衣蒙面,身法武功也难看出出自哪家,实在难以猜测。侍卫们尽皆忠心且近几日都安生待在府中不曾与外人有过接触,我们的计划并没有暴露的痕迹,也不能看出是有预谋还是偶然出现。”
文昭一脸的若有所思:“别放弃查探,尽量帮我找出那人。”他吩咐道。
“定当竭力。”云彦拱了拱手,“你也快点歇着,我去找大夫想想法子。”
文昭点了点头,一脸疲惫地闭目倒在床上。
再睁眼,幼宁依旧坐在床边。文昭有些吃惊和无奈,感觉像是在和一个孩子相处。他目含宠溺地笑了笑,“你怎么又来了。”
“我想陪着你。”幼宁亮亮的眼睛望着他,“你刚醒过来,身边多个人总是好的。反正我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嗯。”文昭调整了姿势,舒服地陷进枕头里。一只汤匙已放在他的嘴边。是热腾腾的粥。“听侍女说你还未吃早饭,只空腹喝了些药。”她殷切地看着他。
我没有胃口,文昭想这么说,看着她的眼睛却说不出口,只得一口吞了粥。这口还没咽下,第二勺已到嘴边。不知不觉,一碗粥见了底。
眼见幼宁去放空碗,文昭用左臂撑着,试图坐起身来。幼宁一转身看到这一幕,急急地过来按住他,“你起来干嘛,不要乱动。”文昭无奈,“我吃完粥有点饱,躺着不舒服,你就让我坐一会儿吧。”
幼宁这才稍放下心,小心地扶着他帮他坐起来,给他垫了枕头在背后靠着。文昭突然很嫉妒弟弟,有这样贴心的女子在身边陪伴。她一定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不似我孤零零一人,他心中想着,情绪低落了下来。
幼宁不懂他的心思,看他坐着无聊,且两人无话有些尴尬,只想找些事与他解闷。她打量着他的卧房,围棋不好,太费脑子,他要累的,与他读些书吧。“我拿本书给你读来解解闷。”幼宁在书架前选着,大多是治国理政的书籍,余下也都是史记,老子之类,好不容易挑出一本《诗经》,她兴冲冲地坐回到他床边,翻开第一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文昭垂下了眼,她的声音是云,是雾,游荡在他耳边。你听过山洞中石壁上的水滴滴到深潭的声音吗?这声音轻而深,短而远,滴进他心底,在他脑中扩散,回荡。
他看向她的眼睛,闪着憧憬的柔和的光,又有些藏不住的心事写在眉间,他抬起手臂想触摸那双眼睛,刚一发力却感觉到疼痛。
幼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手臂动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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