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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话
林妈妈见她死不承认，脸都红了，只好忍笑哄她：“是妈妈看错了，姑娘别生气。”喃喃又道：“六少爷也真是可怜，唉。”
孟婧宜没附和，哼道：“他有什么可怜的。”
不过是死了娘，何况他都这么大了，不像自己爹娘俱亡，又没指靠，只能寄居在外祖家。虽说被人尊称一声表姑娘，其实呢，连府里得宠的大丫鬟都不如。
孟婧宜又道：“但凡有本事的，他这么大自己都能养活自己了。”
林妈妈急得直要捂她的嘴：“我的姑娘，您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
孟婧宜翻了个白眼道：“我说错了吗？”她莫名其妙，道：“我不过是说了一种假设而已，又没贬低六表哥的意思，妈妈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林妈妈为防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又让人听了去生了是非，忙道：“好好，姑娘，您一年比一年大了，私下里还是少提外男吧，哪怕是亲表哥也不行。”
不提就不提，孟婧宜跳下榻，道：“妈妈，我要堆雪人。”
“堆……”
林妈妈一口气哽住，想说“堆什么雪人”，可见孟婧宜早跑出去了，只好跟出去：“姑娘，外头冷，您穿上大衣裳，戴上手套。”
孟婧宜就在院子里，招呼素萝、素蒲拿扫帚扫雪。
林妈妈上前，压低声音道：“姑娘，如今府里正办着三太太的事呢，不宜欢声笑语，依奴婢看，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于您身子也没好处，咱不玩雪了，啊，回屋里去吧，奴婢给您找找花样子，您也到了该学女红的年纪了。”
孟婧宜蹙眉，道：“我不喊，也不叫，更不笑，好妈妈，您就让我玩会儿吧。”
她今天受了挫，心里正不得劲呢，怎么玩会儿雪都不让啊？
林妈妈见不是她做出这种委屈样，僵持了一小会儿便投降，道：“那可说好了，就玩一小会儿。”
“好嘞。”
宋宁瑜折身回到灵堂，顾崇文还在，他羞愧的跪下，请罪道：“宜表妹不懂事，还请舅舅勿怪。”
顾崇文的神色平静，瞧不出来喜怒，见宁宁瑜跪下，怔了怔才摆手道：“这又何必？不过是个孩子，说的都是孩子话，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随即又笑笑道：“到底吃人嘴短，我就答应了她替她寻寻家人又如何。”
宋宁瑜站起身，犹豫了一瞬才道：“宜表妹，人虽小，心机却深……瑜儿知道舅舅自有盘算，用不着瑜儿多嘴，不过，舅舅还是莫要轻信的好。”
顾崇文不易察觉的挑挑眉，扬声道：“哦？你在她手里吃过亏？”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背着人说人的是非，这非君子所为，宋宁瑜脸一红，羞赧的道：“我就是信口一说。”
宋宁瑜已经十三了，虽是嫡子，却因为母亲的缘故，在这家里早就尝遍了世态炎凉，如果他心性还如稚子，顾崇文都要瞧不起他。
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他能说出孟婧宜“心机深沉”这样的话来，可见不是无的放矢。
顾崇文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孟婧宜的心思，他哈的笑了两声，道：“那又如何？她的心机只要不是恶意的。”
他打量着宋宁瑜，虽然嫌弃，却也不能不承认，这样温文秀雅的少年，正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类型。
顾崇文有些哭笑不得，这外甥虽小，桃花招得倒早。
不过他是个有成算的，不会谁一勾就犯迷糊。
他料定孟婧宜不过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手段？自己替她寻找家人，也算抵得过她在妹妹死时她那几句话的功劳了。
想到这顾崇文拍拍宋宁瑜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即使有顾崇文插手，宋三太太到底还是过了头七才下葬。
这也算是两家最后的退让了。过了破五，虽说不算完全过完年，但好歹也比大年初一发丧强。
好在是隆冬，倒不怕宋三太太的遗体有什么不雅之处。可尽管如此，宋家仿佛蒙上了一层阴云。
宋老太太见天的沉着一张脸，哪怕是几个最疼爱的嫡亲孙女也不能让她开颜，常常是才坐一小会儿就让她们都下去。
她恨死宋三太太了，真是临死都不留念想，什么时去不好，偏赶上大过年，没的晦气。
但再嫌晦气，也只能如此，可因着这份恨，她决定一偿宋三老爷的心愿：扶鹂姨娘为正室。
顾氏不是最痛恨的就是鹂姨娘吗？她偏就让鹂姨娘扶正，让她的儿子不得不管这个妾室出身的继母叫母亲。
孟婧宜过了最开始的挫败，又满是激情，决意再寻机会和宋宁瑜多走动走动。她一定要让他明白，她是真的为了他好，而不是什么轻浮的人。
仗着她年纪小，她不时的跑到三太太灵前去看热闹。不过宋宁瑜始终沉默的跪在蒲团上，一身白衣，脸色苍白，越发显得他像个雪雕的玉人儿。
孟婧宜瞄准了他在，又是人最少的时候，端着一碗姜茶走过来。
宋宁瑜察觉到了细微的脚步声，迅速抬头。
孟婧宜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他眸子红通通的，竟满是恨意。
手一抖，那碗姜茶差点儿掉地上。吓得孟婧宜忙把托盘托好，小声道：“六，六，六表哥？”
宋宁瑜很快就收了神色，虽然没笑，可眼神十分温和，朝她点了点头：“什么事？”
嗓子都是哑的。
孟婧宜还不知道宋宁瑜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温和，在心里对她已经相当嫌恶。
那日她起早跑去跟舅舅套近乎，令宋宁瑜十分恼怒。
那是他的舅舅，和她没关系。
她娘不过是自己的庶姑母，和舅舅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真没必要这么亲近，没的让人觉得恶心。
是个人都能瞧出来，她此来是有目的地，才这么小，就心机深沉，大了可怎么得了？
宋宁瑜的母亲一辈子都不开心，抛却从前在娘家的时光不算，她嫁进顾家，最大的劫难就是有那么个鹂姨娘。而这位鹂姨娘是自己父亲的表妹，所以，宋宁瑜有些迁怒的把所有的“表妹”都视为了不祥的生物。
是以见着孟婧宜，宋宁瑜很难气定神闲，不过是一向教养始然，所以才勉强敷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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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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