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少男毕西里

　　梅金感知了一番，地底下没有水木元素，而且普通的无属性魔法也无法使用。他现在能够使出的只有写字用的魔法，非常微弱，更别提隐身术障眼法之类的中级魔法了。
　　食人魔对于人类的气息十分敏感，光是魔法道具无法骗到他们，而且这三人一精一进山门便遇上了食人魔，想在身上做些隐蔽措施已然来不及。按理说食人魔见了人便会扑上来，不知毕西里用了什么方法骗得食人魔非但没吃他们，还为他们带路。
　　三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见了食人魔也不慌，只是边走边思考，顺带打量四周。
　　毕西里与食人魔说了几句，退到后面与两人耳语，“他们的营地在更里面，跟着他走，应该能出去。”
　　『你怎么骗到他的？』
　　毕西里将先前的谈话内容大概说了一番。

　　食人魔作为黑暗种族，暴力野蛮，爱好食人，但他们存在致命弱点——太蠢，基本上忽悠两句就信以为真。毕西里撒了个谎，说自己是食人魔，恶毒的巫师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将他变成了人类的样子。现在他想要回到族群，寻求长老解除诅咒，为了表明真心，特地带了两位活的食物来，要与伙伴们一同分享。
　　两位食物：……
　　毕西里讪讪道：“这不是没办法吗？”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食人魔虽蠢，但仍有怀疑，毕竟这位“伙伴”身上的人类气息太重。
　　毕西里见状只好说：“如果我是人类，怎么会懂得深奥的食人魔族语言？怎么敢单枪匹马前来勇敢的食人魔族的领地？”呵呵。
　　食人魔一族向来盲目自大，听了这话，有些动摇。
　　毕西里又说，嘿兄弟，你看，我还带上了我们的朋友，随后他示意了一眼小地精，受伤道：“如果我是人类，怎么会和地精在一起？”
　　地精作为黑暗种族，苍茫大陆的常驻群体，自然与食人魔常打对面。黑暗种族们个性冷漠，不爱拉帮结派，但黑白阵营分得很清，这就好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般，黑暗种族之间臭味相投得很。
　　也是，像他们这些滋生于黑暗中的种族，怎么可能与人类混迹在一起！食人魔差不多完全信了。
　　毕西里连忙乘胜追击，以诱饵引诱之，说这两位食物身后还带了人类商队，无尽的食物在等着咱们！于是食人魔乖乖中招，流着口水带他们回族群。
　　毕西里和这位愚蠢的食人魔先生聊了一会，知道了他们现在所在地为食人魔的“垃圾场”，堆积的全是食人魔废弃的人体杂碎。这位可怜愚笨的食人魔惨遭族群抛弃，只能在垃圾场里寻找食物，因而才骨瘦如柴，此时他正高兴地手舞足蹈，还指望着这次立功让长老们考虑考虑留下他呢。
　　毕西里安慰了他一番，转身就要吐了，食人魔身上的味道实在太过复杂，他有点受不住。梅金递过一块帕子，毕西里接下，偷偷地说了声谢谢。
　　梅金又笑起来，眼睛眯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食人魔走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梅金亚瑟，冲毕西里喊话。毕西里听完立马炸了，义正言辞地回话，听不懂说些什么，但能看出他十分警惕。
　　食人魔只好作罢。
　　亚瑟小声问：“那食人魔说什么？”
　　毕西里：“他问我能不能先吃条胳膊解解馋。”
　　亚瑟、梅金：……
　　食人魔一边走，一边陶醉地嗅着食物身上的味道，转而冲小花篮说话。
　　地精一族作为黑暗种族，自然也有自己的语言，然而因为他们嗜好金钱，常与人类打交道，所以也学习了人类通用语。小花篮平日与梅金毕西里在一起说的就是人类通用语。
　　小花篮歪了歪嘴，露出一个坏笑，回了一通在几人听来乱七八糟的话。每个大陆都有自己的通用语言，他们两位现在用的正是流通于苍茫大陆的黑暗种族之间的语言。
　　小花篮看着傻，到了这种时候一点不笨，说出的话让毕西里瞠目结舌。
　　她说：“我和这位食人魔大哥为了抓他俩，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呢！”
　　食人魔感激涕零，黑暗种族之间的友谊愈加深厚。他对那位长得像人类气味也像人类的“同类”终究抱有戒心，相反，对上这位黑暗界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可算是知无不言。
　　毕西里摸了摸小花篮的头以示鼓励，小花篮脸红红地攥住他的袖子，一点也不怕，继续套话，“你们怎么搬过来了？”
　　“我们长老说苍茫呆不下去了！而且那边又没人，饿几十年了。”
　　小花篮：“你们集体都搬过来了？”
　　食人魔：“那哪儿能啊，有的来了，有的没来，还在那边。”
　　毕西里心道，哦，一半一半，这种可怕的迁徙预示了很多东西……毕竟黑暗种族特别怕死，这方面的直觉总是很灵。
　　苍茫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大陆也开始转移了吗？
　　毕西里没有说话，思考时才有的食指叩下巴小动作出现。
　　一路小花篮又套出了许多信息。
　　例如，这一部分食人魔之所以选择赤红，是因为长老们直觉这是目前五大陆最安全的地方。另外，他们来赤红没多久，但到了这里凭借沙海已经杀死许多无辜的旅人，外面的尸山由此而成。
　　毕西里咬紧了牙关。
　　原来外面的沙海不是什么死水化活水，而是被人操控着的！
　　他将听得的内容全部告知亚瑟与梅金，两人听了面色沉重。黑暗种族已经跋山涉水来到了此处！赤红作为人类最大的集聚地，天敌食人魔居然就安家于身侧，怎能不让人心惊？
　　亚瑟更加下定决心要直捣老巢，正巧，几位都是这么想的。

　　食人魔的领地设于沙下，抬头看去一片灰蒙，是沙子的颜色。穿过垃圾场，几人来到一片宽广的平地，食人魔指着不远处说：“那是养殖场！”
　　毕西里看了一眼，血液倒流。
　　食人魔所指的那处矮地周边环着两人高的栅栏，因为他们一行人站在高处，这才看得格外清楚。圈内稀稀拉拉十几人人，瘦弱无比奄奄一息，挤在一角，如同被圈养的猪猡。
　　亚瑟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看到眼前此景，几乎也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毕西里牙齿打战，手脚冰凉，强作镇定跟随食人魔继续前进。一路食人魔炫耀般地给他们介绍，狩猎场、屠宰场、厨房……这些奇怪的模仿人类而生出的称呼，最终作用于人类，其中意味骇人听闻，让人不敢深想。
　　亚瑟杀气冲天，剑即将出鞘。
　　梅金钢灰色的眸子被阴郁晕染出深邃的冰蓝，但他还是云淡风轻地拦住了对方。
　　已经走到这里，不能功亏一篑。道理是明白的，但亚瑟还是怒火中烧，在食人魔身后比划了一把如何能将对方一刀毙命后才稍稍平静。

　　本来这个食人魔被驱逐出来，是不能够接近族群的中心领地的，但他今日得意忘形，自以为立了大功，一刻不停地朝着长老居住地跑去，中途被人拦下。
　　面前出现了至少十几名食人魔，长得都差不多，毕西里一时看不过来，暂且把老相识叫做小瘦。
　　小瘦向同胞们解释，毕西里跟着附和补充。
　　食人魔守卫们显然没有小瘦聪明，只听几句就觉得头头是道，很有道理，要带他们去见长老。
　　这可是两人份的新鲜食物，而且听伙伴说食物还带了一队口粮，非常好！
　　他们已经把毕西里当成了自己的伙伴，尽管他们觉得这个伙伴闻起来真是太好吃了。
　　这时小瘦提议把两位食物关进养殖场，得到了一众食人魔的同意。
　　毕西里一听这话，眉毛倒竖，拳头抡得像两只风火轮。
　　诸位食人魔只当他是心疼自己的食物，但既然回归族群，就意味着食物共享，纷纷取笑他小气。
　　小气你麻痹！他对于食人魔来说就是个下酒菜的小零食！帅比和保镖走了，他露馅了可不就要被吃了么！
　　毕西里很懵。
　　亚瑟与梅金得知要被赶去养殖场，无动于衷，这两人一路面无表情，搞得小瘦也好奇他俩怎么不像其他被送来的食物那般惊恐，后来发现食物连求饶的话都不会说，只当是吓傻了。
　　小花篮有些担心，但还是乖乖的，什么也没说。
　　梅金与毕西里错身而过时递过一物，毕西里暗中接下，是块小石头，读心石。
　　他安心下来。

　　梅金与亚瑟被一位食人魔驱赶着去养殖场。食人魔动作向来粗鲁，然而这回他却不敢过于放肆，因为他发现自己每动粗一次，头发都要短上一寸，在这样下去得秃。食人魔摸着眼皮上一道血痕，总觉得哪里不对。
　　前方亚瑟正缓缓地收回剑。
　　梅金哂笑，他的同伴动作太快，食人魔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养殖场是一个可容纳几十人的圈地，两人一进去，一股浓重的酸味扑面而来，食人魔在身后如临大敌，迅速关上了圈门。看来食人魔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不仅没有夺去两人身上的器物，而且附近没有派人看守，当然从他们的智商来看，很有可能是忘记了。
　　梅金从戒指里取出两个地垫，排在地上，两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养殖场里本就关着十几个人，脸上多是等待死亡来临的木然，见到新的同伴也没有什么反应。亚瑟试图与其中几人交流，无人应答，各个呆滞如行尸走肉。
　　梅金在一旁静坐片刻，耳侧突地像是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有点痒。他睁开眼睛，心里有个声音着急地问，帅比你还好吗！
　　不是叫阿尔夫特先生，而是叫……帅比？读心石，果然读得是真心实意。梅金别有兴味，在心里默念，很好。
　　那边的声音别别扭扭地说，那你们俩还好吗？
　　梅金意识到对方第一反应是你好不好，下面才是你们，无法抑制，这种奇妙的心情让他觉得舌尖发涨，只有恶狠狠地咬上一口唇齿间的小硬块，才能缓解。
　　这边的毕西里正要继续对话，突然感觉石头……好像有点发热？
　　他捧着这块小石头，好似捧着一颗热腾腾的真心，生出了些许珍惜。奈何他怂，想了半天战战兢兢说，你们一定要来救我！
　　梅金这边收到了一连串——
　　好无聊。
　　好饿。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来陪我玩？
　　要死，食人魔口臭怎么这么重？
　　梅金忍笑，平日总是写字，用了读心石才了解好处，他笑了一会，说好。
　　毕西里看过帅比写过好多个好，这回第一次听对方如同誓言一般的承诺，难以承受地摸了摸脸。
　　……声音犯规啊。

　　亚瑟凑到梅金身边，也不像之前那般毕恭毕敬叫人先生了，张口就直呼其名。此时他十分没有眼力见，打断了梅金与毕西里的交流，道：“阿尔夫特，我什么时候能把这门给打烂？”
　　毕西里不在，只有梅金才能阻止亚瑟实施暴力。
　　梅金怕引人注意，空手画字。
　　『等。』等那家伙消息。
　　亚瑟了解，原地坐下，开始擦刀。
　　角落坐着的一堆人里，有个脏兮兮的小孩伸出了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告诉身边的女人，“妈妈，那个人是亚瑟哦。”他在小摊上看到过英雄的贴画，而且他有亚瑟的小人。
　　女人眼珠子如同木雕一般，动也不曾动过。
　　另一边，母子两人边上有个矮小老妇人，听见说话声，掀开了层层叠叠的带褶子眼皮，似乎在穿破什么看着什么，最后身体一松倒向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亚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探了老人的鼻息。
　　梅金从戒指里取出食物与水，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拿出来的，但那一刻众人的木头脸开始鲜活，扭曲狰狞，眼中现出贪婪，好恶只在一瞬间。这些人里有家财万贯的富商，有充满智慧的学者，而当他们被逼到绝境时，钱财学识尊严荣辱通通闪到了一边，只剩下填饱肚子。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新鲜的水！新鲜的食物！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掠夺与疯狂。
　　亚瑟本意是想救人，这下被逼进包围圈里，是个好人也被气坏了，毫不留情拔出了剑，语气森冷：“别过来。”
　　角落里脏兮兮的小孩呆立片刻，冲过来挡在他母亲身前，满眼含泪：“不要伤害我妈妈，我知道你是英雄的……”
　　亚瑟沉默片刻，眼神终究柔软下来，最终只是以剑气划出一条沟壑，掷地有声道：“我会救你们出去，在那之前别靠近。”说完他就转回身去照看那老人。
　　不是亚瑟心狠，而是他有轻重缓急之分。这些人虽说挨饿受苦，但终究没到山穷水尽，瞧刚刚的凶样，估计还能再支一会儿，而老人家一息尚存，已经是在与死神赛跑了。
　　梅金喂了老妇人一些水，将面包撕成小块送进对方嘴里，手指刚抵上对方干涸的嘴唇，被那老妇人措不及防咬了一口。他皱了皱眉，收回手一看，血珠子渗了出来。
　　躺在平地上的老妇人张开嘴，咧着笑了起来，摸着肚子：“饱了，饱了！”
　　看着一点都不像饿晕了的样子。
　　梅金凝住眉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发现这老妇人好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了一点。
　　亚瑟看见梅金被咬，自然也发现了这老妇人的变化，一时间脑补了许多以血做引子的惨剧，神色又难看了下来。他的同伴在他的眼皮底下被袭击了！这种事已经成了他的心疾，不能多提。
　　亚瑟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
　　『您怎么会沦落至此？』
　　梅金就着指尖那点殷红的血写字，复又抬头看向对方。
　　亚瑟停住动作，这是遇到了旧识？事实证明他猜错了，这两人压根不认识。
　　梅金用“您”的尊称其实只是出于绅士的礼仪，因为对方比他年老，另外，他大概猜到了对方是……尚且不确定。
　　老妇人咂了咂嘴，好似在感叹，“你的血真不错。”
　　『您过奖了。』
　　亚瑟听得一头雾水，但非得插上一脚，强势地说：“女士，我的伙伴救了您，如果您再做出什么不轨举动，别怪我不客气。”
　　老妇人现在年轻了一些，但她本来就是顶着一具老得快散架的骨架子，不过是从濒死踏入迟些再死的境地。她胸口蓄着一口短气，“啊呀，你的身体里还有我族稚子的骨头残渣……虽然对方还小，占有欲可真强，非得要在你的灵魂里刻下烙印呢……”
　　亚瑟僵了一刻。
　　梅金想，果然猜对了，对方是个大巫。大巫是什么人？恶毒、邪恶……这世间一切糟糕的词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亚瑟与他的朋友可不就被大巫搞得团团转么。
　　亚瑟听完杀气已显端倪，拔出了剑。他想到了被大巫操控的狄安，然后是现下被大巫取走一滴指尖血的梅金，任由冲天的愤怒把自己激成了一把只想嗜血的刀。他总是这么愚蠢，无能为力，救不了任何人，他知道他快失控了。
　　梅金制止亚瑟。
　　『没事。』
　　他不知道怎么向亚瑟解释，但事实上的确，这位大巫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亚瑟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双目泛红，几欲滴血。
　　那老妇人面对威胁并不胆怯，支起残破之躯，冲他们点了个头，“我已经活不久了，无奈之下才取这年轻人一滴血……”
　　梅金没表态，对方夸他的血好，不过是因为他体内的言灵诅咒力量，很是滋养了一番这位同样身负黑暗的大巫。
　　亚瑟生生把沸腾的怒意吞了回去。
　　梅金按捺住亚瑟，在一边与老人交流片刻，回来。
　　『没事，坐下，等会儿有得你打。』
　　亚瑟腿不禁一软，一屁股坐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同伴光是写字，就能给他镇定剂一般的效果，还有“坐下”是什么东西……当他是狗吗！他居然还乖乖答应了！
　　亚瑟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梅金安抚下了狂躁的恶犬，闭上眼睛，试图和另一边通话，无果，但能感觉到对方还很安全，直接坐着睡了过去。

　　这边，众人还在商量，食人魔守卫们对上小瘦。
　　毕西里听到他们不无心疼地对小瘦说：“我们也很想带你去见大人，可是你触犯了禁忌……被赶出族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人不会接受你的。”
　　“作为食人魔，居然不吃活人，你这个怪胎还是在垃圾场里呆上一辈子吧！”一名食人魔不无恶意道。
　　妈的奇了，有生之年居然看到真正的变态指责变态为变态！毕西里一一记下，打算等会儿就去打小报告，让亚瑟杀个片甲不留。
　　小瘦没有说话，目送着他们离开。

　　毕西里抱着小花篮前去长老殿，长老殿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之华丽，其实不过是个小棚，还是……堆满了新鲜食物的那种。他撩起门帘闪身而进，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激得神经发痛，不动声色取了镯子里的香气鼻塞，隐秘地堵住了鼻子。
　　视线所见处一片血红，毕西里细细看了高位上坐着的大腹便便食人魔领袖，在心里冷笑，就是这家伙下的决策才转移到赤红的是吧？
　　我记住你了，等会儿就去打小报告……

　　食人魔守卫们比手画脚和领袖解释着毕西里的事，食人魔领袖听完，对着身旁叽里咕噜一阵，反正毕西里没听懂这叽里咕噜的是什么，接着领袖用食人魔语言说话了。
　　“国王说他自有对策！”
　　国王？食人魔里原来是君主制度吗？毕西里刚要记下这个新发现，突然发现食人魔领袖身旁有个闪闪发光的小王座，宝石璀璨，雕琢得精致华美，上方坐着一只长脖子……鸭子？
　　那只大白鸭子双蹼不知被什么封住了，两只脚被束缚在了一起，只有翅膀和嘴巴是活动的，它此刻扑闪翅膀，发出了一声响彻云天的鸭鸣。
　　“嘎嘎！”
　　食人魔领袖鼓掌拍手叫好，“国王大人说得对！再去抓些活人来！”
　　毕西里：……
　　他可是清晰地听到那只鸭子大骂了一声，我|操|你大爷的……呢。

　　毕西里猜想那食人魔领袖不过是个狗头军师，真正的领袖……一只大白鸭子？可又不对劲，先静观其变。
　　那鸭子又哇啦哇啦骂了一通，毕西里全部听懂了，然而在场的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懂。现在可算是明白了，这只可怜的鸭子是被绑架了的，它随口一句骂言都能被食人魔领袖扭曲为“国王的真言”，然后被传达下去成为“再多抓些食物”。
　　毕西里想再多打探一些信息，脑子里突然响起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
　　“人类！”
　　毕西里：？？？
　　“看这里！我！”那个软糯糯的声音又响起来。
　　毕西里朝周围一扫，发觉对面那只鸭子扑腾得几乎要把翅膀折断了。
　　“你就看不到我曼妙的身姿吗！”
　　毕西里：……有生之年，居然被一只鸭子搭讪了。

　　他连忙垂下眼帘，在心里和对方对话，“哟。”
　　“哟个鬼呀！没看到本大人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快来救我！”
　　毕西里：“我没法救您呀，正如您所见，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那声音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了似的，恹恹道：“人类真是……”
　　“不过我的同伴可以救你。”
　　大白鸭子稍微高兴了一点，但还是很不屑道：“你的同伴？”
　　毕西里一说出亚瑟的名字，大白鸭子就飙泪道好的好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哭哭啼啼诉苦了半天。毕西里从他抽抽噎噎的假哭中，获得了几个信息。
　　他是被网捕下的，他的试炼还没有完成。
　　毕西里无奈，“作为一个灵兽，你还真是失败啊……”
　　大白鸭子迅速止住了哭啼，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灵兽？”
　　“你都侵入我的大脑与我直接对话了，我能不知道吗？”
　　“好……好吧，也只有像我们这种高贵的灵兽才能做到了……”
　　毕西里自恋多年，头一次棋逢对手，但现下不是讨教的时候，只能速战速决赶紧把事情问完，“食人魔的老巢在这里？”
　　“是！”
　　“大概多少人？”
　　“一百多吧。”
　　“那上面的沙海是谁控制的？”毕西里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按理说没有魔力的食人魔是做不到的，怎么可能控制如此大的一片沙漠？
　　那声音一下弱气下来，“……我……”
　　“你倒是说！”
　　“我说是我！”大白鸭子这会儿真哭了。
　　毕西里语气一下变了，“光明灵兽竟然会做这种事。”
　　大白鸭子狂哭，“我的魂珠被他们拿去了，我入侵过一次那个胖子的梦境，才知道他们利用我的魂珠操控了沙海，我……我积蓄了好久的魔力，才能与你对话的，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用我的魂珠去做坏事……我……怪我……”它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沙海之下因为与外界隔绝，魔力因子本来就少，而且这家伙一直在积蓄魔力……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无法使用魔法了。
　　毕西里听完没由来一阵心软，安慰了它好一阵子。
　　“对了你的魂珠在哪儿？”
　　大白鸭子：“在那个胖子手里。”
　　料想食人魔领袖也不敢让灵兽与魂珠离得太远，魂珠是灵兽的魔力源泉，没有魂珠，灵兽就将面临生命枯竭的危险，这两者分开过久，哪一方都无法保全。
　　“你怎么被夺走的魂珠？魂珠离体多久了？”
　　大白鸭子讷讷道：“因为我还有很久才成年，魂珠还不太稳固……那胖子偶尔会把魂珠放回我体内，用的时候再逼出来……应该是魔法道具。”
　　毕西里还在与它商讨，这时食人魔首领摸了摸肚子，“多多吃过了吗？这里还有很多食物给它。”
　　食人魔守卫说：“负责喂食的伙伴已经过去了，但是他们说没有看到多多大人……而且山门好像被某种可怕生物打破了。”
　　“怎么会？它不是一直守着山门的吗？”
　　那条怪鱼……
　　毕西里心咯噔一跳。
　　完了完了完了。

　　睡醒的梅金睁开了眼睛，示意亚瑟。
　　『现在有你忙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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