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程浩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向晚眼睛盯着电视，又在心里打腹稿，怎么给向妈解释，同事？朋友？同学？上级领导？连想了几种可能和不可能，甚至虚拟了和向妈对话过程，兀自地摇了摇头。
　　这时，向妈从卫生间出来，没有朝向晚走过来，反而站在电视机前转了几圈，仔细观察房间里的摆设，又走到电视柜旁边摸了摸检查卫生，向晚一脸茫然地看着向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思索再三，决定先发制人。
　　“妈，我给你洗水果。”她殷勤地说。
　　她刚站起来，向妈摆摆手，到她身边压着肩膀让她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A坦白，B我揭开，自己选一个？”
　　她还等C选项，发现向妈等她答案，弱弱地问：“啊？妈您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向妈朝厨房瞥了眼。
　　向晚顿时如晴天霹雳，“妈，我们是.....普通朋友。”
　　“闺女......”向妈在她身边坐下，摸着她的手背，那表情叫一个和蔼可亲，“客厅的摆设不符合你的风格，茶几电视柜太干净不合你作风，最重要的一点是......”向妈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程浩，对吧！”
　　程浩听见向妈叫他，从厨房露出脑袋，“阿姨，有什么事吗？”
　　向妈乐呵呵地说，“没有，你先忙。”而后又低声对向晚说，“他从进厨房到现在，没有找不到的东西。”
　　“客厅的摆设我和舒凡一起完成，程浩提了意见。卫生问题，我最近变勤快了，你不是总希望有个勤快的女儿吗？最后一个问题，我不会做饭，从我搬过来到现在，没进过厨房，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摆放的。”她一口气解释完，对此种解释感到很满意。
　　“真的？”
　　“真的。”她表示很确定，同时又感到惊讶，“妈，你最近改看侦探剧了？”
　　“别岔开话题。”向妈搂着向晚的肩膀，“闺女，我刚才看见程浩换鞋很熟练，那双鞋穿到脚上不大不小正合适，也就是说他经常来？”
　　向晚：“.......”我情愿您继续看韩剧。
　　向妈并不打算放过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说？我问程浩去。”
　　她想伸出手阻止向妈，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向妈朝厨房走去，边走边问：“程浩，做什么饭呢？”
　　程浩把切好的菜分盘，炒锅放在煤气灶上，“阿姨，简单的炒几个菜，再做了份玉米排骨汤。”回头冲向妈笑了笑，“您到客厅看看电视，饭菜很快就好了。”
　　“电视坏了，阿姨和你聊聊天。”
　　向晚听到向妈这句话，故意把电视声调大了些，以证明向妈在胡说，向妈回头瞪了她眼，她又很怂的把音量调小，心里犹如万马奔腾......只好祈祷程浩不要说出什么暧昧过分的话，她站起来冲程浩手舞足蹈地比划，程浩却装作没看见。
　　向妈的“审问”，她都可以听到：多大呀？在哪里工作？认识多久了？是不是经常来？
　　她忍不住了，取过手机发微信给他：注意言辞，目前处于观察状态你，随时会出局，明白吗？
　　程浩回答了基本问题，向妈表示很满意。手机突然有新消息提示，他说了句抱歉，看到发消息的人姓名，点开查看并回复：收到。
　　向晚握着手机，目光透过空隙看他，见他嘴角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机也显示有新消息，看到他的回复，心情稍微平复，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向妈的声音。
　　“向晚不会做饭，当然这怪不得我，她爸会做饭，是她自己不愿意学。她也挺懒，小时候她作业都是陈一卓帮她写的......关键是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向妈边说边看程浩的微表情，说到陈一卓时，见程浩眉头皱了皱，又继续说，“陈一卓，你知道吧！”
　　向晚听到陈一卓三个字，立刻从沙发里弹起来，冲到厨房门口，“妈,我爸......问你到了没有？”
　　程浩转身揭开高压锅盖，用汤勺舀汤抿了一小口，“阿姨，我们见过。”
　　向晚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可怜兮兮地说：“妈，我饿了。”
　　幸亏这几声，向妈提前结束了对话。
　　不过向晚此刻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和陈一卓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向妈拿出包里的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信息，“你爸打电话给你了？”
　　“哦！我忘说了，我已经回了信息。”
　　“心疼了？”
　　“......妈，我爸干嘛去了？”向晚决定把话题引到向爸身上。
　　向妈一听，垂头丧气地说：“你爸出差，当个副的比正的都忙，公家的事不好做，都说gong chan dang的会多，guo min dang的税多，幸亏你没入党、没进机关，要不然我真的无聊到家了。”
　　“妈，我大二已经是党员了。”
　　“我怎么不知道？”向妈诧异地看着向晚，“怪不得我闺女最近瘦了，都是累的呀！”
　　“......”娘亲大人，如此诽谤党和国家，它们会恨你的。

　　厨房里传来阵阵菜香，向晚咽了咽口水，向妈掌控着遥控器，一遍遍的换台，最后定格在某档破案片上，向晚哭笑不得，肯定向妈从这里学到的侦探基本方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厨房，程浩看见她进来，关上厨房的门，小声问：“对于刚才的表现打几分？”
　　“勉强及格吧！”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没骨气地问：“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了，馋猫。”他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子，语气温柔，厨房冷色调灯光也变得暖起来。
　　谁说生活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很单调，向晚觉得肯定说这话的人不懂做饭和吃饭的乐趣。
　　“程浩，你......见过陈一卓？”
　　程浩卸下围裙挂好，端着菜示意她开门，“以后慢慢告诉你，先吃饭。”
　　餐桌上，向晚大口吃饭，向妈担忧地看着她，待她吃完一碗后，才开口说：“闺女，你到底饿了几天？”
　　她正准备盛汤的手僵在半空，又觉得不妥，只好收回来，“妈，你不觉得程浩做的很好吃吗？”
　　“是很好吃，但你也应该注意吃相。”向妈严厉的说。
　　“没事，我什么丑样他都见过。”
　　向妈嗯了声，不再说话。
　　她猜向妈想歪了，又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每次出丑都是程浩帮我，对不对？”说完踢桌子下面程浩的脚，程浩附和着说：“嗯！是这样的。”
　　怎么越解释越奇怪，她干脆放弃了......
　　后来她吃了几根玉米，溜到卧室里和舒凡聊天，客厅只剩下程浩和向妈，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向晚：“舒舒，我周六找你吧！”
　　舒凡：“嗯！”
　　向晚：“现在在干吗？”
　　舒凡：“值班。”
　　向晚：“那你先忙，周六见。”
　　舒凡没有回消息，她躺在床上打了几个饱嗝，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向晚感觉自己快睡着了，听到有人叫她，她应了声出了卧室。
　　程浩在玄关处换鞋，抬头见她出来，“我走了。”
　　“你开车注意安全，到了给我说声。”她嘴刚张开，话没说出来，听见向妈说：“向晚，你送送程浩。”
　　她啊了声，揉了揉眼睛，“妈，他认路，再说他离的很近。”
　　向妈吃了口水果，“让你送就送，废话怎么那么多？这孩子，太没眼力劲了。”
　　她记得刚才好像没洗水果，看了眼程浩，他微微点头，“妈，一盘水果就把我卖了？”
　　“水果能吃，你能干嘛？养了二十多年，连盘水果都不愿意洗、更不敢期望你做顿饭？”
　　“......”明明是你刚才说不吃的。
　　向晚想和向妈辩解，可想到程浩还站在那里，要不送送他？可照他的性格，没准来个十八相送之类的，你送我我送你......
　　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听到他说：“向晚，陪我下楼走走？消消食。”
　　“啊！哦！”说着她把头发扎成丸子头，刘海也被零落地散到一边，露出光滑的额头，向妈看着她不忘赞扬她天庭饱满......
　　临出门时，向妈叮咛她多聊聊，她顿时黑线。
　　两人下了楼，就在小区里的散步。小区里的绿化太好，蚊子各种昆虫都来凑热闹，小区里有乘凉的老人，两人从小区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一不小心出了小区，走了几分钟，向晚发现这条路是去程浩的家的路。
　　她停下脚步，他跟着也停下。
　　“程浩，我妈有点神叨叨，所以她对你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他挑眉，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阿姨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你怎么回答的？”
　　“处于考察期。”几秒后，他说，“虽然阿姨制造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但什么时候考察期结束还得由你说了算。”
　　“你知道就好。”
　　月亮躲到了云里，几颗星星挂在空中，一阵风吹来，两人都笑出来。本来两人住的就不远，不知不觉到了程浩小区门口，他又陪着她往回走，她不解，“你到了。”
　　“我知道，把你送回去，我再把车开回来。”
　　果然来了场十八相送......程浩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去车库取车。

　　向晚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枕头被子被放在沙发上，敲了敲卧室门，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闺女，妈妈睡了。”
　　“......”睡着了还说话，当她傻，“妈，我想和您一起睡卧室。”
　　“闺女，妈妈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你还是睡沙发吧！”
　　“......”别人，亲闺女是别人，清了清嗓子，装着柔弱地样子，“妈，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
　　“......”
　　向晚在卫生间洗了脸，不情愿的躺在沙发里拿着手机玩游戏，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看了看，是程浩发来安全到达信息，就想抱怨几句。
　　她：我妈把我赶到了沙发，她自己睡着床上。
　　他：睡不着找我聊天？
　　她：嗯！
　　他：视频？
　　向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又想到没穿内衣，回复：语音或者打字吧！
　　他：打字。
　　几十分钟后，程浩有了困意，向晚因为吃完饭睡了会还在兴头上。
　　他：还睡不着吗？
　　她：嗯！怎么办？
　　他：要不你来我家，我睡沙发，你睡卧室？
　　她：那个......我先睡了，晚安！
　　以前没发现自己喜欢他时，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不一样了，两人单独在一起，总会有各种小粉红的念头冒出来，有时候自己也会被吓一跳，却又一次次的提醒自己，只是处于观察阶段。
　　向晚用被子捂着头，热，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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