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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天色暗下来,月光倾斜一地。
北辰试了试身体,没有太大破坏,只是右手伤口上了药,一用力就疼得龇牙咧嘴。她打量这间房,冷色调的极简主义,家私却是古老的乌木。玖兰枢的房间。
她坐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似乎是知道她醒了,年轻的医生进来换药。恭敬地叫了声北小姐。
“她呢?”
“枢大人有事出去了。”
北辰摇摇头,“不是,我是说,那个女人。”
医生再次躬下身,“已经死了。”
北辰暗叹一声,胸口莫名地发堵。也许是可以救回来的。
医生在床旁边单膝蹲下来,打开医药箱。纱布被一层一层拆开,隐约看得见弹孔的痕迹。此时麻醉过了,皮肤开始有灼热的痛感,北辰试图和医生说话,转移注意力。
“还有其他人吗?”
医生点点头,“她有帮手,枢大人是为这件事离开的。”
北辰皱了皱眉,什么人,会帮Level E?
他很快换完药,嘱咐不要随便走动,再次撕裂伤口就不是取子弹这么简单了,弄不好整只手都会废掉。北辰低声道谢,在他走后坐了一会儿,玖兰枢大概是没有什么睡觉的习惯,被子都是新的,还有阳光的味道。
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暗下来。她睁开眼,看见他坐在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一本书。
似乎是知道她醒了,男人关上书,摸了摸她额头。
“还好,烧退了。”
他的手很凉,在还稍微发热的身体上,温度恰好。北辰侧过身来,看着他黑宝石般深邃的眼睛,轻声说了句抱歉,医生说不要走动。
“是不该走。”男人简单应一句,脱下黑色风衣,一边朝她走过来。玖兰枢身材偏瘦,因为很高,清冷的感觉愈发沉淀下来。男人站定她面前,北辰抬眼看他,没有说话。他却忽然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北辰下意识避开。他的手停在空中,视线一动不动。
“放心,没有事。”
“我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低下头手指握住她后颈吻上去。
他很少吻她。
像缠绵的粤语曲,因为柔情而让前戏等待都温暖起来。
玖兰枢是体温偏凉的人。于是她总是时刻理智着,少有的温情也总因为清醒而有所犹豫。但他总是好耐心,一手一手教她,瓦解她的踌躇。再下一次,又重新来过。
很久之后,他放开她。抬手把她微乱的碎发拨到耳后。北辰垂着视线,闭着眼没有拒绝,因为他指尖的温度而平稳下呼吸。“做什么?”她轻声开口,仍然没有看他。
男人没有说话。北辰从他怀里脱出来,笑着调侃,“你的医生说,我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否则手会断掉。”
她说得认真,像只小狐狸。玖兰枢抿唇笑了笑,起身把窗户打开一点,“我已经通知了理事长,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今晚住在这里。”
她微微皱眉,“我可以回去。”
男人镇定自如,“理论上来讲,可以。但是你的身体里有吗啡,你坚持自己走回去会很想睡觉。而我送你回去,就会在楼下守一夜。”
她仍旧望着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男人摊了摊手,“我今晚不住这里,这样可以吗?”
他都这么说,北辰还真不能说可以个鬼。
找他要了电话,北辰还是想给父亲大人亲自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家里没有座机这种东西,理事长的工作电话又不知道,手机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人是不屑用的,干脆拨了锥生零的号。又一想万一玖兰枢不是以枪伤为由那她打过去不是挖了个坑自己跳?想想还是算了,那边已经接起来。
声音却不是锥生零的。
北辰愣了愣,心一下悬起来。
“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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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回去?”
北辰摇摇头,“理事长说他可能去酒吧……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玖兰枢站起来,拿过一旁的风衣外套“我去找他。”
北辰微微皱眉,男人扬起唇角,一只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不相信我?”
“不是……”
“还是你希望我留下来陪你?”
北辰差点就破口而出,你去吧,不要回来了。
只是……“谢谢。”她低声说。
她低眉的样子,让他没由来心疼。
男人蹲下身,拉过她吻上额头,声音轻柔,“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即使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于你而言,我最重要的人,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他轻轻带上门,顷刻间消失痕迹。
北辰拿出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条陌生短信。
只有简单的一个单词。
LIE
她愣了愣掀开被子,飞快地朝着理事长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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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瞒不过你的。”
理事长看着忽然在房间里出现的人,轻叹口气。
从祖先一脉单传的没有掺杂一滴人类血液的血统。
吸血鬼中的吸血鬼。
纯血种。
“北北说过,你很特别。”
于她而言是感情,而与他们而言,则是原封不动继承了吸血鬼祖先的强大能力的,让人畏惧的存在。
“黑主理事长”男人放下酒杯,“因为信任你,所以没有插手。但是,你只采取了最基本的措施。到现在,仍然将锥生零当做普通学生对待,”
收起了全身的慵懒,他的锋利让人不寒而栗。指尖微微用力,十指便陷入桌面。有木屑飞溅出来,黑主灰阎静静地看着他。
“你想让你的和平主义被锥生零破坏吗?”
被纯血种咬过的人类只有两条路可走。失血过量死亡,或者,运气不好活下来,受尽折磨渐渐变成吸血鬼。
“吸血鬼曾经毁掉他的家庭,他亲眼看见他的父母被杀。但四年前他活下来了,我不能再伤害他。”
“我很遗憾,四年前袭击锥生家的并非普通吸血鬼,跟纯血种的獠牙扯上关系的人类,会异变成Level E。”玖兰枢直起身体,眼神很淡,“他们的下场是什么,你很清楚。我给你时间,但如果你最终选择放纵,我会插手这件事。”
她右手不能用,打着手机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理事长家。
直觉告诉她,那条短信不是恶作剧。如果理事长的去酒吧是谎言,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如果他说的没回来是谎言……
北辰咬着牙,一层一层地找他。
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与四年前的事有关。就像他刚来这个家时,会因为厌恶而不停用指甲抓扯脖子上的印痕。因为知道她会阻止,于是会躲到别的地方。那个时候,她就是打着光,一处一处寻找他,再把他带回房间里,看着他一整夜。
楼梯口,一个男人艰难地把着扶手,撑着胸口猛烈咳嗽。喉咙撕心裂肺地火烧让他头痛欲裂。
他能感觉到,那个时刻,正在急速逼近。
而他如果放任,那这四年来所有的忍耐全部作废。他们会退回原点,而这一次,不会有人伸出手,对他说,可以碰你吗?
直到走到最底楼,北辰才发现他坐在台阶上,整个人大口喘气。
“你在这里。”她松一口气。
走近一点,便看得见他全身都在颤抖。北辰像是被吓到,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抿了抿唇要推开她。
“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
北辰有些恼火,去探他的额头,明显有些烫。“你怎么回事,发烧也不说一声,又不吃药。”
她皱着眉把他的身体从地上拉起来,肩膀却忽然被人按住。
北辰痛得一缩,“我说,你该不会要我给你弄部电梯吧?”
后面的人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却忽然抱紧她。
用尽了全部力气,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零?”她开始有本能地自卫冲动,这种冲动在感觉到脖颈有湿润的物体滑过时上升到极点。
是他的舌尖。
这种感觉并不好,让她寒毛倒立。
北辰开始挣扎,叫他的名字,锥生零。但他只是又一次进行了这个动作。因为背对,她根本看不见,此时这个男人眼里,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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