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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的巧合
香港的农历春节,虽然不像内地那般的张灯结彩,普天同乐,可仍然是到处喜气洋洋的。原浩这几天带着施妙冬尽情的玩,太平山上未完的话,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只字未提。施妙冬仍然是那个爱笑爱闹,有点没心没肺的施妙冬;原浩也仍然是那个极尽讽刺之能事,经常气得她跳脚的原浩,可惜的是,不管愿不愿意,不管想不想,事情已经非他们可以控制!
尽管原浩这几天来寸步不离施妙冬,可是,那个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还是在有心人的干涉下,与灯火阑珊中失去了彼此的身影!
那天中环的兰桂坊正举行街道嘉年华会,大量的人流蜂拥而至来参加狂欢活动。原浩无法说服兴奋的施妙冬,无奈只好紧握住她的手挤在人群中,人实在是太多了,当两个高大粗壮的黑人直直冲他们撞过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将她拉到身后,可就在这一霎那,手中一空,他心中一凛,迅速转头,电光火闪之间,冷不丁被往前一推,撞到几个路人,引起抱怨声一片,待他回过神来,回顾四周,璀璨的灯火下,看到的只是摩肩接踵,万头攒动,哪里还有施妙冬的身影!
其实连施妙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得被人狠狠一拽,扯痛胳膊,也扯开原浩握住她的手,随后被潮涌的人群淹没,很快的失去原浩的影踪,正有些惶恐间,脖子突然一麻,眼前一暗,便失去了知觉。
人群浮动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骠悍的男人趋步上前,迅速的接住她软绵绵欲坠的身子,很快的消失在繁华的街灯人流中。
不甚明亮的房间中,开着几盏昏黄的壁灯,淡淡地泛着光,宽大柔软的皮沙发上,静静的蜷着一位似沉睡的女子,对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带着些阴冷的表情,端详着女子安静的脸靥,眼中有着难言的复杂,当看到她卷翘的睫毛抖动一下,就要悠悠醒转过来,难言的复杂便迅速的化成决断。
施妙冬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难道我逛着逛着就睡了吗?
第二反应是:这是什么地方?并不是我的房间?
第三反应是:不对!我是在街道嘉年华上,突然就不省人事了!莫非是-——绑架!
她一惊,如临大敌般端正身子,眼睛不期然的对上一双深不可测如鹰般锐利的黑眸,表情有些模糊,但气势仍然然让人感觉狠厉。谁怕谁!施妙冬毫不势弱,大眼不客气的瞪回去,质问的话连珠炮脱口而出,“你是什么人?不知道绑架是犯法么?我在警界可是有人的!”
“啪”的一声,那男人拧亮身旁的落地灯,昏黄的房间顿时明亮许多,他的长相威严中带着冷峻,以施妙冬有些挑剔的眼光来看,是长得不错,可惜,她撇撇嘴,年纪有些大,五官硬朗,绝对是个强势的人,不讨她的喜啦!
“杨康迩,国际刑警亚洲行动处最高指挥官!”音调铿锵,显是平时惯于发号施令。
是不是听错?她马上“啊!”一声。
“我的身份!”他不疾不徐说,带着不容人置疑的气势,“你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这就是我的身份!”
施妙冬竭力不让自己的嘴巴因惊讶而张大,对方---对方---居然是国际刑警,而且,听起来来头好像不小,不会是诓人吧!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怀疑,男人挑着嘴角,递给她一份档案,施妙冬一脸狐疑的接过,翻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份档案是关于一个人的调查结果,不偏不倚正是-------她自己!
她迅速抬头,有些忿忿,“为什么调查我!你是国际刑警又怎样,我犯法了么?”虽然无不可告人的隐私,但是,这种感觉,好像不太好,所以她的语气带着不满。
黑墨的眼睛闪着奇怪的光,“施妙冬小姐,”他的声音让她想起洞箫,呜呜的,带着肃杀和沉重,“很抱歉!调查你,是因为警方希望你能协助我们完成一个计划!”
施妙冬的嘴巴终于因震惊而张开,“什么?你说什么?”她的耳朵今天一定出了毛病!
“我是说,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警方完成-----”他的话未完,因被撞开的门而止住。
冲门而入的是一脸铁青的原浩,施妙冬正好面对着门,大喜:“蚝油!”
原浩步履如飞,奔过来,一把拽起施妙冬,目光逼人的看着那个男子。
自始至终,那个男人一直都没回头,好像早已意料到这一幕。直到原浩来到面前,他才沉声开口,“Benson,擅闯上司的府邸,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两人目光相对,一如冷电,一如剑刃,针锋对持。
“她不是犯人,你不能罔顾她的意愿而将她私自带来这!”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词语,脸色是施妙冬从未见过的勃然。
“放心,你行动这么迅速,我什么都来不及跟她说,而且,”带着几分从容,那男人无视原浩的怒气,安之若素,“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你,不要忘了,你和我,甚至阿Lan一直想做的事情!”
深邃的目光带着怒火,“你这样,是在逼我!”原浩一字一顿的吐出。
冷哼一声,“逼你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多年悬而未解,留在你我心头的谜!”
原浩没有回应他的话,拉着施妙冬匆匆的离开。他的手攥得很紧,勒得她生痛,咬了咬下唇,她选择一声不吭。
回到原家的别墅,已是深夜,静静的,只有一些壁灯散发着柔和静谧的光。
送施妙冬回到房间,一路沉默的他开口了,“冬瓜,发生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语气有着浓浓的愧疚。
施妙冬笑了,“没关系,反正我也安然无恙!就是玩了一天,觉得好困哦!”
那双浓深的黑眸带着道不清表不明的含意看了她一眼,“那好,你----好好休息吧!”走到门口,他突然又停住脚步,“冬瓜,”叫了一声,他转头大踏步上前,出乎意料的抱住她,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用低沉柔和的声音说:“晚安!做个好梦!”你不想知道的事情,我就永远不说,他在心底默默的承诺,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的纯真!
门关上了,施妙冬敛眸,被原浩一直紧握的手,已然有些红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眼眸如水,她发出一声叹息,轻得如微风颤过花尖,几乎无迹可寻。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灿烂平静如昔的日子。原浩一整天都未见踪影,听说是有急事要办理,陪伴她游玩的,只有阿Lan,施妙冬有些意兴阑珊,草草的逛一逛,吃过午饭便和阿Lan回去了。
傍晚时分,她下定决心,找到了晚饭后在花园里散步的阿Lan,笑眯眯的第一句话是:“请你告诉我!”落日的余晖照在她微笑的脸上,衬出几分的沉静。
原浩回来的时侯已是夜深。跨进门时,他愣住,一家三口居然都在等着他,面色奇异,眼神复杂,原妈叫了声:“浩儿-----,”欲言又止;
“妙冬在阿苑的房间里。”原爸叹息。
他的脸“唰”的白了,颤声说:“为什么----为什么告诉她?”
“是她的要求!”阿Lan说,和原浩一样浓深的眼眸中有着悲悯。
原浩往楼上冲去,“阿浩,”阿Lan叫住他,“她一直都很平静。”顿一顿脚步,没回头,他继续往前冲。
这是一间很洁净的房间,轻纱般的窗帘在夜风中摇曳,房间的右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画中人巧笑嫣然,明朗自信,带着阳光般的气息,那张脸,施妙冬每天在镜中都会看到,看了已经将近三十年。是的,那张画像中的人,无论是五官还是眉间的气质,都一一的与现在的她酷似,让初见的她,几疑是自己的画像,可惜,她知道不是,那张画,右下角有日期,画于一九九二年,十三年前的她,远要稚嫩的多,决不会有现在这般的气质!
画中的那个人,名字叫原苑,是原家的大女儿!是阿Lan和原浩的姐姐!
门被急促的推开,施妙冬循声看去,是气息不稳,面色苍白的原浩,她淡淡一笑,又将视线转回画像。
原浩走过来,并肩和她在画像前坐下,声音有些涩,“很像是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我知道,因为不相信的不单单是你,原爸原妈,阿Lan,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的姐姐,大我十岁,小时侯,爹地妈咪忙于生意,是她一手把我带大的。那时候的我很调皮,经常闯祸,她对别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从来不会气恼,唯独对我总是露出又无奈又娇嗔的样子。所以,我以前喜欢惹你生气,是因为你生气的样子也和她一模一样,那是我姐姐---- 对我独有的表情!”
他的声音回旋在房间中,像是大提琴的旋律,暗哑低沉,带着淡淡的忧伤。
“这幅画像,是在她死的那一年画的,画完这幅画后,她就接手了一个很危险的任务。我姐姐,她是一个国际刑警,她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个正义的警察。”
我知道,她是一个出色优秀的刑警,精通几国语言。那一年,她奉命到日本最有权势和财力的帮派做卧底,身份是那个帮派少主的马来语家庭教师。
“她的任务完成得一直很出色,包括这次极为棘手与危险的事情,我们都以为她肯定会凯旋归来的,可是,那年的冬天,------”尽管已经事隔多年,可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原浩的双拳不由得紧握。
我知道,在那年的一次行动中,她不幸殉职身亡,遗体运回来的时候,你们全家陷入一片悲痛之中。
“更令人震惊的是---”,原浩深深的黑眸中带着痛,“她----她—当时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施妙冬倒抽一口冷气,这是阿Lan没有告诉她的事情。她所知道的只是:那年的春天,到日本卧底的原苑,九个月之后,回到香港的她,已经变成一具没有生息的躯体。可是---,三个月的身孕,莫非----,简直难以置信!
“没有人知道她在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她出事之前的几次行动,都执行得很成功,她的卧底是功不可没,不知道----,怎样会---怎样会发生这种---这种事情-----!”原浩嘶哑得说不下去。
所以,阿Lan,你,接替着她的工作,就是想查出事实的真相,对吗?
房间一片沉默,静静的,拂动的只有窗边的轻纱,以及随风飘舞的几根黑发,夜,有些冷了。
“对不起,”原浩冰冷的手握住施妙冬同样冰冷的柔夷,“我其实一直都不想让你知道。记不记得,你以前提出过几次要来香港,我都拒绝了。因为,我不想让你卷入我的世界之中。”
我知道,你姐姐的未婚夫,杨康迩,在这十几年中选了几个或多或少有些像她的女子到那个日本的帮派做卧底,每一次,她们都很顺利的混进去,可惜的是,她们每一个都失败了。你怕的是,那个爱你姐姐至深的男人,在见过我之后,会要求我做同样的事情,而我,恐怕会步她们的后尘。
传说,在那个日本的大帮派中,有一个位高权重,也同样爱着你姐姐的人,那个人,是当年的帮派最高执权者,你姐姐,怀有身孕,会跟他有关么?你姐姐,香消玉殒,会跟他有关么?这个,就是那个硬朗强势的男人所说的困在你们几个心底,多年悬而未解的迷么?
施妙冬打了个寒战,原浩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伸手搂住她,“我今天已经帮你办好到澳洲的手续,我在那里,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这件事情太复杂,我不会让你牵扯进来的!”
我知道的,蚝油,谢谢你!
蜷在他的怀中,施妙冬闭上了双眼,心神俱惫,很快的呼吸平稳缓和,似是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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