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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老龟公
我托袁一一送去的信很快就有了消息，天刚黑，桂花就带了人回来，从后门摸进，在后院凉亭等我。
我负手走过去，见那人褪去了以往花里胡哨的衣服，一席墨色长袍加身，头上挽个环髻系逍遥巾，施施然站在那里，也有几分斯文气质。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会见面吧？”我径自在一张圆凳上坐下，借着昏暗的月光，似笑非笑的打量他。我曾经的老仆人，红楼掌灯者，你可好？
他退后一步，低着头不敢看我，连回话的声音都有些喑哑：“王爷看来已经恢复了记忆。”
“自然。”我哂他一眼，嘴角扯起瘆人的笑，“包龟公似乎已不如当初在我手下共事时圆滑了。”苦心积虑陪在我身边四年，却是到了现在才让太子发现我的身份，不知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老仆做事自有掂量，圆不圆滑，不必王爷费心，现在的主子喜欢即可。”他两臂垂在胸前，两手拢在宽宽的袖子里，看不清面部表情，只听得喑哑的声音不断说话，“王爷可否将我家主子还与老仆？”
“包龟公，你一口一个老仆，又一口一个我家主子，这称呼是否矛盾了一些？”我挑眉，故意跟他挑刺儿。老仆是他伺候我时的自称，现在换了新主子，再在旧主子面前称老仆，似乎不太合适。
这老龟公身上有太多迷点，今夜一定要一一套出来，好解我心头之惑。比如当初红楼倾塌，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在我手下共事时，曾被我喂了“噬魂”，那般浓烈的毒性，他是怎么解的？如果当初我被楚昭玉生擒他也有份，那他的现任主子应该是当今圣上楚昭玉，而不是太子，但他，明显已认了太子为主……
“王爷，我自称一声老仆是念在当年情分，若是王爷执意与我为难，就别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袖子张开，一把光亮的匕首闪现。
我侧身险险避开他的攻势，却不料他左手一抖，又是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遭！我身子重心已经后移，手也离开石桌无法借力，只能生生看着他左手小刀划破我膝上裙衫，裂帛寸寸断裂。
“你好大的胆子！”思绪回笼时我已是怒不可遏，这个叛徒！当初我扶他做红楼掌灯者，给予他生杀大权，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年后的今天，我万般信任的家仆，我的一把手会对自己持刀相向。
“王爷，还请放了我家主子。”他逼近我，锋利的刀刃搁在我脖颈上，冷气迫人。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关节握得泛白：“我只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我，四年前红楼被毁，你是如何逃生？”
“我也反问王爷一句，王爷当初为何会找上我？”
我皱眉，欲抬头看他表情，却觉脖颈一疼，有湿润液体顺着锁骨流下。
“你……”
“请立即放了我家主子！”他手上小刀还在用力，我疼得狠狠抽了抽嘴角，倒吸一口凉气。
“住手。”正要说话，黑暗中传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红衣少年踉踉跄跄地出现。
我惊愕地盯着他，不明白他明明晕过去了，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啪——”少年靠近，快速夺过老龟公手上的刀，咬着牙甩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谁允许你伤她？”
“主子……”老龟公跪下请罪，少年却看也不看他，一双眼直直盯着我脖颈不断渗出的鲜血发愣。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流血过多而死的时候，少年滚烫的身子攀附到了我身上。他小巧的脑袋轻轻搁在我肩膀，手里举着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颈项，轻轻道：“疼吗？”
“不疼呢，定也吹吹就不疼了。”还不待我说话，他又开始在我伤口上轻轻吹气，一下一下的，挠得我心尖又疼又痒。
“啊！”突然，脖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我转动眼珠子瞧他，见他整个脑袋都拱进了我肩窝，而我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正是他在用牙齿啃咬。
“该死！你该死！为什么逃？为什么总是逃？我都从一个世界追到另一个世界了，为什么你不认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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