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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总被无情伤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新年,城中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洛阳大城,东都繁华,让来自21世纪的两个现代人也看得惊叹不已。一觉寺规森严,每日早早就要回去。武玄梅携着保镖琴云,两人走在挂满灯笼的街头,看那些饭馆酒楼人声鼎沸,艳妆女子倚楼而笑,也是一种极有趣味的体验。
两人走到一座园子旁边,看见一群男女正在放天灯,雪白的灯笼飘飘摇摇飞上天空,非常好看。琴云道:“小姐,我们要不要放一个,祈求来年的福气。”
武玄梅也觉得有趣,琴云自去买了一个天灯,让武玄梅在上面写心愿。武玄梅想了想,写了平安两字。托自小练习毛笔字的福,字写得还算工整。琴云等着灯,武玄梅松开手,那红色的灯笼摇摇摆摆地飞了起来。
琴云道:“上元节这天,放的人是最多的,到时,整片天空都是灯光,特别好看。在我们家乡,每个新生的婴儿,都有一盏自己的灯。”
琴云是姑苏人,那里古风纯朴,风雅人事极多。
武玄梅看着灯笼越飞越高,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云姨身体健康,希望我们俩能顺利回去。”她看一眼身边的人,看看这繁华的人间盛世,心想:“也希望这里的人和事,能够一直平安顺遂,没有动乱,没有战争,太太平平。”
两人闲逛了一阵,最后到那个常去的酒楼里,老板正和伙计家人在喝酒吃饭,就连她的车夫也在里面,喝得满面红光,老板是个憨厚老实的中年人,见着她们,也十分高兴,道:“在异乡不容易,相遇便是有缘。”招待她们一起来吃团年饭。
老板的二儿子是个清秀的青年,娶的是远方一个表妹,去年死了,留下一个女儿,长得粉妆玉琢,非常之可爱,见着琴云,便伸手求抱。琴云一向不是练剑就是看书,哪抱过孩子,此刻将她抱在怀中,颇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满面笑容,可见非常喜爱这个女娃,最后还把自己手上的金钏脱下来给她把玩。
那女孩的父亲也一直用眼偷瞄着琴云,脸上一片微红。武玄梅一眼便知那青年十分爱慕琴云。但是琴云已经出家为女道,恐怕也是无缘。
酒过几巡,众人都已微醺,那老板突然开口对武玄梅道:“公子,小老儿有个请求,不知您是否答应?”武玄梅一向以男装示人,她身材高挑清瘦,口音也故作低沉,举止干脆利落,故虽然面目秀美,但他人也不过认为她是个比较精致秀气的少年公子罢了。
武玄梅酒量不大好,所以喝得不多,听闻此话,答道:“大叔,您请讲吧。”
那老板道:“您的侍女琴云,犬儿非常爱慕。你也知道犬儿妻子已丧,一直在物色人选。他看过那么多人,都不中意,本来说随便买个妾来照顾小蛮,谁知自那日见着琴云姑娘,心中便十分喜欢。犬儿愿意娶琴云为正室,不知公子能否玉成?”
琴云听得面目红涨,武玄梅差点喷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老板继续道:“虽然是续弦,但是一夫一妻相携到老,绝不纳妾。小蛮也很喜欢琴云姑娘,可知是缘分。公子若是能割爱,我们定然不会吝啬,而且此生感恩不尽。”
武玄梅看一眼琴云,心道这可不是我能做主割爱的,且不说琴云自己愿意与否,玉真是否同意还俗都是个难题。心下为难,口中不语。
那青年见她犹豫,有点着急,道:“公子,我知道这样实在唐突。但是听说你们再过几日就要离开,到时就没有机会了。我与亡妻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但是见着琴云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慕,辗转反侧,寤寐思之。我这一生一世,都会爱护琴云,绝不使她有一丝不安不快,请公子能够答应我。“说罢,起身离座,要跪倒在武玄梅面前。
武玄梅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不让下跪,道:“要是你们两情相悦,我倒是乐意成全。这一切,还是看琴云的意思。”她看向琴云,示意她来解围。
琴云秀目低垂,仿佛处于激烈思想斗争之中,半响方道:“多谢您们的照顾,也承蒙您们看得起我一个小小婢女,只是我曾发誓终身不嫁,只能辜负您们的情意了。”她放下手中怀抱的小小女娃,深深一躬,对武玄梅道:“小姐,请恕奴婢无礼,酒后不适,先行退席了。”
武玄梅点头道:“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琴云转身而去,那青年兀自痴痴看着,目光哀怨。武玄梅大觉尴尬,笑道:“这个……琴云自小入道,对道学十分仰慕,所以……发誓不嫁。还请见谅。”
可不是我小气不同意啊,横亘在面前的可是一道鸿沟啊,琴云修道之心虔诚,世间恐怕是没有哪个男子能改变得了她。何况,她可是玉真身边最得力的人,才子公卿见过无数,一个酒楼的少东家她怎么看得上。武玄梅叹了口气。
武玄梅喝了一杯酒,告醉离去。走到旅店的房间里,卸妆躺下,听得烟花鞭炮,声响欲震,一夜不停。而隔壁房间,琴云的幽幽叹息,也响了许久。
新年过后三天,武玄梅和一觉约定一同离去,在城外碰头,一大早,细雪飘扬,琴云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车夫已经把马喂得膘肥体壮,精神奕奕,完全是一副可以随时跋山涉水的样子。
两人走出门,琴云为她打着伞遮雪,正准备上车,武玄梅却见那酒楼少东家正站在一棵梅树下,双肩积着雪花,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于是示意琴云看去,琴云看去,脸微微一红。
武玄梅道:“我在车中等你。”
车中烧好了暖炉,十分暖和,琴云细心,还特意折了几支梅花插在车中,令人心旷神怡。武玄梅拿出一本书来看,心中却在想:“若是琴云实在舍不得,便是被玉真骂一骂,我也是要成全他们的。”
方才翻了几个字,却听得脚步声轻响,车帘一掀,琴云上了车。武玄梅偷眼看她,眼圈微微有些红。
琴云吩咐车夫:“我们出发罢。”
车子粼粼开动,琴云却掀开窗帘,将伞抛了出去,武玄梅一瞥之间,却见那青年正痴痴站在雪中,见着琴云的伞,拾起来却不打开,依然那样看着她们的方向。
“真是一个痴心人。”武玄梅叹了口气。
琴云却不回应,她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青年的一句“我等你,多少年都等着你。”中,美丽的面容上一片惆怅。
一觉很早就起床了,打扫禅院,烧火煮粥,最后呆呆在房中发了好久呆,才开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只有两件破衣服,几本书,一个小小包裹就能装好。但是当收拾东西时候,却见一件折得平平整整的僧衣放在他的桌上,还有一串檀木佛珠手串,一觉摸了摸,这件僧衣非常厚实,里面想必纳了好几层棉花。
衣服上放着一封信,熟悉的字迹。打开只有寥寥几字“小师弟,祝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师兄会为你每日念一遍平安咒。此去不知何时再见,僧衣一领,手珠一串,师兄心意,切莫拒绝。每日莫忘诵读经书。一明。”知道他文采不甚通,信写的非常通俗,字体也尽量平整。
一觉感动莫名,小心翼翼将师兄的馈赠放入包裹中,走出门去,对着师兄的房间合掌一拜,转身大步离开。
洛阳城外,初春。杨柳微微绽开一点点绿。
一觉看见那白马拉着的大车正停在城门外的大树下,武玄梅和琴云正在树下等着他。一觉加快脚步,朝她们走去。两人顺利汇合,相视一笑。
上车后,车夫扬鞭一挥,马车往即将开始的旅程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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